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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骨弓箭
第三日深夜,温氏终于选出了继任家主的人。
令别院众人都很意外的是,温氏最终还是决定让温砚辞继任家主之位。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木雁和李空青对这个决定不意外。
温家主虽然罪行累累,但温砚辞干干净净,除了有一个罪人父亲,他的一切都符合温氏继承人标准。
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温氏动荡时期,温氏最需要的领头者,非医术高明者,而是有能力护住温氏者。
温砚辞的医术或许在温氏称不上第一人,却在心性、手段、仁慈、武力等方面超越了很多人,这样集中的优势,自然让他成了家主唯一的继任者。
家主继任仪式一切从简,李空青四人参加完仪式后,带着温砚辞派来的人一起在城中四处游走,为百姓驱逐邪气。
等温砚辞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后,木雁拎着两坛酒找到他院子,轻叩院门。
“进来吧。”
温砚辞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木雁推开院门踏入,正巧看见他走到院中。
木雁迎着温砚辞诧异的目光,笑着晃了晃手中酒坛,道:“温家主,喝两杯,如何?”
温砚辞将木雁迎至院中石桌旁,待人落座后,轻声问道:“木姑娘来找我,是有事吗?”
木雁将两坛酒放在桌面上,又贴心地打开,酒香肆意,瞬间飘满整座小院。她将其中一坛推至温砚辞手边,道:“试试?”
温砚辞欲言又止,却在木雁盛情的目光注视下,拿起酒坛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醇香,伴随若隐若现的甜味和分不清是否存在的干涩之味,让酒的口感十分丰富,也让温砚辞顷刻间回归到了小时候,巨变还未展开之前。
木雁眼含淡淡笑意,看着温砚辞脸上情绪流转,最后慢慢回归平静,迎上他错愕的目光,轻声道:“这酒没有名字,但我想温少主应当成为温家主了。”
温砚辞眨巴眨巴眼睛,将眼中湿润憋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气,身上的重担轻了不少,他感激地望向木雁,道:“木姑娘,谢谢你。”
木雁温和地笑着,道:“温家主能想明白就好。岁月漫长,俗事惊扰,宛如滴水,源源不断。天下是非对错,一言难明,重要的是本心。”
温砚辞神情释然,怅然道:“木姑娘所言甚是,族人既然选我继任家主,我便会承担其责任,也……为我父亲赎罪!”
木雁道:“于你而言,他没有错。”
温砚辞闻言愣住。
是啊,对他而言,温家主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反而用尽一切为他铺路。就连最后,宁愿死在他手上,也为他撇清关系,也不愿拖着他苟活于世。
尽管温家主犯下诸多罪行,但它从未做对不起温氏的事情。相反在他成为家主的几十年,温氏资源渐渐不再极端分化,家族内斗减少诸多,七脉中人也都能和平相处,共同学习修炼了。
人的功过交织,很难简单判断好坏。
温砚辞起身,冲木雁抱拳行礼,真心感谢道:“木姑娘谢谢你。”说着他掏出一枚金针,金针尾端刻有温氏蛇缠草木纹,尾端刻着小小的砚辞二字,是专属于温砚辞的金针。
他将金针递给木雁,道:“木姑娘,日后你有任何需要,凭此金针可换我一个承诺,只要不做伤害温氏,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全力为你做到。”
木雁挑眉,收下金针在指腹间摩挲着,问道:“温家主,以这枚金针换取一次进入温氏藏书阁的机会,可行?”
温砚辞闻言蹙眉,道:“藏书阁乃我温氏重要之地,向来不对外人开放……”
“所以,我以金针所求啊。”木雁打断温砚辞的话,将金针递上前,眼底充满自信。
温砚辞为难地看了看木雁,少女眼中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他此刻蒙着灰雾的世界,他伸出手,本是要去接住金针,却在最后关头推了回去。
他眼眸坚定,下了决心,道:“医术古籍本是治病救人的重要资料,温氏不该占为己有,应当欢迎天下医道修者,共同传承此脉。木姑娘,便做温氏藏书阁欢迎的第一个非温氏者吧。”
木雁怔怔的,没想到温砚辞刚继任家主就能做出这样的改变,愣愣地问道:“那你们温氏以后如何立足呢?”
温砚辞想到未来,神采奕奕,道:“温氏以医道入世立足几百年,哪怕站在玄门四大世家之列,依然置于末尾,需仰人鼻息。南州遍地危险,人丁稀少,若非南州地势保护,只怕温氏也不能执掌南州。”
“如今温氏不想永远依靠旁人,不想南州的存亡系在强者的怜悯之下,只能自己站起来。医道既然无法令我温氏成为强者,那我便带领族人,寻找真正能让我们立足的方法,让南州温氏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家大族,让南州百姓不必因畏惧而排斥外乡人。”
木雁赞赏地看着温砚辞,将金针丢入四方盒中,道:“温家主,期待来日,南州焕然一新。”
温砚辞明朗一笑,道:“木姑娘,我带你去藏书阁吧。”
“不必。”木雁解释道:“我想自己找我需要的东西。”她想要一个李空青四人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尝试唤醒小黑。
温砚辞也不强求,转身回屋写了一张信条交给木雁,道:“将我的字迹拿给藏书阁外的长老看看,他就会放你进去了。”
木雁收起字条,抱拳告辞,朝外面走去,走到半途,突然转身看向温砚辞,问道:“温家主,我能去你父亲的房间看看吗?”
温砚辞疑惑道:“木姑娘为何要去我父亲房间,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木雁淡淡一笑,道:“去找温应劫的东西,他死前交代要将那东西交给他的妻女。”
温砚辞脸色渐渐变得沉重,抿唇道:“你去吧,出门向左,走到尽头,最大的那座院子就是我父亲的院子。”
“多谢。”
……
顺着温砚辞指的路,木雁来到一处凌乱的宅院,四处无人行走,院内树枝乱铺,石桌石椅碎裂翻倒。
看样子,温应劫应当是直奔这里而来,在这里动手了,将此处弄成这样,温氏族人到现在也没有来收拾过。
甚好!想来黑袍男人给前任温家主的丹方还在。
木雁循着记忆来到前任温家主的房间,推开门,屋内陈设一如记忆碎片中所见,没有变化。
她走到当初黑袍男人所在的位置,盯着脚下的木板,那是黑袍男人丢下灵体的地方。
一个拥有诡盘碎片和她灵体的人……还不确定是人,还是鬼修,亦或是妖修?总之,黑袍男人身上的秘密一定跟她有关,也一定跟万鬼窟有关。
万鬼窟是由诡盘开辟出来的空间,有她严格设下的结界严格控制进出,虽然限制了鬼修的部分自由,但也阻拦了玄门众人随意进去屠杀。
木雁一直没有想过,她变成这样之后,万鬼窟的结界还在吗?诡盘碎裂几块后,万鬼窟的空间还稳定吗?
看样子,得回去一趟,让万鬼窟四大尊者去查一查黑袍男人的秘密。
木雁收回思绪,开始在屋内翻找。
黑袍男人给的生魂丹丹方必须在李空青看到之前毁掉,不能让他发现丹方上还有她灵体的存在。
这一找,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半点痕迹。
木雁站在前任温家主当时所在的位置,蹙眉思索:到底在哪呢?难道被温家主给毁掉了吗?
木雁不太相信,前任温家主心机深沉,做事向来周全,面对黑袍男人突然上门的交易,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证据,防止东窗事发。
丹方一定留下来了!
木雁仔仔细细扫视屋内每一处,连藏在木柜后方的角落都没放过,在房间内踱步。
窗外阳光缓缓洒落地面,将木地板上的灰尘都照了出来。
木雁眼睛一眯,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走回灵体曾躺过的位置,蹲下身子趴在地上盯着,中间两块木板上有很深的磨损痕迹,看上去像有人经常拿起这两块木板。
这么明显吗?
木雁怀揣着好奇伸手在木板上敲了两下,底部传来空荡的回声,是空的!
她立刻伸手准备撬开木板,可手指刚刚接触木头,一排排银针飞射而出,直奔她面庞。
木雁身体向后一仰,银针贴着她的面部飞入头顶房梁,紧接着第二轮银针攻击袭来,路径多变,不再是单一动作能避开的。
她被逼退至屋内中央,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都被人提前布下了阵法,一旦有人触碰木板,就会惊动阵眼装置,启动阵法。
“我说怎么那么明显呢,原来是有后手。”木雁呢喃着,一边用未出鞘的无情剑格挡不断射出的银针,一边仔细观察,寻找破阵之法。
屋内墙壁上的装饰大多残破,多数掉落地面,唯有一把某种兽骨所制的弓箭稳稳挂在墙壁,正对着床榻的位置。
阵法防御期间,弓箭上似有流光闪过,快如闪电,却仍旧被木雁捕捉。
木雁持剑挡开一波银针攻击,询问道:“剑剑,你能毁掉那边的兽骨弓箭吗?”
无情剑抖动两下,猛然出鞘,剑身闪烁着寒光直奔兽骨弓箭而去,剑刃锋利快速,将兽骨弓箭削成几段。
强大的攻击力将正面墙推倒,断裂的兽骨弓箭中藏着一张卷起来的宣纸和一束青色的剑穗。
做完这一切,无情剑飞速回到木雁手中的剑鞘,抖了抖,仿佛在讨要夸赞。
木雁温柔地摸了摸剑柄,笑着夸赞道:“剑剑,你真棒!”而后上前,捡起宣纸和剑穗。
她展开宣纸一看,正是在回溯塔中看见的丹方,上方还有黑袍男人收笔时留下的墨点。
木雁没有任何犹豫,从四方盒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宣纸,盯着火焰一点一点变大吞噬宣纸,让宣纸逐渐化为灰烬。
就在宣纸燃烧至最后一点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木雁耳畔响起,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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