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禁区

　　那天早上蔚冥照常叫大家来食堂吃早饭，一夜没睡的他神清气爽，倒显得其他人略带憔悴。
　　“老大，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早餐，A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樱宝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肚子里猛灌咖啡。
　　田青吃了两口赶紧换上改制的战斗服，坐在桌边做最后的战备核查。
　　航舰上的人已经各就各位，出去参与战斗的只有蔚冥田青和樱宝三人，其他人会留在这里做远程技术协助。他们可以实时监控战场情况，协调六个星球的走位部署，纠正战斗机的视角盲点，云端维修受到损害的装备，以及在战斗后期充当plan b，冲进战场把他们救出来。
　　“嗯，在他们到之前还能再吃点东西。”
　　蔚冥紧盯着瞳孔终端上的宇宙空间图，眼看着上面的小红点全速前进，提前到达了设定位置，向航舰发送了做好准备的信号。

　　“怎么这么快。”蔚冥敲了敲桌子，抬脚朝着起飞空间走去。
　　樱宝赶紧放下手里的咖啡，紧跟上蔚冥，三人进了一艘中型战斗飞船“奈飞号”。
　　这飞船是蔚冥花了六年的时间改装出来的，其性能超越了目前可知的任何一种战斗飞船，连最高级的天蝎脉冲战斗机也不是它的对手，唯一就遗憾在不能批量生产，因为船壳上面成排的触角和探针，每支都需要蔚冥亲手测量角度打磨安装。
　　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随着三人的脚步离去，整座实验航舰体慢慢被流动的量子脉冲膜覆盖，开始进入了隐身状态。
　　突然间耳麦里传来轰鸣声，终端上显示三光年之外的地方发生爆炸，余波震得战斗飞船剧烈晃动了一下，最后上船的樱宝差点被摔下来。
　　“我靠，这是在干什么？”
　　蔚冥紧皱眉头，同时接收着六个星球的通讯：“不是我们这边，是圜灵动手了，他们向别的星球发射了三颗导弹。”
　　“圜灵怎么知道我们是今天动手，本来应该是突然袭击的。”樱宝精神力快速接入战斗机的系统。
　　田青穿好飞行服在副驾驶座就位：“没关系，这是可被透露的，我们的人卖了消息，以换取他们在组织里的信任度。这个让他们知道了也无妨。”说着他回头问蔚冥，“还去集合地点吗？”
　　蔚冥不断地在战术指挥频道发送消息，无线电在狭小的驾驶舱里喋喋不休，各宽频波段、光频射频道和可靠超光线路上满载着舰船之间的直接信息。
　　“去，早就猜到了圜灵会来这一套调虎离山之计，我们直接去找其他星球的军队集合，我现在定位圜灵组织航舰的位置，我们绕到后面去。”
　　“奈飞号”迅速开往指定地点，田青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测定目标点，樱宝控制航线在驾驶台上飞快操作，恨不得自己生出四只手。

　　等他们绕到了圜灵母舰后面，这里的战况已经格外激烈，到处都是等离子投掷弹和激光枪打在飞船上散出来的强光，圜灵母舰被笼罩在橙色火海的穹顶之下。
　　圜灵不愧是统治了地球百余年的组织，其航空母舰由三艘神行舰组成，其中任何一艘都能够装载50架战斗机或火炮定位雷达，是当前宇宙战斗中能使用的最大飞船，也是衡量星球军事能力最好的标准。
　　许多星球连一艘神行舰都凑不出来，在星际战争中如果不站队就只能当炮灰。圜灵竟然有三艘，还能将其拼起来作为母舰，可见实力雄厚。
　　不过经过这些年的发展，A星和其他小行星的军事装备也足以和圜灵抗衡。蔚冥瞥了一眼围在两边的五人座攻击艇、微型火炬舰船、天蝎号脉冲战斗机，内心十分欣慰。
　　前几年蔚冥为这场战斗做准备的时候，特意给A星设计了不少小精尖的驾驶战机，并投入批量生产。凭借他对圜灵的了解，他知道圜灵一定会拿巨型的装备在气势上先压一筹，但由于组织这几年把经费都投入到了灵魂研制上面，圜灵的小型军备其实并不富裕。
　　大型战斗飞船虽然防御力高，伤害规模大，但也有缺点，就是容易被小战斗机找到攻击破绽。
　　当年乌渡就是独自穿着飞行服在太空里，找到了“反对圜灵协会”母舰的破绽，一枪打爆了对面小拇指盖一样大小的AMF发射器，直接摧毁了他们整个母舰的发动机。
　　蔚冥把这个战术叫做“牛虻计划”，再壮的牛也扛不住见缝插针吸血的成群牛虻。

　　宇宙虽然不能传递声音，但密集的量子跃迁和高速导弹改变了战场这一块空间的引力和动力参数，在空旷的地界里形成了强劲的旋风，带动了声音的传递。
　　飞船开炮和承弹的声音，以及人们指挥汇报战况的交流声音，都在公频里嘈杂在一起，甚至还有人在一边打仗，一边用音响播放着瓦格纳雷霆万钧的《女武神之骑》协奏曲。
　　蔚冥关掉了公频的通讯，只留下A星母舰一条通信线路，瓦格纳的曲子更加清晰起来。
　　果然，除了那老头，谁还会在作战的时候自带bgm，蔚冥轻笑一声，说不定自己真是那老头的种。
　　飓风捶打着飞船，当天窗瞬间变亮时，炸雷也响彻整个指挥舱，激光波的残留影像，仿佛还映在蔚冥的虹膜上。
　　“老头，其实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蔚冥眼看着战况良好，取下一只耳机单边挂在耳廓上，倒了杯威士忌放在嘴边闻了闻，在樱宝和田青的死亡凝视下还是没有喝。
　　圜灵往A星投放的那三枚导弹大概率是无尘核子武器，虽然大家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大后方的防御部署，但圜灵也不是省油的灯，肯定率先会破坏A星的防卫设施，或多或少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失。
　　“你是不是很兴奋？”艾弗尔没有接蔚冥的话，而是提出了问题。
　　蔚冥垂眼定了定神，拿着酒杯的手激动地微微颤抖。他抬头看着图窗，那里的战术显图不停移动、变幻着，最新消息传来，红色的流动、蓝色的溃退、行星和卫星的运动，一切都在不停的变化。
　　是，他是很兴奋，这种少年时期在街头上骑着摩托相互碰撞的兴奋劲，终于又回来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战斗残酷又绝望的美丽，他不得不承认这种骨子里面的疯批基因，带给他的快感几乎是毁灭性的。
　　艾弗尔没在等蔚冥的回答，平常苍老的声音仿佛突然年轻了好几岁，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那次包围实验航舰并不是我第一次和你接触，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拿到第一辆哈雷摩托的吗？”
　　蔚冥偏了偏头，依稀记得那是自己12岁的时候，一觉醒来就看到新款哈雷在门外闪闪发光。
　　“那时候我到地球参加联合会议，想了很久要给你带什么礼物，但圜灵一定不会允许我见你，所以托人给你买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毕竟你是我的儿子。”
　　艾弗尔停顿了几秒，在屏幕上锁定数据，找到了圜灵军团的一处破绽，战斗机旋转190度朝左前方飞速行驶，右手迅速操纵战斗机射出等离子光束，炸掉了圜灵母舰的一只羽翼。
　　此时的他行动敏捷，身形敏捷，精神矍铄，若不是那一头白发暴露了年龄，倒真看不出是70岁的老人，反而像是和蔚冥差不多大。
　　艾弗尔得意一笑，把自己的话接了下去：“所以我加入‘反对圜灵协会’的理由，你要说是夺子之仇也好，说是星球争斗也好。那些都不重要，但有一天能和儿子并肩作战的感觉，也确实是非常不错啊哈哈哈哈。”
　　老头爽朗的笑伴随着背景音乐逐渐进入宏大续章，退出了和蔚冥的单独通话，回到了公频继续指挥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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