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AI替我整顿职场后好像不太对劲了

　　“不可以吗……”元楚看他没反应，瞬间后悔了，“我是不是自作主张了……不然你还给我吧？”
　　他又想拿回来，621把信封收在身后：“都给出去了，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元楚低下头：“我想让他们……对你好一点……”

　　621收信的动作一顿。
　　“你上次回来的时候，身体状态很不好。最近这几天，是不是又在瞒着我……”元楚停下来深吸口气，隔着柔软的睡衣甚至能看清肩膀支棱的骨骼线条，“之前在云合那晚，你就很难受……”
　　621：“……”

　　“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也没有联系的办法，只能……”元楚说着，自嘲地扯了嘴角：“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621看着他垂着的脑袋，软软的头发在书房的台灯下泛着深栗色的柔光。他的理智想说，这个信其实根本送不出去，且不说他的运输人员层层交接后完整交到核心设计者手上的概率，也不说那八成没人性的科学疯子会不会打开它的概率，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后，会把矛头转向元楚的概率。

　　在他的猜测还没有成熟之前，他绝不会允许元楚深陷这样的危险中。

　　可是现在元楚整个人都像一个应激的小动物，耷拉着耳朵又炸着毛，可怜兮兮的。621的理智在满腔的怜爱面前丢盔卸甲，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元楚，贴在他耳边温声说：“我尽量找个机会吧。”
　　元楚摇头，双手熟练地抱住621的后背：“还是不冒险了，你安全回来就行。”
　　621笑了笑：“嗯。”

　　“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我签保密协议呢？”元楚想了想，还是问出来。
　　621放开元楚，看着那双已经开始偷偷泛红的眼睛，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元楚眼睛里水汽翻涌，621不忍心看了，抬头亲上去，唇边满是咸苦的味道。元楚偏过头，湿漉漉的眼睫在他的唇角划过一条线，但实在难受的紧，又一把抱回621.
　　两人从书房亲到书柜旁边，亲到彼此都呼吸不稳。元楚搂着621的脖子，碰到他还潮湿的发尾，又拖着他下楼先把头发吹干。元楚拿着吹风机，越给他吹越觉得胸口憋闷，指缝中的头发、温热的皮肤、有力的心跳，还有……温柔的吻，明明都是真的啊……

　　如果真的都是人工的产物、既定的程序，那那天晚上算什么，现在陪着他的又算什么。
　　元楚的手指在621的发间游走，直到在他的颅骨后方，指尖扫过一个寸长的崎岖的痕迹。他还没来得及思索，621的声音就低低传来：“你是不是又在偷偷伤心了？”

　　元楚没说话。
　　“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我是不是特别、特别……”元楚想说不讨人喜欢，又觉得太矫情。长叹一口气后，他闭着眼，缓了好久才继续说：“网上总说，小孩子才会喜形于色，成年人要不动声色，要冷静，才会无坚不摧。”
　　621回头，“可是你小的时候，有过喜形于色的快乐吗？”

　　元楚眼波一晃，唇角下意识的绷紧。
　　“这些本来就都是刻板印象。小孩子可以安静、可以沉稳，大人也可以脆弱、可以难过。何况在我心里，我一直不觉得你属于大人那个范畴……”
　　元楚听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621转个身，轻车熟路地揽过元楚的肩，“你其实，一直用着自己应该是一个完美、坚强的大人——这个标准来严苛要求自己，以此来强行忽视、封存自己心内深处的情感渴求，但是在你的内里，其实还是当时福利院里的小孩。”
　　当初那个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的小孩子，因为缺少养料，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大成熟过。

　　元楚闭着眼睛，不想再说话了。
　　621轻轻拍着他微微颤抖的肩，陪着他一起沉默。他也在想，那些小小元楚无数惊惧又孤独的夜里，他要是能陪在身边就好了。

　　现在虽然也不算太晚，但是AI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心了啊。

　　元楚的脚踝和半个脚背都露在外面，青白的肤色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肯定冻得冰凉。621伸手一捞，直接把元楚的膝弯抱在怀里，拿毯子裹了一圈。元楚安静地任他摆弄，脸埋在他肩头不肯抬，大有种把衬衫揉皱了621今晚就不会出门的架势。
　　这也是一种情绪表达，621抱着他，心想只要不憋在心里，这样哄他睡着也行，不然真的不能安心返厂。

　　“你答应我一件事。”耳边突然传来了闷闷的声音，还有点哑。
　　621微微侧头：“嗯？”

　　元楚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眶撞进621眼睛里：“明天回来后，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好？当初买下你的协议里没有说不准去医院，那就去一趟，好不好？”
　　621愣了一瞬，又浅浅笑开：“好。正好我也有一个猜想，你好好等我回来。唔，明天早上天还是有点冷，到时候早点开门好不好？”

　　元楚被他捏着脸，觉得自己又快要兜不住了，伸手拉着621的领带，先亲上他的唇。

　　楚楚主动的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但是在这样的情绪下，621也实在没心情感受惊喜，只紧紧抱着元楚，回应他汹涌的爱意。元楚也紧紧搂着他，彼此都想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面，呼吸交缠、血肉相依。
　　好像不止现在，也不止那晚，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们也曾这样生死与共过。

　　小小的loft里，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621托着元楚的脊背，他亲吻时有个习惯，不管在哪里以什么姿势，总喜欢前倾身子压着元楚吻。元楚其实也很喜欢。他其实已经续不上气了，还亲着621不肯放。胸腔的空间被极限压缩，连带着这几天一直喧嚣的心脏疼一起肆虐。他手指发抖，腿想把毯子踢开，却越缠越紧。
　　察觉到元楚身体的变化，621把他缓缓放在沙发上躺平，卧在他身侧，一下一下啄着元楚不断颤抖的唇。元楚侧着头望向他，那双澄澈的瞳孔像一个无穷的宇宙，倒映出他眼中的621自己，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对不起。”元楚也说。
　　621笑了笑，淡粉的卧蚕蓬起来，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浓密的阴影。他和元楚额头贴着额头，鼻梁碰到一起，带来过电般的酥麻战栗。“我以为，你只喜欢亲吻……”

　　元楚脸又红了，红到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也许是临别时的感伤太强烈，强烈到冲破了元楚给自己织的防线。他闭着眼睛，缓缓开口：“……那天之后，我其实有一瞬间在想，你不要救我……我、我就当被狗咬了……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以后，怎么面对你。”
　　621心头猛地一疼。
　　“可是后来我就一直在想，幸好是你……只能是你……”

　　这晚，621紧紧抱住元楚，恨不得让自己融化，来当保护他的茧。
　　沙发上很拥挤，又很踏实，给人一种很安全的错觉。

　　时间到了，621还是离开了。

　　临走时他把已经昏睡的元楚抱上楼，小心地盖好被子。同样的月光，同样的视角，同样的临行前，他突然想起他上个月返厂，那个时候他还在又酸又涩的暗恋，连偷吻都只敢吻他的额头。
　　现在呢，他的指尖摩挲着元楚饱满而红润的唇瓣，心里终于一暖，真好啊，兜兜转转，这颗樱桃还是被他灌养成熟了。
　　621伏下身，轻轻咬了一口。

　　楚楚，等我回来。
　　或许那个时候，我能真正作为你的爱人，站在你身边。

　　这次元楚没有做梦，从小到大一直纠缠他的白发老爷爷、福利院秋千架的梦在今晚诡异地消失了，整个梦境只有安静的黑，但是元楚并不害怕，他知道，621天亮就会回到他身边。
　　而在天隐隐只有一线鱼肚白的时候，元楚就睁开了眼睛——621昨晚和他说，要早点开门。

　　忍着早起低血压的昏眩，元楚一路扶着墙快步飘下楼。楼下还很暗，他没顾上开灯，走到玄关，指尖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突然下意识一抖，脑海里突然划过一句“不要离开我，好吗”。
　　元楚眉尾横垂，似笑非笑了一下。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这样想，
　　打开了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

　　元楚愣了一分钟，直到凌晨的风钻进他的睡衣，把昨晚621留下的最后一丝温度带走，他才眨眨眼睛，愣愣的想，是不是自己开门太早了。
　　这栋公寓楼的连廊朝阴，此刻还靛青一片，像被打翻了一瓶蓝墨水。楼下甚至连环卫工人都没来得及上班，元楚想，对，一定是太早了。
　　他又退回屋里，又轻声把大门带上，然后等在门口，听着门外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夏季的湛州，只要天开始露出一线曦芒，就会亮得飞快。元楚的身体后知后觉地发着抖，今早果然还很冷，自己一定不能再让621冻着了。
　　玄关上有621留下的耳机，他伸手拿下戴好，想着如果621睡着了，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唤醒他。

　　天光彻底大亮，属于夏季的明媚阳光很快给整个城市涂上一层鲜艳的滤镜，一切生物都被灌满了生命力，欣欣向荣地迎来新的一天。
　　元楚坐在地上，看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光柱，一个月前的这个时候，621在沙发上被他裹成一个球，但是他还坏心眼地把自己一起裹进来，还说了一句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什么话来着？

　　“主人的眼睫湿了，我带你晒一晒。”

　　两个小时过去了，人潮的熙攘与街边的车流终于充斥满小区的上空，大街小巷的烟火声和梧桐树里的蝉鸣卷在一起，像冬季旷野上的寒风，吹彻这个小小的loft。
　　元楚的唇快要和脸色一样白，沉寂了一整个早晨的耳机里终于传来一丝细微的电流声，然后是熟悉的无机质机械电子音——

　　【元楚先生您好，很感谢您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对等身工作仿生人的支持与配合，但很遗憾，由于我们研发过程中的失误，现要对代号621的仿生人实行回收处理，相关协议一应作废，同时，因为这是我们单方面毁约，现赔偿您十倍违约金，请及时查询您的原付款账户。】
　　【祝您生活愉快。】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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