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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秦随愈被这股视线注视了许久,显然那人已在暗中观察多时。
用完饭,杜横终于回来了。他朝王勉作揖行礼后,便立在阎侯身旁。
阎侯与杜横对视一眼,便带着秦随愈与阎清一同离去。
临行前,秦随愈为何会在王成的庄子里,阎侯并没有多问,只道:“学堂的课业多吗?”
秦随愈瞪了阎侯一眼。
怎么这县尉跟他自家老爹似的,他一听到课业这两个字就头疼。
阎侯摸了摸秦随愈的脑袋,如今秦随愈的身高还未至阎侯胸前,高矮差距有些明显。
阎清见状,笑道:“毛娃娃,你要多吃肉吃饭,以后就会有我堂兄这般高了。”
秦随愈撇嘴道:“你才是毛娃娃。”
阎清瞪直了眼:“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知县!”
秦随愈不以为然。他从衣兜里掏出铜片与铜钱,交于阎侯手中。秦随愈不知道王勉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知道阎侯是个好人。所以,他选择信任阎侯。
手中物件尚有余温,阎侯单手紧握,目送秦随愈远去。
回到村中,秦随愈想先回家中一趟,再去看黄应恒。推开矮小的院门,秦随愈未曾预料家中竟只有柳春香一人。
眼见柳春香正在菜地劳作,听见声响,抬头望见来人是自家儿子时,她温和笑道:“回来了?前几日学究来家里了,让我和你爹不要担心你的安危,还送了一盒糕点,就放在桌上,你快去尝尝。”
秦随愈自然知道柳春香口中的学究说的是谁,只是没想到黄应恒平时看似没个正经样儿,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秦随愈问:“爹去哪儿了?”
柳春香道:“去浮玉镇帮工了,现在时候还早,估计他要再晚一些才能回来。”
秦随愈竟是第一次听说浮玉镇这个地方,他问:“帮工?”
“说是神庙塌了要重建。”柳春香似是知道秦随愈在想什么,正色道:“以后可不能不打招呼就跑出去,听见没?”
秦随愈自知理亏,也不贫嘴。他帮着柳春香在菜地里劳作,待一切忙完之后便去学堂找黄应恒了。至于何国器他们,明日上学便可再见。
玉志斋中,柳元手捧书本滔滔不绝。学子们虽觉无聊,亦不敢交头接耳,只是默默听讲。
柳宵显得有些烦燥。天气正热,且他又坐在靠后的位置,阳光透过槛窗直直照射进来,脸都快被烤化了。
必须找点乐子才行。
他把桌上的纸揉成一团,趁着柳元未留意之时,抬手便将纸团掷向何卢青的后背,不料却失手了,砸中的是前排人的脑袋。
被纸团砸中那人怒不敢言,头也没回。
柳宵见状,又将纸揉成团,这次纸团不偏不倚正中何卢青的后背。
何卢青回头瞪了柳宵一眼。
柳宵顿时来了兴致,纸团又掷向了何卢青的后背,但或许是用力不当,纸团飞向了何国器。
何国器冷眼盯着桌上的纸团,他看了柳宵一眼,将纸团捏得粉碎。
柳宵自觉无趣,一场嬉闹便就此作罢。
不知为何,柳宵三天未见秦随愈,竟也觉得有些无聊。
天渐渐黑沉,县衙内却是灯火通明。阎侯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铜钱,想要探出其中玄机。
假扮家仆之人,阎侯见了,却什么也问不出来。现在杜横正将那人与牛二关押在一处,并派人监视,若那人真是土匪所扮,必会露出破绽。
一切安排妥当,杜横走进屋内。他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那人真的是土匪吗?”
阎侯答:“是与不是,过几日就能知哓。”
杜横道:“把我引开的那人掷出了这枚铜钱,他和那些在县衙门前闹事的人不该毫无关联。”
阎侯神色凝重,将铜钱收好。他道:“槐越县本就危机渐生,这次是他们提前露了马脚。或许王成的死也与他们有关,只是我没料到,他竟也被卷入其中。王勉也算是良知未泯,还知道把人放走。”
杜横见阎侯提起了秦随愈,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娃子有胆量,敢做敢当,是个好苗子。”
阎侯点头道: “若不是他,恐怕这唯数不多的线索也没有了。”
自阎侯父亲任知县以来,槐越县欣欣向荣,原本难以克服的疫病也被妥善治理,其间山中匪贼作恶多端,亦被官府镇压。如今余孽未除后患无穷,匪患必须永远终结。
阎侯思索片刻,吩咐道:“你找个手底下信得过的人,盯着秦随愈家中动向,不要被人发现。若有情况,尽快来报。”
“是。”
杜横作揖而去。
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心中分外压抑。手臂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若铜钱划过的是脖子……杜横不知道自己能否避开。
他的武艺在县衙内数一数二,也曾与山上的匪贼交过手,却从未见过这般人物。那人只是将他引开,却并未伤他性命,如若下次再交手,胜负着实难料。
杜横怪自己轻敌大意,若他武艺再精进一些,或许可生擒此贼!
县衙偏房中,魏良带着一众仆役,忙活了半日。这次他让杨越前来相助,希望能找到线索。
魏良命仆役将王成的遗体刷上红油,检验有无外伤,杨越却先一步预判:“大概率是没有外伤的。”
魏良对此亦不抱期望。
杨越又道:“问题应该在内部。师傅为何不查验内脏?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魏良沉默良久,长叹道: “我虽经手死人无数,而今年纪渐长,却觉得下不去手了,总想让他们走得体面些。”
虽说人老心慈,但杨越心里明白,做仵作这一行最忌讳这个。他道:“我来。”
魏良点头应允。
在确认王成的遗体没有外伤之后,魏良命人将红油擦拭干净。杨越从桌上拿起小刀,从王成的胸口划至腹部,动作精准利落。
整间屋子瞬间盈满了令人作呕的恶臭,仆役们纷纷捂嘴扭头,只有魏良走了过来,与杨越肩并肩站在一处。
“全烂完了。”
魏良十分自责,如果他能尽早动手,或许还能有新的发现。
杨越眉头紧锁,他在想究竟是什么毒能如此霸道,竟将内脏腐蚀至此,从外却又看不出异样。
良久,杨越想到了书中记载。他道:“可能是兰炙香。”
魏良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东西。
杨越解释道:“兰炙香如兰花香,药性霸道,传言若常闻此香,毒性会慢慢积于五脏六腑。待毒性积累到一定程度,遇酒催发,活人会感觉到体内似有火,而后便会在火灼心肺的痛苦中渐渐死去,死后状态与活人无异,只是内脏溃烂而已。”
此言一出,屋中人皆是胆寒。
话虽如此,杨越却觉得疑点重重。这异香书中记载尚不详尽,为何王成能闻得到?
“这是什么?”
一名仆役出声打断了杨越的思绪。
杨越顺着仆役颤抖的手望去,只见王成溃烂的血肉之间,似有淡淡金光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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