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雀

作者:陶陶寻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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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烈火深情


      夜已经很深了,姜茵依旧倚着床头怔怔地坐在黑夜里发呆,耳边一遍又一遍回响着慕桪疼痛暗哑的低问:“茵茵,我到底怎样才能给你安全感?整容?还是破产?”

      她是那样想静下心来把她和慕桪之间的种种纠葛仔仔细细捋一遍,可就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最终到底鼓足了勇气摸出手机,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些久久不敢点开的视频,然后,眼中的泪水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她忍着剧烈心痛窝在黑暗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也全是慕桪疯狂酗酒的身影,或者是他躺在病床上时苍白消瘦的面庞,她是那样想触摸他想拥抱他,却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急得她只能不停不停地哭。

      浑浑噩噩之中,也不知道是梦里还是梦外,整个世界都变得火热,像掉进了火炉一样,热得她满身都是汗,吸进胸腔里的气体又燥又呛,终于把她从睡梦中呛醒,睁开眼睛又被强烈的刺激气体熏得闭上,意识瞬间清醒,不好,发生火灾了!

      顾不得太多,跌跌撞撞下了床,在满屋子的浓烟里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好不容易走到玄关,手指刚刚摸到门把手,楼下轰隆一声巨响,整栋楼狠狠一晃,玄关的独立鞋柜直挺挺砸下来,浓烟滚滚的屋子里姜茵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茵茵——”

      别墅里,慕桪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半,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是不安,非常非常不安。

      直接拨号给姜茵,久久没有人接听,虽然这么晚了,姜茵手机振动听不到也很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慕桪更加不安了。

      慌忙穿了衣服直接飞奔下楼开车冲了出去。

      是夜天朗气清,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前方滚滚黑烟直冲天际而去,那个方向正是姜茵家老房子的方位。

      慕桪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提到了喉咙,强行逼迫自己冷静,只是大致方位相同而已,只是巧合而已。
      然而当车子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他终于再不能用任何借口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意识濒临崩溃。

      车子只能停在小区门口,远远的可以看到楼前两辆消防车奋力喷水,可是火势太大,火舌直窜五楼,整栋楼都被熊熊燃烧的火龙吞噬了,黑夜里如炼狱一般。

      他握紧手机一遍又一遍拨给姜茵,始终无人接听。

      他狂奔在小区凄惨嚎哭的人群里,始终找不到姜茵的身影。

      最终他赤红着双眼抓住一名消防队员嘶声问:“里面还有人吗?”

      消防队员安抚他说:“这位先生请您站远一些,这里随时都有再次爆|炸的可能,我们正在奋力救援,请您相信我们!”

      慕桪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望着火龙冲天的居民楼,再次爆|炸?那说明已经爆|炸过一次了!

      可是,他的茵茵还在里面!他的女人还在里面!

      当两名消防队员抬着一位全身血淋淋的居民送上救护车的那一瞬,他的意识里已经彻底空白一片了!

      “茵茵——”

      疯了一样的男人撞开警戒线不管不顾地冲向火海,冲向那个他女人所在的地方!

      漫天火光映着一个飞蛾扑火的困兽男人,惨烈得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先生你冷静一些!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消防队员和一旁的好心居民死死抱紧慕桪,拼尽全力拦住他,可是他就像个没有理智的野兽,发了疯的挣扎往火海里冲。

      “慕桪——”

      身后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像似久旱大地的一场及时雨,疯狂焦灼中的一群人顷刻间安静下来。

      慕桪惨白着一张脸愣愣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姜苇林小晴扶着姜茵站在路灯下,昏暗灯光映着姜茵一身脏兮兮的睡衣,苍白的小脸儿上满是泪痕。

      慕桪默默望了一会儿,突然冲过去一把抱紧她,面颊深深埋在她颈窝里,掩去眼角控制不住渗出的泪花,很久很久,直到两个人的身子都不再颤抖,他才哑着嗓音呢喃出声:“如果你死了要我怎么活下去?”

      姜茵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狂涌而出,如果不是消防队员撞开门救出她,想必她不被烧死也被熏死了。

      昏迷的前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清晰明白一件事,原来她跟慕桪相守的时间是那么那么短,原来她是那么那么想跟慕桪继续相守下去。

      方才站在这里望着慕桪疯了一样往火海里冲,那一刻,恍若同时看到了那个疯了一样往大雨里冲的自己,她也清晰无比地明白了另一件事,原来她和他的心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

      姜茵把自己深深埋进慕桪怀里,带着浓浓鼻音低低说:“你说你今天有很多会议要开,所以我才没有打电话通知你,你别急,也别生气好不好?我只是脚扭伤了,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慕桪只是紧紧抱着她,唯恐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唇埋在她耳边:“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两个人又默默相拥了许久,慕桪慢慢松开她柔声哄着:“跟我回家好不好?有曼姨照顾你我也好安心。”

      吃了半天狗粮的姜苇语气不冷不热的:“你好像忘了我姐还有个亲弟弟,弟弟家房子也很大,而且家里也有阿姨照顾。”

      那边林小晴有意无意撞了姜苇一下,干咳了一声,姜苇瘪了瘪嘴没有再说什么。

      慕桪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对自己意见还是挺大的,也不想让自己的女人为难,只好把姜茵扶到长椅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子查看她脚踝的伤势,眼看着肿得那么高,心疼得蹙紧了眉头。

      姜茵伸手去揉他眉心,笑着安抚:“你就庆幸吧,如果不是玄关的小木凳帮我抵挡了一下倒下来的鞋柜,受伤的就不是一个脚踝了。”

      慕桪下意识点头:“是该庆幸的。”

      姜茵望了一眼火势依旧旺盛的居民楼,心中悲戚难过,这一场大火过后不知道屋子里还能剩下什么,还能存下多少父母留下的痕迹。

      慕桪抬头看到姜茵泪眼汪汪地望着火海一样的居民楼发呆,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你平安无事就是岳父岳母最开心的事情了。”

      姜茵含着眼泪点头,又埋在慕桪怀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都这么晚了,回去补一觉吧,你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我没事了,你放心。”

      慕桪低头皱眉看她,意思是你认为我现在回去能睡得着?

      姜茵也是无奈,她现在直接跟他回家到底是不合适的,毕竟她有亲弟弟,而且弟弟对慕桪意见很深,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更何况,她也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一切都不能太操之过急了。

      弟弟和林小晴都在前方关注救火进展,明显不想给他们俩当灯泡。

      姜茵想了想,埋在慕桪怀里小声撒娇:“我们夜里通电话还不行吗?我给你唱催眠曲好不好?”

      姜茵小鸟依人的一撒娇,慕桪整个状态都柔软了下来,明明更不想离开了,可是到底受不住自己女人的糖衣炮弹,命都可以给她,话当然是要听的。

      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又啄,软声应下:“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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