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青》

　　贺思雨出了车祸，被送往医院。警方通知了贺喜功。贺太第一时间跑到医院。但贺喜功没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陆园。他怕陆园举报他的儿子。
　　“陆总，”他在泽园大门口，拦住了陆园女士，“借一步，借一步说话。”他向左右看了看。意思是这里不方便。
　　陆园没时间理他。两会开完，各地方要传达精神。也要开会。企业界人事都在等着政策。看有什么新的精神。“你不忙吗？”陆园一身褐色的西服套装。脚踩酒红色高跟鞋。径直朝大楼内走。
　　有人拦住他。“贺总不好意思，陆总没有时间，请您稍等。”工作人员礼貌地回绝。“唉（一声）！陆总，陆总。唉（四声）！”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喂，老东西，你在哪呢？”电话那头传来，贺太声嘶力竭的吼叫。贺喜功把电话离耳朵“二里地”远。头扭向另一侧。眼睛挤得都快出水了。
　　心说这败家老娘们，要干啥。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喂喂喂！”“那个，啥，我这里信号不好。”他扭过头“大声喊”，嘴张得很大，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挂断电话，那头又播过来。他又挂断，那头又播。他再次挂断。来回折腾了好几翻。他一边挂，一边向楼内眺望。
　　“有什么最新精神？”陆园边朝办公室走，边问。形色匆匆。“啊，加强法治建设，社会治安。”对方边看文件边说，一路小跑地跟着。“经济方面？”“提升产品内涵，改进功能，积极为入市做准备。”他抬头看了一眼陆园。
　　陆园停下脚步，吓了他一跳。陆园一瞪眼，双手叉腰。“嗯！”“啊，房地产，房地产。”那人马上翻阅文件，“提升质量，完成保障房建设。然后，”他又翻了翻，前面后面均找了找。
　　面色有些紧张。“别墅用地，商业用地，相关资料，马上整理出来，下午13点前，给我放在办公桌上。”“好的陆总。”陆园说完直奔办公室，等电话去了。
　　那人长出了一口气。“程总ze（四声）（这）是会议文件，我已经整理好咧（了）。”方总把文件放在程润达桌上。那是关于深水港的详细计划。和预算文件。合同范本。“这，一下下，看岑（陈）总，还有sen（二声）(什)么话岗（讲）。”“嗯！”程润达翻看了翻看。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靠在椅背上。
　　“政策有什么变化吗？”程润达向前欠身。双臂成三角形架在办公桌上。“嗯，有些资金会向特区倾霞（斜），贷款方melan（四声）（面）估计鲤鱼（利率）会高一丢丢。”方总用拇指和食指笔画了一下。
　　“那，”“呕，明天偶（我）去一下下，nla(四声)（那）个银行，去核实一下。”“好。”程润达投来欣慰的目光。
　　范晓晓又做了第二次手术，正在术后恢复。但还是不能动，整天躺在床上，吃一些流食。董丽华和林倩轮流照顾她。
　　彭齐豫经常泡在那里，大献殷勤。他们对于范大顺的事都闭口不谈。彭齐豫给晓晓单整了一个病房，有电视、洗衣机、空调，独立卫生间，洗漱间。另外还有两张床，以方便陪护。
　　齐步欣基本上，一周也就来个两三次，还是在晚上。“怎么样了？”晓晓说话还是有些吃力。“啊，店里的事有人照料，你不用担心。缺货有人补，生产已经安排好了。”
　　几乎每次来，他都向晓晓“汇报”。无聊的时候，林倩和董丽华轮流给她读，时事新闻，晚上彭齐豫给她讲故事。每次都能把两个美女哄着。
　　其实有个夜猫子也不错。晚上陪床的，能休息的好一点。“唉！每晚有两名女子陪睡，也是不错的。”彭齐豫看着熟睡的晓晓，外加林倩或董丽华。自己安慰自己到。
　　有时候晚上也会做梦，梦见自己穿着黄袍。晓晓和林倩围着自己翩翩起舞。还时不时给抛个媚眼，塞个葡萄，喂口酒喝。那个美呀。
　　“唉！”他笑醒了。“哐当，诶呦！”他从地上爬起来。最初的几次，还能把人吵醒。看看怎么了。后来其余两人都习惯了。知道是彭齐豫不知做啥美梦，又掉床下面了。索性就不管了。
　　一次林倩惊醒。“啊！”“怎么了，”彭齐豫睡眼惺忪。抬了一下脑袋。“嘘，小点声，别把晓晓吵醒了。”他揉揉眼。“你，”林倩一脸惊奇。“我怎么了。”他疑惑。刚沾枕头，又抬起头。
　　“你怎么还在床上？”她挺身坐起来，指着彭齐豫。一脸不解。“我不在床上，难不成我还在地上啊。”彭齐豫哑着嗓子说。一脸不高兴。眯着眼睛。
　　“你不，应该在地上吗？”“他，我，”彭齐豫一下坐起来。心说呕，合着你是觉得我没掉地上，不正常才惊醒的。林倩唰的一下侧身躺下。把头一蒙。
　　彭齐豫也憋着气，蒙上头。哐当一声，林倩那头呼噜都起来了。“嘿，我说。”彭齐豫心说，妈感情你是等着我，“催眠呢”。
　　他起身揉了揉屁股，倒霉催的。“谁，你是不是又掉地上了。”晓晓被吵醒了。“啊”“林倩睡的挺香。”晓晓看了看林倩。她还不能做出表情，脸上绷着纱布。也就是大家不能开玩笑，或者说悲伤的事。
　　“对，倒霉催的。”“啊！倒霉还有这本事，你把它介绍给我呗。”晓晓没回过闷儿来。彭齐豫刚要说，又憋了回去，他知道晓晓不能笑，这些日子他也憋的够呛。
　　所以每当只要有时间，出去“放风”他都躲在没人的地方大笑。几次都被突然经过的人，认为是神经病。曾经还有人打过电话，差点没叫人“逮走”。不是齐步欣去“弄他”出来，他后半辈子，恐怕要在“里面”度过了。
　　齐步欣那个笑啊。“你别笑。换你试试，以前一天笑八回，妈，现在八天不敢笑一回。”齐步欣哈哈大笑。“看来你还真是个笑（孝）子啊！”彭齐豫有些生气了。反击到，说完就跑了。
　　齐步欣一看追不上，他就跺了几下脚，吓唬了他一下。彭齐豫想到此情景，不免想起了范晓晓，她把自己“关门外”感冒那次。眼睛有些红了。
　　“嗨！怎么了哥们。”齐步欣拍了他肩头一下。他没反应。扶在江边栏杆上，眺望着远方。齐步欣看他一脸心事。双手抄兜，吸了一口江风。“难道真的江风（枫）渔火对愁眠吗？”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彭齐豫。
　　“怎么了？”“没，没事。”“最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不像我认识的彭齐豫呀！”他打趣到。“晓晓呗！”他悲伤地说。“没事，会好的。”他用手拍了一下彭齐豫的后背。
　　“我真想，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哦！”他说完哇哇地大哭起来。齐步欣眼睛也湿润了。他搂着彭齐豫的肩头。不停地拍着。自己何尝不是那样想的。
　　他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彭齐豫哭的江水滔滔。似乎江神都被哭烦了。天阴了上来，下起了小雨。“走吧，下雨了。”两人在雨中跑回酒店。
　　街上回荡着“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淅沥沥下个不停。”时光荏苒，眼看到了7 月份，经过了三个月的修养，晓晓快到了拆钢板的时候了，那时候，她已经能够拄着拐杖在屋里踱步了。
　　大家一起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在香港这片土地上。无比激动。热泪盈眶。共同见证着祖国一天天强大。
　　7月中旬晓晓拆完钢板，又修养了半个月，97年8月份，她回到了家乡。安葬了自己的父亲。其实自从她能下地开始，就察觉到了，大家有事瞒她。最后经过她问医生，还是知道了。
　　她心里也极度痛苦。但大家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她强忍着痛苦，硬装笑脸。陪着大家把戏唱完。当看到父亲的棺木下葬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河。
　　彭齐豫等人何尝没有看出来。但晓晓太倔强了。什么都没透露。大家就这样陪着她，办完后事，又亲自把她“送回了医院”。
　　一股忧郁布满了八月的豫阳。“我想是不是找个道士，驱驱邪气。这是怎么了？”彭齐豫说。“我看还不如请个和尚念念经呢！”林倩气呼呼地说。“可以呀！”彭齐豫一定神。“可以你个头啊！”他打了彭齐豫的脑袋一下。“唉，你。”彭齐豫“嗯，噗！”长吸长呼，然后运着气。“脑子有病。”林倩狠歹歹地说。
　　“她有些抑郁，我给她开了一些镇静安神的药。你们也要注意开导她。”医生劝勉地说。“好。”众人点头。明天再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回去了。“多谢。”齐步欣回。
　　“呕，这是两片安眠药，一次半片，记住睡不着的时候吃，一次只能半片，一天一次，不能多吃。”医生小心叮嘱。
　　“好，我们记住了。”大家离开了神经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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