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长明

　　春天来临之后，张家老宅被铺上新绿，何醉墨的副业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每天放五十张票供游客来参观、拍照，吸引来不少年轻人，顺便带动了一小波老宅里文创店的销量。

　　她本人闲来无事时就在外面的游客区拿着自制大毛笔，在广场空地上蘸水写大字。

　　薛严来时，正好是阳光明媚的下午。

　　年纪轻轻的女孩垂着头在地上写字，他眼神示意摄像取景。身后是风微微一动就簌簌落下的梨花，她身边围了几个年轻女孩，挽着手围观，时不时跟她交谈几句。

　　一个女孩跃跃欲试，何醉墨看她一眼，伸手将大毛笔递给她，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指导她怎么写，画面唯美又友爱。

　　薛严悄悄走近，还没等他出声，一旁长椅处坐着的人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向他，打招呼：“薛导来了。”

　　几个人都纷纷回头望向他，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不速之客。

　　薛严跟何醉墨打了个招呼，走到长椅处一起坐下，打趣舒云至：“你们小两口感情可真好，上班还要陪着。”

　　舒云至把手里的书收起来，拿起身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煞有介事地点头：“如胶似漆嘛，新婚燕尔当然更甜蜜一些，等薛导以后结婚就知道了。”

　　“……”薛严咂舌，“你不能因为我跟何总相过亲就这么针对我，当心等我以后结婚天天去你家门口晃。”

　　半晌没听见回答，薛严一转头，好一个盯妻狂魔。

　　何醉墨背影纤细，不知跟旁边的女孩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灿烂，小巧的耳朵也莹润，无一处不妥帖，对自己的美貌却一无所知，仍在散发着魅力。

　　她身边的女孩红了脸，看着她的目光含羞带怯，薛严望向身边坐着的金主，好奇他的下一步动作。

　　可惜舒云至没有任何动作，迟缓地回答薛严：“薛导会做饭的话，欢迎随时来我家。”

　　“？”薛严企图死亡凝视舒云至，可惜他的注意力全在何醉墨身上，无暇分给外人一丝一毫。

　　过了许久，被何醉墨手把手教的女孩才恋恋不舍地把笔还给何醉墨，拿出手机似要加她微信。何醉墨摆手，回头望向舒云至：“我的手机在你那里吗？”

　　来了，修罗场预警。薛严的八卦小宇宙警示灯亮起，眼珠子都瞪圆了。

　　可惜他预想中的场景没能到来，舒云至看似温润，实则比他想的还要温顺，在何醉墨面前是那只被驯服的狐狸。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二话不说就给何醉墨送去。

　　舒云至很高，何醉墨也高，他体贴地把手机解锁之后递过去，诚恳地建议道：“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玩。”

　　薛严不得不佩服舒云至这人手段高超，每时每刻都在强调自己男主人的身份。

　　何醉墨扫了女孩的二维码，瞟他一眼，介绍道：“这位妹妹是z大书法系的，也选修了沈老的课程。”

　　女孩好奇望向舒云至，小声说：“舒老师，有幸去参加过您办的沙龙，所以我打算明年考先秦文学研究生，严格意义来讲，我不算您的学生，但还是很感谢您给我带来的启蒙。”

　　听她这么说，舒云至笑了：“为人师表，能给学生带来积极作用都是我的荣幸，我在网上还有一群云学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去我们中文系的办公室找我，随时欢迎。”

　　女孩眨眨眼，猛地朝舒云至两口子鞠了一躬：“祝老师和师母百年好合，日进斗金。”

　　何醉墨笑起来，伸手轻轻拍她的背：“也祝你学业进步，心想事成。”

　　送走几个姑娘，薛严这才佩服地加入他们：“你们两口子绝绝子，我以为是个争风吃醋修罗场剧情，没想到是个谢师宴。”

　　被他的说法逗笑，何醉墨这才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薛导，来看我带了半天学生，您就纯粹来春游？”

　　那边的舒云至已经折返回去拿东西，一手握住书，另一只手过来提何醉墨写字的小桶。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何醉墨伸手抽过舒云至的书，又把手里的毛笔递给他，完成交换。

　　“来确实有事，咱们下一期要在直播间录，做个最后的总结，还有留人的问题，你考虑过了吗？”薛严翻着巴掌大的小本本，问何醉墨。

　　“考虑过了，他们三个都还不错，别的组是个什么章程？”何醉墨犹豫着问，“留三个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薛严寻思着，金主就在身后死亡凝视，他敢说多吗。

　　一回头，正好对上舒云至望过来的视线，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不多，明襄那边准备全留，现在学木偶戏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所以他们决定全要，”薛严仔细说，“另一边只留一个，其余的三个都不太合适。”

　　何醉墨点头：“那我也全留吧，咱们这也是小众行业，趁着现在还有小朋友愿意入伙，不能不留。”

　　薛严被她的话逗笑，点头应了：“行，那我知道了，我在跟平导沟通一下。”

　　“行，没事我就先走了啊薛导。”何醉墨冲他摆手，笑眯眯地指着舒云至，“我们下午还有事回趟学校。”

　　见了平望风，薛严好奇问他：“在这两口子手底下吃了不少狗粮吧？”

　　“谁说不是，一点道德都没有”平望风微微往后仰身子，打量着薛严，“看来薛导也被伤害了。”

　　薛严把门口的事说了，平望风笑起来，问摄像要机器：“快让我看看。”

　　看完之后，平望风望向摄像：“您该不会以前是做婚庆的吧？这粉红泡泡，不知道的还以为拍偶像剧呢。”

　　薛严点头，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平望风脸上了：“你没猜错，小王来我手底下之前，确实做过一段时间婚庆，看这效果多好，正片不能用，可以当花絮给金主送个人情。”

　　平望风被他逗笑，余光瞥见被他们说道的两位主角正慢悠悠地掠过窗口，摸出手机给舒云至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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