她是仙侠文里的女配

　　两相对望，唯余泪眼婆娑。

　　箫琢玉的心蓦然一紧，快步上前，将凝愫揽入怀中。

　　凝愫感受着少年身上的温暖，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明明才几日没有见而已，她怎么哭了？她何时变得这般矫情了？凝愫虽然这么在心中质问自己，身体却很诚实，贴在箫琢玉怀里，将他抱得很紧，感受着这股熟悉的气息。

　　很久很久，两人才从彼此的怀抱中脱离开来，箫琢玉垂眸看她，凝愫这才发现，原来他也红了眼眶。

　　“阿愫，你怎么会在此处？是不是……”

　　她用手指轻按住他的唇，“没有！吃了白虎妖丹，我已大好了，只是扶笙长老不放心我，让我过来住几日，再观察观察，你看，我哪里像病了的样子？”

　　她转了一圈，也没管箫琢玉信没信，忽然抚上他的面颊，“九天雷劫，一定很疼吧。”

　　他修为化神，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激动与欣喜，而是想到那漫天的黑云雷霆，一道一道惊雷霹下来，若是熬过此劫，便是脱胎换骨，提升境界；若不能渡过，便是筋脉尽断，万劫不复。

　　箫琢玉伸手握住凝愫的手，眼中情愫流转，笑着摇摇头，“不疼，有它陪着我，就像阿愫在我身边一样，一点都不疼。”

　　凝愫低头，是那枚祥云结，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以金线编织的了，色泽早已暗淡。

　　她轻轻抚摸祥云结的穗子，“这个旧了，扔了吧，我再做一个给你吧。”

　　“你给我的，不扔，我都带着。”

　　凝愫勾唇一笑，看向他：“那我若做一百个、一千个呢？”

　　箫琢玉很认真地思考，“那便只能全部系在腰带上，缠绕一圈，应该能系得完。”

　　她被逗笑：“哪有你这样的？若真如此，怕是走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谁还相信你是风雪剑主、化神修士？”

　　箫琢玉忽地眸光微动，他又上前一步，两人距离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起伏，少女身上的馨香萦绕着鼻腔，他看向她，神情认真，“他们都是别人，阿愫，我不想管别人，我只在乎你。”

　　凝愫呆愣愣看着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声音，年轻的男女依偎在一起，少年将女孩抵在桌案前，俯身靠近，而她只能双手撑住桌案的两端，承受他一寸一寸的试探、亲近。

　　箫琢玉的鼻子触到凝愫光洁的脸蛋，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箫琢玉垂眸，盯着那娇嫩的唇瓣，正当他合上眸子，准备覆上这片潋滟的柔软。

　　忽然，一声喊叫将两人打断，“阿愫！”

　　凝愫心中一惊，飞快地别开脸颊，箫琢玉的唇只堪堪擦过她的侧脸，赶紧推开他，乖乖站好。

　　箫琢玉愣在原地，眼中多了几分晦涩，意味不明。

　　随即便是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破碎飞溅的声音，钟依芙正站在门处，瞪圆了眼睛，嘴巴不自觉张开，双手呈抱物的姿势，手中却什么都没有，脚下是一抔泥土和散落的瓷片。

　　真.惊掉下巴。

　　她愣了几秒，随即用手捂住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啊啊啊啊！箫琢玉不是在渡雷劫吗？！怎么会在这里！她还看到两个人……依芙在心中无声呐喊，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

　　然而凝愫也没好到哪去，做这种事被人撞见，她脸红得要滴血，强忍住尴尬，硬着头皮上前去拉依芙。

　　“依芙，来…这边，这边坐。”

　　她上僵着笑，依芙这才进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箫琢玉，这才小心翼翼地和凝愫一起坐下。

　　方才瓷片碎了一地，凝愫拉起她的手，细细查看，“没受伤吧？”

　　依芙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阿愫，本来想着你无聊，带盆我自己养的灵植来给你解闷的。”

　　凝愫眼含歉意，“那…我这，不好意思啊，依芙。”

　　“这哪儿能怪你？是我自己失手打碎的，没关系，我还养了许多呢，再送给你！谁知道箫……！”她忽然顿住，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安地瞥了一眼箫琢玉。

　　凝愫看出她似乎对箫琢玉有些畏惧，哭笑不得，小声安抚道：“依芙，没事的，他只是长得凶，其实很好说话的，你不要怕嘛！”

　　依芙心中还想着天青台的事和最近宗门内的流言，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这…这样啊。”

　　箫琢玉老实地站在一侧，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看到凝愫忽然抬头看她，眉头微蹙，有些委屈地看向她。

　　凝愫朝他挑眉，似乎是想表达什么，随后咳了几声，“琢玉啊，你去帮我倒两杯水！”

　　箫琢玉收到指令，立刻动身，只是因为不熟悉此处，有些手忙脚乱。

　　凝愫在远处指挥着：“那边儿，那边儿。”

　　随后箫琢玉便像个奉茶童子一养，走过来，小心地为他们奉上茶水。

　　“他平时都这么老实的吗？”

　　依芙心中却有些震惊，还记得自己曾在英才大赛上观摩过箫琢玉的比试，每一剑，都是必杀之势，没想到他私下竟然是这样的……

　　“额哈哈哈…大多数时候都这样。”除了亲她的时候。

　　凝愫朝她笑，似乎在说看吧，他的确很好说话的，“依芙，你喝呀。”

　　“哈哈哈哈，好。”依芙举起杯子，有几分忐忑，但还是几口下肚。

　　两人聊了一会儿，依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忽然面色一重，将凝愫扯到一边，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箫琢玉。

　　她捂嘴道：“阿愫，他…他可是真心对你？天青台，他和霞光师姐……最近宗门传得沸沸扬扬，阿愫，我怕他只是假意……”

　　凝愫明白过来，她笑：“依芙，谢谢你。你不必担心，我很清楚自己的决定，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别人说什么，与我无关。”

　　“可是……”

　　“好啦，你别担心啦，依芙，我知道你是在替我着想，可是我现在就很好，很开心，真的！”

　　依芙抬头看她，眼中仍旧是担忧，她抿抿唇，“好吧，若有什么，你一定要和我说！”她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也打不过他……”

　　凝愫揽住她的手臂，“依芙对我最好了！”

　　许久，依芙走后，箫琢玉才委屈巴巴凑了上来。

　　“阿愫，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你。”

　　凝愫微愣，看着他。

　　“如今我已至化神境，是时候回剑派向师尊复命。”

　　“何时？”

　　“明日。”

　　凝愫瞪大眼睛，“这么…这么快吗？”

　　箫琢玉点头，“嗯，婚礼…师兄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师尊说他很期待见到你，大家都盼着我们回去。”

　　“对了阿愫，你上次说天玄子前辈很赞同你我之事，你看是否修书一封，请他和你师姐们来剑派观礼？或者前辈允许的话，我随你一同去蓬莱拜访前辈与师姐们。”

　　“额……”凝愫别开目光，有些忐忑，她要如何说，师姐给她的回信中说师父并不赞许，还为此发了一通脾气？

　　“阿愫？”

　　凝愫这才扯出一抹笑容，“好，我问问，只是师父脾气有些古怪，可能没那么快回复。”

　　箫琢玉笑：“前辈能信任我，已是意外之喜，感激不尽，无论如何，我都尊重和接受前辈的决定。”

　　凝愫心不在焉地勾起唇角，“好。”

　　*

　　一座云舟停靠在九华宗山下，这里围着好些人，有的是来送箫琢玉和凝愫的，有的是来凑热闹的。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许多人都还处于震惊的状态，没有回过神来。

　　前几日宗门还风言风语，说宗主要赐婚箫琢玉和柳霞光，非但一直没有动静，这才几天，箫琢玉就要离开九华宗了，凝愫也要离开九华宗了，两人一甩手，要回剑派成亲去了！

　　一个是方才突破至化神境，在中州大出风头的天才剑修；另一个，是古剑之主，修界泰斗天玄子的小徒弟。两人蓦然就要成婚，这消息简直来得猝不及防，不免勾起大家的八卦之心。

　　凝愫和箫琢玉已经拜会过柳崖与诸位长老，在此处送别的都是平辈，包括柳霞光、沈南壁和依芙等人。

　　“诶，不是说昆墟剑派的剑修们十分拮据吗？怎么今日派了一艘这么气派的云舟过来，就接他们两个人啊？”

　　另一位弟子笑：“傻啊！最可能继承剑君衣钵的是谁？不就是箫琢玉吗！他要成婚，剑派自是十分重视！这都想不通，真不知道你怎么进的内门！”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

　　他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看，竟然是沈南壁，“师兄！”

　　沈南壁一笑：“我记得你们两今日是有符咒课的吧，怎么还在此处？”

　　“我们这就走！”偷摸看热闹的两人被抓住，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凝愫和箫琢玉一一告别众人，看着这群熟悉的人，再抬眸看向九华宗的方向，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感慨。

　　九华宗，也到了和这个地方说再见的时候，下一次再回到这里，不知她会是何人何貌，故友是否还在？

　　依芙竟然因为不舍小声啜泣起来，凝愫抱住她，“依芙，别难过，我成婚之时，剑派会宴请九州所有门派，你到时候再来找我玩呀。”

　　依芙说话带着哭腔，“好，我一定来！”

　　凝愫再抬眸看了一眼众人，“柳姐姐，沈道友，陶师兄，你们，也一定要来啊！”

　　“一定！”

　　忽然，云舟发出一声悠远的鸣叫，箫琢玉走到她身侧，“阿愫，我们该走了。”

　　分别总是伤感不舍，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或许，命运早已规划好每个人生命的轨道。什么年纪，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预测，能做的，只有过好当下，珍惜眼前之事，眼前之人。

　　在众人注视下，两人手牵着手，缓缓登上云舟。

　　再往回看，下方已是一片混沌，看不清了。

　　凝愫不禁想，昆墟剑派，又会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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