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黑泥精需要几步[文豪野犬]

作者:季季寄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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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沉默



      中原中也的生日过去,横滨的天气也逐渐升温。

      金津吾腩很头疼,本是想在医务室拿点冰块做点冰茶,结果医务室突然里闯入了一个黑泥精。

      黑泥精径直走到放他药品的地方,自顾自翻箱倒柜,找出了他根本不会用的药品,胡乱碾碎成粉末装入容器,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小瓶浑浊的水兑进去,然后用温度计搅拌。

      “我说…你那是什么水?”金津吾腩没有制止他,因为那些药物基本都是作用很小的消炎止疼类,但出于好心还是关心了一句。

      太宰治停下搅拌,抬头无辜地眨眼,拿起空瓶晃了晃,“金津医生说的是这个吗?”

      “嗯。”

      “啊——这个是安眠药水,我放了十几颗进去呢。”

      太宰治满不在乎地继续搅拌,等到药物充分溶解之后,他随手将温度计扔进垃圾桶。

      金津吾腩满头黑线,问道:“你不会打算喝下去吧?”

      “欸?我还以为金津先生一开始就知道呢。”太宰治对着眼前人做出浅薄的微笑。

      “喂!”

      金津吾腩伸手想要制止,但为时已晚,太宰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浑浊的药水一饮而尽。

      …好吧,工作又要增加了。

      各种说不清的苦涩在口腔中弥漫,恶心得让人反胃,但太宰治只是微微皱眉,吐了吐舌头,“噫…好难喝。”他转头看见金津吾腩一言难尽的表情,故作无辜不知地问:“金津医生这是怎么了?”

      金津吾腩看着他,叹息一声,“走吧,跟我去洗胃。”

      “不去。”太宰治直接拒绝道。

      “你刚刚喝下去的药里虽然没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但是你混着过量的吃,大概率会中毒。”

      金津吾腩没说安眠药的事情,主要因为太宰治经常在他这里吃安眠药,吃的次数多了,对他的作用也越来越小,直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抗药性,金津吾腩都习惯了。

      “中毒?真的吗!”太宰治忽然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丝死掉了?”

      “不会,但是会让你难受很久。”

      果然,太宰治一听瞬间就萎靡起来,但是他还是坚决不去洗胃。

      不听劝的后果就是两个小时后,他开始胃痉挛,一张嘴就是呕吐,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了,只能吐胆汁和胃酸,最后晕厥过去。

      金津吾腩出于人道主义和同事情谊以及本质工作的份上,将太宰治放在病床上,挂上水,用异能消减毒性。

      太宰治毕竟是mafia高层,还是得有人照看一下,金津吾腩没这个闲心,用了异能之后他的脖颈咔咔响,他想回休息室躺着,所以他给本源灾打了电话。

      不出所料,本源灾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就赶到了医务室。

      “金津先生,太宰还好吗?”

      本源灾应该是刚出任务回来,额头的发丝被吹得凌乱,眼下还有一条细小的血迹未擦干净。

      “没什么事。你看着他吧,他醒了多给他喝水,我要去休息了。”金津吾腩一边递给他一张纸巾一边离开医务室,“你擦擦脸吧。”

      本源灾点点头,接过纸巾将污渍擦干净,等金津吾腩离开医务室之后小心翼翼搬了椅子放在太宰治床边坐下,安静看着太宰治的睡颜——薄汗打湿了他的额发,大概是因为难受所以蹙起了眉,面色苍白唇色暗淡。

      明明不喜欢疼痛…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受啊。

      本源灾没有说出口,因为太宰治听不见。

      时间缓慢前进,天空飘起雨来,本源灾走到窗前关上窗,手心沾上了雨渍,他看了一眼没有擦干,而是隔着窗户眺望远方。

      …那是什么?

      模糊的雨幕中悬挂着一颗漆黑的球体,它转了一个面,露出一只猩红可怖的眼睛。

      距离很远,但是本源灾能感觉到它的注视。

      一晃神,消失了,仿佛只是本源灾的错觉。

      是哪个异能者的异能吗?

      不对劲。

      本源灾回头看,太宰治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给下属发了个信息让人来照看太宰治,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雨水和他隔着一层月白,落不到他的身上,他四处寻找,企图寻到刚才那颗黑球。

      凑巧的是,他在海边找到了。

      黑球悬挂在上空,本源灾近距离观察那只眼睛,手中凝聚出月白刀,“你是谁的眼睛吗?”

      对着一只眼睛说话,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本源灾认为,这只眼睛背后的主人一定能听见。

      “亲爱的孩子…该回来了…”

      嘶哑的声音像在耳边呢喃,本源灾不确定有没有听错,这种小把戏他见惯不怪,正当他准备一举斩掉黑球时,海与天交界处被撕开了一个黑口,迅速将整个世界吞入,淹没一切光线。

      月白消失了,周围空无一物,本源灾什么也看不见。

      “把我引过来又不出现吗?”他问道,回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漆黑的空间中央亮起红色的光,一股股暗红色的水夜如喷泉般溅起,蔓延到本源灾的脚下。

      本源灾后腿一步,水却像长出触手一般从裤脚攀爬而上,包裹住他的全身。

      凉到骨子里的体感让他颤抖了一下,难以呼吸,他应该挣脱这些东西——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直到黑暗的世界里挤满红色液体,从天空——大概是天空——落下淅淅沥沥的水滴,本源灾浮在水面上,味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是血。

      视野最后,中心源头凝聚出一个人脸,好像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笑:“快回来吧…该回来了……”

      ——

      本源灾睁开眼,沉重的大脑混沌不堪却又一片空白,他茫然的看着周围——太宰治躺着病床上,窗户被洁白的窗帘掩盖,房间内十分昏暗。

      好像做了个梦。

      “唉…”

      本源灾揉揉额头,心口闷闷的,有点难受,一抬头,撞上一只深沉地鸢色眼睛。

      太宰治不知何时醒来,正安静地盯着他。

      两人相视良久,太宰治被一层阴影蒙盖,似乎只有做为局外人时,本源灾才能看清太宰治的表情。

      “有哪里不舒服吗?”本源灾问。

      太宰治摇摇头,本源灾起身给她到了一杯水放在床头,用手拨开他被薄汗打湿贴在脸颊的碎发,太宰治偏头拱他的掌心,露出的一只眼睛凝望着本源灾。

      这一拱让本源灾心痒痒的。

      “喝点水吧。”

      太宰治坐起身,小口小口喝着本源灾递过来的热水,咙得到滋润,他漫不经心听着雨声问道:“阿灾怎么在这里?”

      “金津先生去休息,所以让我过来了。”

      太宰治点点头。

      本源灾经常会制止太宰治的自毁行为,然而截止目前成功率除了跳楼以外都为零。本源灾不能干涉太宰治的意愿,但也无法旁观让他陷入自身制造的危险中。

      有一次,太宰治溺水了三个小时,本源灾才结束工作,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宰治,本源灾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不要走,本源灾祈祷着。

      太宰治睡了三天,醒来发现本源灾坐在身旁,阴暗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港口mafia一样。

      他刚准备调侃两句缓解气氛,就被下属一把抱在了怀里,动作很大,但很温柔。

      “太好了…太宰…你没有死…”

      两人贴得很近,太宰治听见本源灾不易察觉的哽咽,他被紧紧的抱在本源灾怀里,恍然间,好像自己是本源灾的什么珍宝一样。

      然后他下意识的想逃,可本源灾抱得太牢了,根本没有给他逃跑机会。

      …要呼吸不过来了,好像被人强行从阴暗的角落拉入阳光下,灼伤他每一寸脆弱的肌肤。

      他昏昏沉沉,但声音冷漠无情:“你在难过吗?为什么要难过…”

      他继续和本源灾说,你不需要这样,你不要把无用的情感放在我的身上,我只能感觉到沉重和空洞。

      本源灾好像没有听懂似的,把太宰治的手牵起來,如珍宝般捧着,贴在心口。

      太宰治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描述那一刻,只知道那一瞬间本源灾眼含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深重且不名意义的情感。

      “没关系,以后我都会在。”

      这句话是肯定语气。太宰治没有回应,只是抽出手,钻进被子,冷声下了逐客令。

      自那天之后,他每一次自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几乎都是本源灾,偶尔一次是本源灾派来的下属。

      太宰治从回忆里抽出,目光转向本源灾的脸。

      “阿灾的脸没有擦干净。”

      “是吗,”本源灾抬手摸了下脸颊,“是这里吗?”

      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的眼下,本源灾顺着他的位置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抹湿润。

      看着指尖上的血迹,本源灾陷入疑惑,他记得他已经干净过了,垃圾桶里还有他用过的纸巾。

      “怎么了?”太宰治一眼看出他在疑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想要下床近距离观察一下。

      脚还没沾地,就被按回了床上。

      太宰治不满地撇嘴,却也没说什么,非常顺从地让本源灾坐在床沿处理他手背上冒血的针孔。

      “太宰这样拔针头,小心针头会掉进血管噢。”

      “欸——真的吗!那掉进血管会死掉吗?会吗会吗?”

      太宰治又发现了一种新死法,高兴不已,本源灾捏住他因为高兴而笑起来的脸,故意扫他的兴,“不会死,但是很痛,是很痛很痛呢。”

      “阿灾故意吓唬我吗?”太宰治整理了下睡乱的头发,空出来的手却使劲将本源灾的头发揉乱,“哎呀,阿灾的发型乱啦。”

      本源灾任由他的动作,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指向下午五点,他问太宰治:“饿了吗?”

      “没有…今天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感觉再吐我的胃也要被整个吐出来。”太宰治捂着肚子,一想到早晨的事情,脸色更加不好了,他再也不想经历这种折磨人的痛苦。

      “那太宰就不要再让自己难受了,好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

      本源灾不是第一次这么问,太宰治也不是第一次不回答,虽然太宰治并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本源灾没有放弃。

      生命于太宰治而言,就是让他被迫直面人间丑态的枷锁,所以本源灾只能尽量保护太宰治那少之又少看重的东西,让太宰治生出一丝活下去的欲望。

      本源灾想另起话题,太宰治忽然凑近他,把脸埋到他的脖子蹭了蹭,声音嗡嗡,黏黏糊糊:“想听阿灾再说一次…”

      ……什么?

      本源灾愣住了。

      太宰治的亲近太突然,他不知太宰治想听他说什么

      …………
      …………

      ——该说什么呢,要说什么呢?

      本源灾觉得自己不是个喜欢说华丽辞藻的人,因为他觉得行动会更先证明承诺,但如果不说,又显得不够珍重,所以他每每都会提醒自己,要说足够有分量的承诺,要做最实际的行动。

      几秒钟之后,太宰治听见本源灾用邀请他的语气这么对他说:

      “太宰…不要沉默,和我讲讲吧,任何事情。没关系的,无论如何,我一直在你身边。”

      是温和细腻的、担心他瑟缩逃跑的、从心底剖开一片柔软的给他看的声音。

      太宰治仍旧不能回答他,他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所以不能,也只能沉默。

      有时候他觉得本源灾过于灵敏,总能感觉到他细微变化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用他最讨厌最害怕的…一颗真挚的心贴近他。

      他无法接住,真心太烫手了,那种被人在意的感觉无法形容,太过陌生,让人恐慌,似乎是要把他灼烧成灰烬,然后兑入情感凝聚的潮水,和成泥巴,用手捏一捏再修修改改,将他变成另一个自己。他讨厌疼痛,人类感到幸福的时候也会疼痛——啊,什么幸福,这样讲也太恶心了。

      可是每当这种直达心底的痛感袭来,太宰治无法辨别自己到底讨厌还是不讨厌,因为这竟然会让他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真实感,就好像他真的“鲜活的活着”。

      好可怕,好想逃离。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行动却是矛盾的,太宰治没有跑掉,反而攥紧了本源灾背后的衣料,本源灾也紧紧回抱他。

      两人的时间好像停顿很久,体温互相捂热了对方,屋外淅淅沥沥的雨连绵不绝,敲打窗户的声音滴答作响,而耳畔的呼吸细微平和,也只有这个瞬间,太宰治觉得:

      ——就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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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不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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