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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
罗芊坐在树杈上,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望了眼树下你侬我侬的一对,佳偶?她不懂,大为震撼。
转头看跟她一起躲着的宫女,她眼里的惊惶罗芊清楚地感知到了,宫女捂着嘴,过度用力的手指边缘泛白,大约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来。
看她这样,罗芊原本想问树下那人身份,也不得不吞回肚子里。
事情是这样的,她们两人真就只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待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有一对男女勾勾搭搭,神神秘秘躲了进来。
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教养,两个人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爬上树,收敛衣裙躲了起来。
谁知道这对男女光天化日,那是一点都不遮掩。
现在听着树下不堪入耳的声音,根据宫女的反应判断,底下那个男的身份恐怕不得了,罗芊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小被教导循规蹈矩,这么出格的事她第一次见,耳朵里好像烧开了的铜壶,呼呼冒着热气,两手怎么捂都隔绝不了下面的靡靡之音。
方才匆忙一瞥,罗芊只知道这男的身穿深蓝色衣袍,身量很高,没看到什么表明身份的物件,不然她只怕会惊吓过度。
体元殿属西六宫之一,同钟仁宫相隔只两道高墙。
这树下的,自然是来看望惠妃的九皇子明功樟。
明功樟年已十四,身量正是长的飞快的时候,比起他怀中的女子,高了一个头不止,可见皇家精心挑选的基因,在每一代皇子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少年人精力旺盛,对异性正是兴趣浓厚的时候,禁足期间,早有内务府派遣的宫女教导人事,食髓知味,怎么能对这一殿的美人视若无睹。
虽说大选是为选妃,但不是所有女子都有滔天的自信,坚定自己能够当上王妃,甚至皇妃。
这个时候,不想在宫中蹉跎数年的女子,心思活络的,早已开始找寻出路,同明功樟厮混的女子便是其一。
比起虚无缥缈的悬在驴前的胡萝卜,同眼前即将开府的藩王确定关系,怎么不是一条绝佳的路子呢?
“殿下~~”
黏腻的声音又传进了罗芊的耳朵里,霎时她从头到脚一阵恶寒,顾忌树下的两人,忍着打颤的冲动,牙根咬的生疼。
这次她知道树下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了,心里不由自主泛起淡淡的恐慌,不知道树下的是哪个“殿下”?不知道她们两个会不会被灭口?
“好娇娇,你真是令本殿下欲罢不能。”
伴着声音的,是一阵激扬的水声,和奇怪的拍打声。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罗芊靠着树干的肢体发麻,双腿关节处由于长期保持一个姿势,稍微动一动就僵痛不已。
“走了吗?”罗芊用口型问身边的宫女,自己根本不敢往下看,怕长针眼。
宫女谨小慎微探头看了一眼,眼神透露些许生无可恋,颓废地摇了摇头。
“多久了?”罗芊又问。
见到宫女比了一根手指,她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肚子觉得空落落的,原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都快用午膳了,在这里躲了一个时辰,肚子都要饿扁了。
骄阳当头,炽热的温度照的人眼前发黑,加上肚子里唱着空城计吗,真是令人绝望的一天。
“谁在那里!”
恍惚间,罗芊不小心碰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落在树下的人耳里,犹如惊雷霹雳。
一声爆喝将罗芊两人的心高高提起,额前冷汗直冒,两个人捂着自己的嘴,身体紧紧贴着树干,一动不敢动。
脚步声踩着青草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声音绕着树转了一圈。
明功樟整了整衣袍,环视一周,不见有人的身影,抬头看去,翠绿的枝叶层层叠叠,星星点点阳光从叶片稀疏地洒下,黄的刺眼。
“吁~吁~”
正当他打算一探究竟时,院门口传来宫人的报信声,两长的口哨声,有人过来了,被发现会有点麻烦。
明功樟眉头微皱,深深看了眼头顶的枝叶,娇柔的身子贴了过来,被他一把推开,头也不回走了。
“殿下~?”女子追了上去。
“嘘~”明功樟将食指放在唇前,伸手理了理女子身前凌乱的衣裙,凑近她的脖颈,对着她耳边道,“乖,本殿下下次再来找你。”
那女子霎时笑颜如花,在明功樟的耳边说了什么,加重了他的呼吸,顺着明功樟手的力道,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妥当,静立在原地,同他错开出入。
在贴身内监的掩护下,明功樟有惊无险离开了体元殿。
另一边,罗芊就不如明功樟好运了。
待到两个人都走了,罗芊和宫女才战战兢兢溜下树,但是因为没按宫里的规定时间用膳,饿着肚子不说,还被体元殿的管事姑姑说了一顿。
“好饿。”躺在床上,罗芊头晕眼花。
“你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连用膳都忘了?”隔壁床的女子比罗芊大上四岁,与罗芊相处算是融洽。
“迷路了,这宫殿太大了,险些找不着路回来。”罗芊编了个谎话糊弄过去,只当自己真的迷路了。
“你身边的宫女呢?”女子姓易,略带疑惑地看向罗芊,身边的宫女跟着她们,可不只是来伺候她们的,重要的是提醒她们的一言一行 ,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
罗芊沉默,看她这样子,易姓秀女也不再追问。
方才罗芊让宫女去处理衣裙和鞋履去了,上面的木屑和泥土一看便知她说谎了。
饥饿感逐渐占据罗芊的脑子,让她没空去想“殿下”和那个女子的事情。
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身后易秀女好像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罗芊回过头问,易秀女又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点犹豫,又有些同情。
“怪人。”
小声嘀咕了一句,罗芊捂着肚子出了房门,体元殿的小厨房到底在哪里?
举目四望心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靠着廊下的柱子,罗芊浑身无力,脑子却清醒的很,还有空给自己作了两句打油诗,饿疯了吧!
“罗秀女!”
好在救命恩人及时赶到,带着她手里的桂花糕,踩着绣花鞋来了。
“绣姐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鼻翼煽动,罗芊仿佛闻到了桂花糕清甜可口的香气,这桂花糕奇了怪了,一放到她手里,就自动跑到嘴里去了。
“呵呵呵,罗秀女真是可爱的紧。”
罗芊慰藉自己肚子的时候,一阵银铃声般的笑声响起,让她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咽下口中的糕点。
何秀耸耸肩,她刚才想说来着,但是看罗芊吃糕点的样子,甚至都来不及说。
这不就是树下那个女子的声音嘛,这是找上门来了?
思忖片刻,罗芊遮住脸擦了擦嘴边,确保自己脸上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前面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子。
猛一见司秀女的模样,罗芊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身材同她相比较,陷入了自卑的深渊。
也就差了三岁,体型怎么就能差那么大呢!身上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精瘦的地方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不像她,踩着底线进来的,再多一分都没有。
初选时远远瞧见这人,便觉得实在亮眼,近距离看,司秀女的颜色更是出众。
但恰恰是因为太出众了,王妃的人选怎么都不会落到她头上。
“司秀女不午休,到这来不知有何贵干?”
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罗芊面上还是很稳得住的。
“我到这做什么,罗秀女不知道吗?”司秀女两步靠近罗芊,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正午在老树上的是你吧。”
罗芊没有否认,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都让绣姐姐处理掉可能露馅的痕迹了,老树那边也没拉下什么私人物件,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就被找到啊!
而且这个人居然一点都不害臊,明明被看光的人是她!
她有个毛病,同人交谈时,脑子容易想七想八,发散到多少杆子都打不到一块的地方去。
“膳房?”耳朵捕捉到了关键词汇,罗芊将跑偏的思绪拉回来。
是了,中午就她和司秀女错过了用膳时间,稍微一想,就知道偷偷窥伺的人是谁。
“那你待如何?”
罗芊之所以敢大大方方承认是自己,笃定了司秀女不敢将此事说出去。
也许她会被赶出宫,但是司秀女和那位“殿下”也没有好果子吃。
“瞧妹妹说的,我能如何呢?不过就是想活命罢了。”很明显,司秀女也是个聪明人,率先在罗芊面前示弱。
借着衣裙的遮掩,司秀女将一件物什塞进了罗芊手里。
“好妹妹,我也不与你争长短,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人,忘了如何?”
司秀女的声音放得很轻,要不是在罗芊耳边说,她怕是都听不见。
“司秀女言重了。”罗芊垂眸,她掌心是一枚金线勾勒的牡丹,作工精致,栩栩如生的戳在拇指上,泛起一丝疼痛,“我正午不过在宫中迷了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司秀女娇笑一声,对罗芊的态度更加和善。
“再说了,司秀女自诩苦命人,能苦的过我吗?”罗芊说话间隙,拉起司秀女的手,将牡丹重新放回她手心。
“这牡丹想必十分贵重,司姐姐还是自己保管好吧,我这儿一眼能看得到荷包有几枚铜钱,可别哪日被人家偷了,妹妹可当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也不等司秀女反应过来,踩着小碎步,快步走了,好像后面有恶鬼追似的。
盯着罗芊的背影,司秀女脸上的笑落了下来,面无表情看了眼手中的牡丹。
“倒是机灵。”
意味不明感叹了句,司秀女眼中的恶意浓如墨,仿佛要将罗芊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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