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殊途同归

　　喧嚣声散去，下一组比赛开始了。
　　已经退场的选手会到另一个有镜头的地方坐着，原钦野跟着自己组长晏觉时到边缘坐好，眼睛还时不时瞟向观众席某个位置。

　　他看见，那个位置上的姑娘，抱着肩膀低着头，再没了后文。

　　开场没一会，她便起了身，和旁边人说了句，猫着腰出了观众席，直往后台化妆间而去。
　　看起来是要躲。

　　原钦野顿时也看不动了。
　　没耽搁一秒。
　　晏觉时还在认真欣赏，身前坐着的顾南钧倒是很清闲，拿着手机在回信息，原钦野直接拍了拍他。

　　顾南钧回头看了眼，“怎么说？”

　　这人虽说是真的有才，但是老喜欢找小姑娘搭讪，这点真的很烦。
　　原钦野没什么好态度，“我先回去睡觉了，很困。”

　　“哦。”顾南钧倒是一点不在意，“行，那我待会拍视频发给你看。”

　　这么好，原钦野还有些发愣，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疑问，两三步便下台，也猫着腰往后面走。

　　工作人员扎堆都在屋子口看表演，混这么久，大家多少也对原钦野有点熟悉了，他一下台，就有人夸他，“唱的真不错！”
　　原钦野点头示意，“谢谢。”

　　化妆室现在也是有人的。
　　只是，他以为会躲着不见他的人，现在背着包，正在一个座位上坐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发呆。

　　他一出现，她便抬头，隔着镜子，两人都看到了对方。

　　这次挡不住了吧。

　　原钦野被气的都想笑了，慢慢踱步着走过去，到跟前。
　　“不想要钥匙了是吧？”

　　吴永乐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痕，现在却是消停的，“要，给我。”
　　“那走。”

　　原钦野原地开始解扣子，脱去了这身长马褂，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的背心，一条长黑裤，也没再穿别的，找了个帽子戴上，就开始往外走。

　　吴永乐背着包在这坐着就是在等他，毫不犹豫跟着他出去。

　　化妆间在摸鱼的工作人员，狐疑的盯着他俩的背影，抓了抓脑袋，“这年头连失物招领都这么限制级？”
　　不过都是些年轻人的事，也可能是她不懂了。

　　现在外面正热着。
　　夜晚，寂静无风，那种蒸发式的闷热。

　　吴永乐跟着原钦野走了一个她不知道的门，出来直接通向演播厅的后门，有建筑遮挡，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那片不太安全的地界，约莫两百米，来到了商业街入口，正对着一个亚朵酒店。

　　这个酒店是自助式进门，扫房卡就能上电梯。
　　吴永乐跟着原钦野上到电梯里。

　　狭小的空间内，她的心在砰砰跳。
　　这几天，她想象过很多重逢的场景，想过很多该跟他说的话。
　　除了那句‘我回来了’，还想要告诉他，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着他。
　　那些自我厌弃到发狂的时候，如果没有想着他，也许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真的见到，人就在眼前，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跟着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原钦野回头看了吴永乐一眼，“在这等我还是跟我进去？”
　　这一眼，看到的是她红红的眼角，和这样期冀，思念的目光。

　　原钦野呆住了。

　　他划开了房间，打开门，转过头去。
　　一股浓重的酸意也涌上来。

　　从前见吴永乐哭，他只觉得无力，想把一切都给她，逗她笑。
　　这次见她哭，他什么想法都没有，撞进那份思念里，就只剩下忍不住的泪水，委屈。

　　只要她在，他就什么都不怕，哪怕和所有人对抗。

　　可是是她要走。
　　要丢下他。

　　“唉……”
　　所有的情绪化作这一声叹气，原钦野进门，跨步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了那把钥匙，再回门口。

　　吴永乐已经进来了，并且摘了包，关上了门。

　　他脚步停下。

　　一秒的空挡。

　　她向他走来。
　　安安静静，没有停止，直接走到了他身前，伸手抱住他腰际。

　　吴永乐也不想哭的。

　　可就是这样，她埋在原钦野的左肩，越收越紧。他的肩膀一直都是那么宽阔，好像真的能遮风挡雨。
　　一抱住他，好像都回到了以前，她没有生病没有走，还和他一起准备高考，等着他拿到文考证。

　　手里的钥匙，就那么落了地。

　　原钦野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翻身将怀中的人按到了墙上。

　　他气得心尖在发苦。

　　发泄一般，扣紧吴永乐的后脑勺，弯下腰在她颈项恶狠狠地咬下去。

　　吴永乐心也在抖着，手抓着他背心一角。
　　也不光是原钦野，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也是这样。
　　靠近，越近越好，就算他要蹂，躏自己，也要走向他。

　　松了嘴，白皙的皮肤上有了一圈牙印，原钦野放开，退远了。
　　隔着半尺的距离，两人相互看着对方。

　　怎么看都看不够。

　　过了一秒，原钦野手臂一捞，扣住吴永乐的腰，单手将她提了起来，一个跨步，将人甩到了床上。

　　随后，他转身，似是累极了，也猛地平躺到床的另一边。

　　这一甩，吴永乐心里的悸动都荡平了。随之而来的，是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惊觉。

　　只是偏头一看，人已经倒在了她身边。

　　原钦野眼皮松松地耷拉着，“吴永乐，你最好仔细想想要怎么补偿我。”

　　吴永乐抱着膝盖坐好，“你是不是见我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呵。”他冷哼一声，“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她失笑，由悲转喜，“那你还挺会装的。”
　　“我那是不想让你太高兴。”原钦野闭上眼睛说，“着急成那样，要是再出个差错，这责任谁来负？”

　　哦，原来是这样。
　　吴永乐心念一转，突然觉得他说的真的对。如果真是那样，她大概真的会砸了饭碗。

　　“那……那你后来也没来找我相认。”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撅着嘴干巴巴地反驳。
　　“嘶——”原钦野侧着身起来抓住女生下巴，凶巴巴道，“你还挺有理是不是？”
　　她被捏的只能嘟起嘴巴，笑了两声。

　　这一下，原钦野看清了他刚刚咬的那一下，这么一会，竟然开始泛红。
　　顿时有点后悔，到那处摸了摸。

　　心疼的眼神要溢出来了。

　　吴永乐盯着他看，忽而道，“你别动啊。”
　　“嗯？”
　　抬眼这一刻，她俯下身捧住他的脸，唇直接贴上他的，嘟嘴亲了亲。

　　没有闭眼，两人都是睁着的，但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晰，索性她就闭上。
　　慢慢开始辗转反侧。

　　原钦野低垂着一双眼眸，任由她亲着，也不主动，似乎还挺享受。

　　“怎么……”相贴着的唇缝里漏出他的话，“剪了头发？”
　　吴永乐退远了些，咬咬牙，“好好亲我就告诉你。”
　　“想的美。”原钦野手又放到她脖子上。吴永乐今天穿的是一件小款短袖，领口较大，却很修身，牢牢的绑在身体上，此刻他指尖捻转，掀开她肩膀上的领口，悠悠道，“你还没哄好呢。”

　　“那你也不要知道了。”吴永乐不管他，贴上来继续亲，“反正你动不动我都无所谓。”

　　原钦野被噎的没脾气。
　　他就这么一只手，撑着脑袋，任由这个没良心的贴的越来越近。
　　呼吸也越来越重了。

　　他的反应，吴永乐当然感受得到，原本只是想贴贴的她现在也不稳当了，眼神有点恍惚。
　　不自觉的，她就顺着原钦野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转头。没有经历过这些，她只是想看一眼。

　　结果脸又被托住了。
　　像无法忍耐一般，原钦野坐了起来，两手一撑便把吴永乐提到了自己腿上。

　　扣住她的后背，将这个吻加深。

　　吴永乐一点都不想躲。

　　原钦野身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气，可能是沾染了谁身上的香水，换了平常她可能闻一点就会吐，现在她没心思管这些。

　　两双手臂，也都攀上他的脖子，他亲人的力道重，一下一下的吮吸，到各个地方。
　　没一会，她领口被掀得露出了肩膀。

　　再没一会，她的上衣被脱掉了。

　　此刻，她能感觉到原钦野所有的动作和行为，也预备照单全收。只是后背的那双反复游移的手却停在了裤边上，几经犹豫，没再往深处走。

　　又过了几分钟，越来越淡，直到握着她肩膀，停下来。

　　她咬着唇，眼尾是耷拉的，是红的，“可以的。”
　　男人却是闭上了眼，又推开了点，“不是这种补偿。”

　　吴永乐眼尾更耷拉了。
　　她也不知道原钦野在想什么。
　　都这样了，竟然也能停得下来。
　　她不禁回想起两人的初吻，当时他可是她都要走了硬生生把她拉回去亲的。
　　现在这算什么？

　　难不成还有什么顾虑吗？

　　她眼神一凛，“你是不是出轨了？”

　　原钦野傻眼，“？？？”
　　说什么？？

　　她此刻也来了火，甚至越想越认同，“你身边漂亮优秀的女孩那么多，你肯定是出轨了。”
　　说完嘴一抿，脑袋转向一边，眼神也发直。

　　“……”原钦野觉得有点荒唐，“这是哄你还是哄我啊？”
　　吴永乐：“哼。”
　　过了一会，他认命，“真没有。”
　　“……”不信。

　　没辙了，他重新把人扣紧，回到刚刚的距离，“还想干什么，嗯？”

　　吴永乐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又有点想哭。
　　可能是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可能是刚刚耍了脾气，被哄了。

　　她把头倒在原钦野肩膀上，故意道，“算了，你不愿意，不来了就是。”

　　原钦野气得胸腔都在颤抖，“不是，我怎么敢啊，真做了你明天起来不认账咋办。”
　　她抬起头，“怎么会？我什么时候不认账过？”
　　“嘁，”他暗道，“没良心的。我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明天我醒了你要是再拍拍屁股走人，那我人也没了，身也没了，我上哪说理去。”

　　虽然咬着牙说的，但吴永乐听得非常清晰，她猛地愣住。

　　隔了一会，她认真地说，“我以后都不会再跑了。这次说话算话。”

　　原钦野感觉到了她的真诚。

　　就这么一句话，他什么防线都没了，“真的啊？”
　　“嗯！”

　　真是不错，长进了。
　　他笑着吻她，手撬开她的下巴，唇舌交织在一起，抵死纠缠。

　　最后，吴永乐被放倒在床上。
　　被抓着的手，酥软到没力气再抬起来。
　　还是原钦野抓着她，环上给自己的脖子。

　　本来也确实有理智的。
　　她这次回来，虽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读书了，但有一点原钦野却是肯定的。
　　瘦了。

　　久别重逢，他不想欺负她。
　　但到深处，长时间没见到的那种近乎疯狂的渴望和想念，全都冒了出来。

　　想要寻求一份安定。

　　“知道我是谁吗？”

　　吴永乐的意识还在，一个巴掌拍到了原钦野脸上，没什么力道但有声音，“能不能，不说话？”

　　“不能。回答我。”

　　她只能道，“原钦野。”

　　“原钦野是你什么人？”

　　吴永乐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嗯？”非得知道，他抓得更紧了些。

　　吴永乐难受，声音有点抖，“是，男朋友……”

　　原钦野暗笑一声，爽了，“哎，男朋友在呢。”

　　吴永乐能懂他在想什么，因为原钦野在她面前真的不掩饰。
　　没有反复强调有多喜欢，可她就是能感觉到，从来都是这样。

　　她抱紧了他，平复着，再说，“也是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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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原钦野身形僵了僵。
　　“你说什么？”

　　“原钦野，我爱你。”

　　好一阵静默。
　　他低下头亲她。

　　有这一句话，他能再捧一颗热腾腾的心给她。

　　爱哪有那么难理解的。
　　有的人即便什么都不用做，哪怕消失很久，再次站到你面前，只一眼，你就能知道，你还是爱她。

　　“阿野……”

　　慢慢的，吴永乐闷哼出声，后面没说出去的话，都碎在了空气里。

　　——

　　此时，李文萱结束完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家。
　　看到桌上留下的纸条，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师父，我今天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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