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戒律［无限］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要不是个替身，我也不至于问你怎么办啊。”但凡是本体，现在就应该去死了。

　　唐斯甯扶住座位边缘撑起来，对陆漪颜伸出手，“拉。”

　　陆漪颜顺从握住借力给她。

　　她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了。躲在空间里偷窥的苏鸣婕这样告诉101，而她的反馈也得到101中肯的回答，确实奇怪。

　　彼此攻略的恋人？苏鸣婕攻略韩熙那么久也只有如同信仰般的臣服，爱意并没多少。

　　总之，就算她自己没有成功，那她也知道成功状态不是陆漪颜和唐斯甯这样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麻雀呆滞的目光突然清明：“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他没有了最初的耀武扬威。

　　“瞧，刚刚通风报信去了。”两手一摊，龚桦玥笑的幸灾乐祸，“不出意外，唐蒂亚得罪的人都该报复到你头上来了。”

　　唐斯甯：……真的会谢。

　　“我现在不太好。我想我该坐回去。”唐斯甯往后退两步，重新回到位置上。

　　飞艇还在有条不紊的向飞翼之城内部行进。

　　选择性忽略麻雀也是一种方式，但一定不是最好的方式。唐斯甯想，身体上却没有付出任何行动。

　　她更需要时间好好清算一下唐蒂亚教给她的东西。只是在那之前，她或许应该给陆漪颜最后的决断？

　　“你…”四目相对，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关系，如果你现在对我无话可说的话，我可以等待很久。我的时间向来是足够的。”而我们的时间，也是足够的。陆漪颜想。

　　真正的飞翼之城，到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浮岛，数不清的铁笼与被囚禁的翼人，这就是飞翼之城真正的模样吗？

　　龚桦玥蹙眉，看向麻雀的眼神想要质问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

　　“这里倒是有意思。”唐斯甯放下按头的手起身，“發财让所有‘人’在看台上为自己的选择送命，麻雀把所有翼人关起来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总不能，是让他不高兴了吧？”

　　“你说呢？小分身？”

　　“麻雀”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

　　可怜正太脸嘛，如果是女人一定会为这一幕心疼不已，比如明知道他不是好东西的苏鸣婕，“你为难一个分身有什么用？”

　　“呵呵。”唐斯甯耸肩，笑道“看吧，他多想从我嘴里听到你苏鸣婕这句话的另一个版本，但可惜，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女人，现在甚至连人都不是。”

　　“哎？我居然没有屏蔽你！”好的，她选择闭嘴。

　　很难说，韩熙居然从唐斯甯嘴角明明一尘不变的笑容里捕捉到了变化，那种情绪…是满足吗？

　　“唐蒂亚和你聊了什么？”

　　“你问那个累赘？”

　　龚桦玥笑了，“敢说她是累赘的，你独一份啊。”

　　“因为我理解不了，也感受不到。”

　　因为无法理解她突然出现，突然施加抹杀性压力的理由；因为感受不到她对于继承者的喜爱，根本看不到她对于衍造半神明最终的期待。

　　即使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抹虚影，根本无法看到她，没有直观的揣摩，但这种毫无情绪的“情绪”太浓烈，她一点都理解不了。只能将龚桦玥口中她现在不可触及的神明视为破坏游戏体验的累赘。

　　轰——

　　飞艇发出声响，紧接着是剧烈的摇晃。

　　［那是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干预，滚回你的位置上。］

　　［不识好人心，姐！姐！］

　　［……］

　　女人，不知是谁的声音。
　　少年，酷似麻雀的声音。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似在聊场梦，不愿醒来。

　　绽放吧，绽放吧！开出世间最美的花来。
　　生长吧，生长吧！破出天下最高的金山。

　　飞翔吧，飞翔吧！掠夺目中最广的天地。
　　改变吧，改变吧！获取眼底最大的利益。

　　崩毁吧，崩毁吧！灭除曾经最脏的回忆。
　　斩断吧，斩断吧！回到现在最差的关系。

　　“你在预示什么呢？”眼前漆黑的景象散去，刺目的诗篇仿佛仍在眼前，唐斯甯伸手碰不到，也挥不去什么，只是风被她带起，又很快不存在。

　　飞艇的摇晃停止，因为它停在一片空中的平地旁。

　　龚桦玥率先踏上，据她所说，这里曾经都应该在地下。

　　待所有人都走上平地，飞艇渐渐透明化，最后消失在眼前。方才伸手还能触碰的地方虚无，证实着飞艇是真的消失了。

　　“目前来看，这里算是正常。”陆漪颜扔下两张符测试过，这里是稳定的。至少在破坏悬浮维持的核心前，这里一定是稳定的。

　　唐斯甯没说话，伸手拨开遮住视线的高丛，看到一段小径和另外一片高丛的瞬间就明白，这是一处迷宫。

　　收回手，转头：“要不你顺便算算，这路该怎么走？”

　　信任的机缘就在眼前，陆漪颜果断选择：“不想骗你，技艺不精，算不出来。”

　　“不是算不出来，是你不敢。”唐斯甯摇头，状似随意：“算了，直接进去吧。”迷宫而已，大不了烧了。

　　……

　　所以，人要吸取教训，不要随便走进未知的地方，至少不能抱着自信踏进去。

　　看似黄土的小径如一扇门一样，在所有人都站入范围内后打开，让她们都坠落的时候，韩熙感觉自己的小脑萎缩了。

　　“老师，您说，她为什么突然开始相信我了？我不明白，她相信一个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是陆漪颜。

　　也是，能被命运带领，从上面摔下来万事平安也很正常。

　　龚桦玥自然也不可能有事。

　　一块幽蓝色光芒的波棱水晶从她手里被扔到中央地面，照亮环境才发现这并不是洞，而是一间房间。

　　唐斯甯正倒在最接近门口的位置，那里有地毯，人摔下来的时候应该没事。

　　收回视线，龚桦玥将手搭在陆漪颜肩上，“我大概猜到了，可你真的希望这些话由我说出来吗？我说和她亲口告诉你是完全不同的，陆漪颜，你想清楚了。”

　　“……”想听老师说，还是她亲口说呢？

　　眼神不自觉看向她，陆漪颜的内心更偏向于否认。她不会说的。因为太了解，也因为太不了解，所以她下意识的认为唐斯甯不可能说。

　　“如果是以前，我会说她随心所欲没有依旧。”龚桦玥大概明白她的选择了。微顿，继续道：“但现在，我只会说，她不需要任何依据，但现在，我的答案是她有能够轻易辨别事实的头脑。很清晰，目的也很明确。而她相信自己头脑的标准就是，你们之间利益纠葛，只有你好，她才会好；反之则一样。”

　　陆漪颜握拳的手松开，低声自嘲一笑，“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准备信任我，为了听我说实话，选择用长达两层半楼的游戏来和我打心理战，依据各种根本无法预料游戏意外，就为了在最后听到我几句可有可无的实话？”

　　“嗯哼。”龚桦玥并不否认。她轻轻拍上学生的肩，“所以说，她这样的最可怕。我永远不会害怕神域那些实力单纯强劲的神明，也永远不会害怕那些有心机的神明。唯独唐蒂亚，在她面前我会选择无条件避让。对应的，她所衍造的半神，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在没有羁绊之后，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她们如出一辙的会玩弄，会戏耍。

　　“即使现在还达不到愚弄的标准，可假以时日，唐斯甯口中那个愚弄的神明一定会变成她自己。我从不觉得她会死在这里，她要死，也只能是死在成为神明之后。像我的责任那样，既定的，不可改变的。她怎么做，这都是她被安排好的前生，不照着走也只会艰难，逃不开的。”

　　其实，陆漪颜也讨厌既定，讨厌命运。

　　此刻的命运像是一张网，你清楚的知道是谁在操控命运，可无论多久，你都无法更改这个局面。

　　就像那漂泊的百年，看着道观被毁，看着书籍被烧，看着岁月流逝；挽救不了任何事，任何物，何谈身边人。

　　所以现在也是一样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大概就是唯一的出路了。

　　真是，有所不甘……

　　龚桦玥笑着安抚她：“你还小，百来岁的丫头，你不懂。命运为你们安排是一条生路，按照你们的性子，就算都知道一定会活着成功，你们也不可能自暴自弃的等待，你们只会放松心情，然后对死楼每一件让你们感兴趣的事刨根问底。无论知不知道，你们都会走到底，这也是命运为你们安排生路的理由。”所以反抗的局面呢？

　　“你可以不甘，你也可以说动她去反抗，可反抗命运的话，你们就得去寻死啊。事实上，这样，你们也不愿意吧？”

　　陆漪颜沉默。
　　半晌：“是的，老师。”

　　“嗯呵呵呵。乖啦。”

　　“她们应该醒了，或者说——苏鸣婕，偷听有意思吗？”龚桦玥转头，看向最右边角落里飘着的鬼。四下扫了一番，在后侧的沙发坐下，“你可以听着，但你和韩熙的死局很难改，这不是我定的你不用怨我也不用求我，毕竟我怎样都没有这个资格。”

　　苏鸣婕从阴影里出来，“刚刚你是故意的？”

　　“哈？这有什么瞒着你的必要，你知道也不会告诉她，就算你告诉她也没关系，可是感受土地的机会何时来临，对你而言就更漫长了。不是吗？”态度随意到让苏鸣婕不确定这话到底是威胁还是提醒，又或者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龚桦玥想了想，还是决定沟通一下：“你要知道，让一个命运的神明说实话，很难。以前那个我，会因为太善良而不舍得骗任何人、任何神。现在的我可不跟你讲那一套，不骗你是因为我没把你当外人，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被一个神明当外人。”打量片刻，确定苏鸣婕的脸色更凝重，这才继续：“我的神力所带给我的武力值和那些神明的确没法比，但这不代表，我是一个会遇到危险的神明，相反，我安全让唐蒂亚放心，轻易就把唯一的衍造半神交给我。”

　　她的意思是…她虽然不会打架但是她的神力，可以做到无形中致命吗？苏鸣婕低头，“抱歉，我不会说的，但我还是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韩熙活下来？”

　　“不是你自己？”
　　“先活有用的人。”

　　“这样啊。”龚桦玥沉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很难。”

　　苏鸣婕：“怎样都要先知道，然后再计划，最后考虑实施的问题啊……”

　　“呵。”龚桦玥笑着点头：“很简单，但讲究巧合。只要你们同时遇到危机，而本该共同死亡的危机中，你帮她活下来，这样在这场游戏里，她的性命就属于你，永远不会再死亡。至于她的未来是否还会发生意外，取决于她真正的人生，而不是这虚无缥缈之地。”

　　“那如果，一起活下来了呢？”苏鸣婕的眼底闪烁着此刻作为神明在交流的龚桦玥所看不懂的光。但她还是回答：“那就不成立啊，你们顶多算是逃过一劫而已。”

　　“注定的，单选题吗……”
　　那就，找一个机会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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