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掷地仍有声

　　夜晚，沈庭和宋川回了老家，家里只有许离一个人，沈静和爷爷一同去了夜市。沈庭让宋川在一楼自己的卧室里等着自己，而后便只身一人上了楼，见了许离。
　　许离设计好了一切,沈静恰好在沈庭上楼时给他打了电话,沈庭掏出手机,停下脚步，点了“接听”。沈静那边声音有点噪杂，不过大致也能听清，沈静笑着说：“哥，生日快乐哦！我和爷爷还在逛夜市呢，赶不回来了。我发现一个特别好喝的椰汁，还有一瓶我原来想亲手给你的，盖子都打开了，记得去喝，就放在桌子上啊。”
　　沈庭笑着回道:“好。”随后便想上楼。
　　“你现在就去喝，每次你都是这样，给你什么你都不愿意，老是不舍得用……你快喝，今天可是你生日，你不喝我给你的礼物我心里难受。”沈静又道，语气像是生气了一样。
　　沈庭转身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椰汁一饮而尽，他温柔的笑着说道：“好了，喝了。”
　　“OK啊 ,生日快乐啊哥,我们要去吃好吃的了,拜拜啦!”
　　“静静，你要吃烧烤吗？”爷爷指着小贩刚烤好的香肠问道。
　　“拜拜。”挂了。
　　沈静的语气突然冷淡下来,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手机:“吃。”
　　沈庭深吸了一口气，迈开长腿踏上楼梯上了楼。他拧开门把手，进了许离的卧室，只见许离站在窗户旁，周遭是给他准备好的礼物。沈庭站在门口，没把门完全关上，留了一个小缝，许离放下酒杯，沈庭能看出来里面装的是啤酒，许离微微勾起了玫红色的唇角，上面还闪着些许啤酒润过的光泽：“阿庭，你来了，过来，我们吃蛋糕。”
　　沈庭谨慎地走到他旁边，许离弯着腰，把桌上已经切好的蛋糕递给沈庭，沈庭接过蛋糕,道了声“谢谢。”
　　果然，还是生疏了。许离心想。他拆开了一个袋子，把给沈庭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沈庭。他让沈庭打开，沈庭放下了蛋糕照做了，从礼盒里拿出了一平面板。平面板上裱着一个蝴蝶形的碎片镜子，周围还点缀着几片玫瑰花瓣，沈庭怔了一下。许离温柔的笑着，说道：“生日快乐，阿庭，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嗯。”沈庭只是淡淡的说道，许离虽然表面上还温温柔柔的，但心里听了对方敷衍似的回答却有些难受。
　　许离看着沈庭把那一块蛋糕吃完，此时正好窗外有人在放烟花，许离起身把事先准备好的玫瑰拿了出来，从花束中取出最好看的一朵，贴在了沈庭水色的唇上。沈庭皱着眉,没有躲闪,许离吻上了那朵鲜红的玫瑰,好像吻上了沈庭的唇。
　　“祝你生日快乐，阿庭。”许离的话掺杂着窗外的烟火声传进了沈庭的耳朵里，许离收回了吻和玫瑰，又轻声道：“也祝我永远爱你，阿庭。”
　　等烟火响彻心扉时，许离站在了窗边，他叫着沈庭，沈庭也起了身，走到了许离的旁边。他们一同看着窗外喧嚣的烟火，沈庭突然察觉到许离的手抓在窗边，像是要困住自己，他皱着眉，转过身来，刚想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许离却突然贴了上来。
　　“滚！许离！”沈庭察觉到了危险，他知道许离要做什么了，许离想要他。沈庭一把掌扇了过去，许离依然抱住他不松手，沈庭又踹他几脚，许离反而制住了他的腿，把他扔到了床上。
　　“咚”的一声，沈庭重重的撞在了床沿上，他渐渐地没了意识，晕睡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之前，看见许离好像在用绳子捆着自己的手腕，也好像听见了许离说的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阿庭……”
　　“对不起……”

　　“许离，强扭的瓜不甜，你没必要这么做。”沈庭看着正在解腰带的许离，冷静的像块冰。许离裸着上身，勾人眼的腹肌紧绷着，闻言回头看着沈庭，迷人的肌肉刺着沈庭的眼，许离走回床上，用极其羞耻的动作将沈庭困住。许离弯下腰想吻沈庭的额头，道：“甜。”
　　沈庭扭头，表示自己不愿意。
　　“我给你下了药，阿庭。”许离见沈庭躲开了，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还有半个小时左右药效发作，下的有点多，你应该不怎么会舒服，忍一晚上，做完就舒服了。”
　　沈庭又气又怕，眼尾发红，身上发软，脑袋发晕，他衣服都被许离扒了，躺在床上，像是许离的措物。许离高兴的看着他，沈庭的身子白皙，骨节白里透红，许离看的的喉结上下滚动：“阿庭，你知道吗？一只真正懂得捕捉猎物的猫会在猎物的洞口一直等待，最后成功捕捉到猎物，他看上的猎物只能是他的。”
　　沈庭极力镇定下来，看着许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许离贴着他，对他道：“阿庭，我们给它用完，好不好？”
　　“滚。”沈庭皱着眉。
　　“如果说我己经和宋川做过了呢？”沈庭看着他。
　　“我不介意，等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了，我们家有地下室，我……”
　　突然，门传来几声剧烈的“咚咚”声，宋川踹开了门，沈庭眼里的泪都溢出表了，模糊了罩着许离给他戴上的蕾丝黑色丝带的眼。药效提前发作了，沈庭难受的很，他闭着眼睛，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宋川？”
　　宋川揪起许离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拖，“砰”的一声，宋川揪着许离的头往墙上撞，他听见沈庭在叫他，手上的动作未停，“阿庭，等会儿。”说完，他被许离捅了一拳，许离从地上站起，盯着宋川，头重重的落在了宋川的身上。宋川吃痛的“嘶”了一声,猛踹许离,把他摁在地上猛打。
　　直至他把许离的一只腿打断。
　　他生气了。
　　“离他远点。”宋川紧咬牙关，“你想死吗？”
　　沈静坐在车上，低头看着手机。
　　许离屋里一处隐蔽地方亮起细小的红点，屋里面的画面同沈静手机里的画面一致。
　　许离坐在地上，宋川给沈庭松了绑，沈庭全身无力，他眼上的丝带被宋川摘下，沈庭的声音都软绵绵的，像厚厚的被褥般柔软：“宋川，我没力气，他下了药……”
　　宋川把沈庭抱起，轻声在沈庭的耳边道：“好，听话，先去穿衣服，待会儿等车到了就回家。”宋川把沈庭扛在肩上，向门口走去，许离突然追了上来，宋川回头又给他来了一脚，许离彻底起不来了，只能默默的看着宋川扛着沈庭离去。
　　宋川把沈庭抱到了沈庭的卧室，沈庭没有力气，他便给沈庭穿好了衣物。刚穿好车正好到了，宋川带着他快速上了车。
　　“师傅，他身体不舒服，尽量开快一点。”宋川抱着沈庭，沈庭疼得伸着脖颈，在宋川的耳边轻声嘤咛着。
　　“脸这么红，发烧了吧，小心点喽，大夏天的发烧难弄，晚上夜里冷，少点吃点冰棒。”师傅打了个转向，导航显示现在距离目的地不算太远。沈庭抓紧了宋川的手，宋川能感受到沈庭发烫的正难耐的动着，宋川趁车行驶进了隧道里，周遭光线变暗之际吻上了沈庭滚烫的额头，宋川有点愧疚：“嗯，我没能照顾好他。”
　　沈庭又在宋川的耳边轻轻的嘤咛着，宋川的耳尖染上薄红，他轻声道：“别叫了。”
　　沈庭轻声回道：“不要。”

　　等到家了，宋川把沈庭抱到床上，沈庭缩在被子里，依旧难受的嘤咛着。宋川掀开了被子，把沈庭的衣裳都脱了，沈庭趴在床上，宋川也脱了衣裳，他抱起沈庭，说道：“我帮你弄。”
　　“我自己弄，嗯……”
　　宋川闻言放下了他，走到了床边，在床边坐下：“你弄你的，我弄我的。”说罢，他便忙活了起来。
　　沈庭侧身躺着，他晕睡过去，耳边仍有宋川的一句又一句“阿庭”作伴。
　　茉莉上沾了点水，睡梦中洁白的栀子花枝乱颤，经过一场天盖地的暴雨猛烈的洗涤之后，整个世界才终于归于平静。

　　许离拖着断腿将屋子收拾好了，他看见自己给沈庭准备的生日礼物躺在地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忍着疼痛弯腰将它拾起，放在桌子上，他不知道宋川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及时，他也不敢相信宋川的武力值竟然会这么强，更不敢相信沈庭就这么喜欢宋川，甚至还和宋川做过了。他不相信，也不想信。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雨中被浇得湿透透的野猫，根本无人会给自己一些残羹剩饭充饥，他只能仰面叹气，俯首食水，窝在垃圾桶旁舔舐着自己无人问津的伤口。
　　什么时候沈庭才能喜欢自己，爱上自己？许离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正巧碰上了沈静。沈静的目光又柔软又锐利，她开口问道：“表哥，我哥去哪儿了？”
　　许离理了理衣襟，把门关上了，故装镇定的回道：“他有事，又回去了……”
　　“哦,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沈静眯着眼睛,手插进口袋,摸了摸手机,又道:“表哥，你是不是想要我哥?那种方面上的想要。”
　　许离惊讶的睁大了眼，他立马回道：“没有啊，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哥……不是，我怎么会那样想……”
　　沈静掏出了手机,她清纯好看的脸绷着,翻着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给许离看。视频里的许离裸着上身，床上的沈庭的衣衫只脱了一半，沈静盯着他，声音很轻，从许离惊愕的神情里透过去：“表哥，你想和我哥做那种事，是吧？下面的我没敢再看，下面发生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
　　许离惊慌了起来，沈静把手机息了屏，又揣回了兜里:“表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住的这个房间是我哥之前的卧室，有针孔摄像头，一直都有。表哥，我开玩笑的，那个视频是假的，我上网随便保存的，你没有发现有点模糊吗？”沈静又道，“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开玩笑的啊哈哈哈哈哈。”
　　许离闻言立马放松下来，眉目都舒展开来，他回道：“噢……有点过分了昂。下次可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沈静笑着说：“嗯嗯，好的。”随后，她又变了一副表情，说道：“视频有点模糊的原因是因为你只开了一个灯啊……”她狡黠的笑着，“我可以报警的啊。”
　　许离又开始慌张了起来，他有点看不太清沈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道：“静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沈静拜了拜手，“我哥都可以变成那样的人，在同一个家庭里，我也可以变成这样的人，变成你想不到的性格。”
　　许离看着面前轻笑着的沈静,明明沈静才13岁,才六年级刚毕业,却这么会藏。他观察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出来沈静原来是个这样的人。沈静看了会儿他，只留下了句“别碰我哥”和“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爸我妈不看这个监控”后，便离去了。只有许离仍站在原地,一直沉默着。
　　许离回了卧室，门后是宋川临走时烧掉的关于沈庭的所有照片——那是许离偷拍的,托人打印了出来,就这样全都化成了灰烬。他坐回了床上,翻着手机里关于沈庭的最后几张照片。还好，相册里还有几张。剩下的关于沈庭的照片像是被坏人盗贼洗劫后留下的古书残页，许离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了私密相册里，像是在保存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物。

　　“这是我过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日了。”沈庭理着衬衫衣领，后颈上的旧红痕衔接着昨夜帮宋川时添上的新吻痕。宋川伸手给他梳着头皮，闻言回道：“我知道。等以后有时间了,给你再补一个。不过,我记得,你的生日不是6月14日吗?什么时候是7月27日了?”
　　“他们都记错了,”沈庭沉着声，“只有你和我奶奶记得了。”
　　“阿庭，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生日，也会永远记得你。”宋川轻轻撩起沈庭稍长的发尾，半露在空气中的绯色吻痕和咬痕全露了出来。他昨夜只是吻着沈庭，沈庭还小，亲亲就过去了,“不过，16岁生日快乐,阿庭,记得永远爱我,好不好?”
　　沈庭笑着，他很喜欢笑，宋川也很喜欢爱笑时的他，沈庭回道：“我永远爱你。”随后,他又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明年再给我过生日,过6月14日的生日，过沈庭的生日，我想让你给我过，你一定受给我过。”
　　我也只想让你给我过。
　　“好。”宋川回道。
　　我不仅要给你过明年的生日，我要陪你过年年的生日。
　　你年年都要有我。
　　沈静给他发了信息，沈庭点开去看。
　　沈静：哥，你没有被表哥那个啥吧？你现在休息好了吗？你那边有药吗？你朋友照顾你方不方便啊？表哥过两天就走了，你等他走了之后是回来住还是继续待在你朋友那儿?
　　沈庭一个一个回答了她：没有，你放心，幸好宋川来的及时。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发了点烧，不过现在已经退烧了，不用担心。有药的，宋川给我买的有。他照顾我挺方便的，毕竟都是男的嘛。他走了之后……我还住这，不过一周回一次，待一两天，反正也不是很远，来回也比较方便。
　　沈静：好。
　　沈庭：静静啊，我其实和宋川谈了，你会不会接受不了啊？
　　沈静：不会啊，我能看出来你们谈了。挺好的啊，别担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沈庭：好。
　　沈庭对宋川说：“静静知道我们谈恋爱了，她没有反对。”
　　宋川回道：“好。昨天我去找你，要不是她让我去，我估计还要在底下等一会儿才会上去。”宋川轻皱着眉，把泡好的药递给沈庭。
　　沈庭接过了药，也轻皱着眉，说道：“她怎么知道……”
　　宋川把聊天记录给着：“她说让我现在上去叫你下来，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她不太放心。我上去之后，就是昨天那样了。”
　　沈庭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低声回道：“知道了，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随后将甘甜的药一饮而下。
　　宋川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回了句“嗯”。

　　等几天之后这许离要走了，沈庭仍未回来，沈静去送的他。
　　“其实，我知道你在那瓶椰汁里下了药，从你让我给我哥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出来了。”沈静棕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在空中轻飘着，她稚嫩的脸上没有如阳光般的笑容，只有同沈庭如出一辙的冷淡。
　　许离闻言看着她，目光中含着提防：“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给阿庭喝？”
　　沈静盯着他的眼，许离觉得对方投来的目光像是一支利箭，自己的眼睛恰好是被射中的靶心：“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幸好我哥的男朋友来了，要不然我哥就中了你的奸计了。”
　　“这不是奸计。”许离说道。
　　“但这也不算是智谋。”沈静回道。
　　许离坐在车上。他没想到一切会是这个样子，接着，沈静又说道：“我会成为他最想成为的人。”
　　“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乐观、自信、快乐、开朗、明事理，忠诚，自由。”沈静回道，“最重要的只是要自由。”
　　“嗯。”许离回道，他闭上了眼睛眉头轻轻的蹙着。
　　他本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但实际上沈静才是最大的Boss。
　　太能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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