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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
“早在半月前,太子就传暗令让邓知撤离,但邓知想必是为了秀秀才留下来的。”
城东一间客栈内,阿执顺利地制伏了在场的探子,清场后,稍有得意地对着燕柒说道。
燕柒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右眼皮,嫌弃地擦干净染了血的手,“说起来,秀秀和他也算是两情相悦,邓知出卖了其他所有的暗探,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阿执小心看了眼窗边负手而立的赵忱,轻声道:“正好之前邓知陷害沈姑娘,等回去除了他,公子也算替她报仇了。”
两人正聊着,外面来了人,一看是翠菊急急忙忙地粗喘着气跑过来,“不好了主子,夫人跑了…”
燕柒理了理她的话,不解道:“跑了?”
赵忱眼里迸发出了冷意,那要杀人般的眼神令翠菊站立不安,遂又补充道:“不是,夫人…她把密室的人带走了!”
这回连阿执也坐不住,“什么?”
完了。
他僵硬扭头朝窗边看过去,只见赵忱阴沉着脸,指节攥得咯吱作响,薄唇狠狠吐出一字,“追!”
城东外的树林内,沈萱将邓知送到此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眼看邓知瘸着腿要逃走,她追上去问道:“你要告诉我的真相呢?”
邓知有气无力道:“真相就是…”
沈萱盯着他,生怕听错了什么,可他还没多说一个字,身后一把剑将他贯穿,那剑仿佛是带着无尽的怒意,要将人活活撕碎,刺中邓知的肩膀,他闷哼后倒下,血流不止。
瞧着是避开了要害,否则他现在便会立即毙命。
“啊!”
惊魂未定的沈萱尖叫着倒地,朝着身旁仰头看去,正是赶来的赵忱,没有一丝动静便出现在身后,她对其的惧怕,瞬间生长。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冰冷的眼神,此刻却半点柔情也无。
沈萱觉得,自己大概是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无助的眼神藏不住她的害怕,此时,她竟也生了逃跑的心思。
不知怎的,她恍惚中起身拼命朝着树林里跑,她身边睡着的男人,是她根本无法触及其内心的可怕存在,不仅武功深不可测,连为人也…令人恐惧。
自己在他面前,半点心事也无,而他对隐瞒了那么多,她看不透他,读不懂面前陌生的人。
“回来,你跑什么!”
男子略带焦急的呼唤声此时传到她耳中已然变成了恶鬼的低语,她顾不上什么体面仪态,拔腿接着跑。
她要离开。
想到这,沈萱一时失神,崴了脚往前狼狈地摔倒在地,身后紧追不舍的男人略带焦急地唤道:“沈萱!”
赵忱的轻功是燕柒等人远远不及的,两人刚到,便瞧见他直接对邓知动了手。
更令人诧异的是,蓉蓉跑了。
而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主子,丢下一句“把人带走”后,就跟着蓉蓉身后甩着袖子追了过去。
边跑边喊,那模样甚是担心。
燕柒:什么情况,我们错过了什么?
沈萱狼狈地趴在地上,因腿麻无法起身,连男人叫她的名字也混杂在风里听不清楚,她依旧想起身,可脱力地倒进了他的怀里,耳边是他关切的声线,“你怎么样了,摔到哪了?”
“你放开我…你放手!”
沈萱用力推搡开他,可男人却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肯松手,他尽力压低声音,感受到她因恐惧带来的颤抖,他心痛到无以复加,可还是轻抚着怀里人儿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
“我怎能不怕,赵忱,你杀了他…”
沈萱咬着下唇抽噎道:“你会杀了我的,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也会杀了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赵忱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大掌攥住她的肩头,凝视着她落泪的双眼,断断续续道:“你…你怀疑我?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从未想过伤害你。罢了,先和我回去,你是我的娘子,我不会…”
“够了!”沈萱打断他,苦涩道,“你娶我…是为了利用我掩藏你的身份,既然是假的,你又何必诓骗于我?”
“假的…”赵忱似乎真的动了怒,猛然抬高声音道,“怎么会是假的!”
殊不知,他双手太过用力,已经将她的双肩捏得动弹不得,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挣扎着要躲。
赵忱带着怨气衔住了她的唇舌,将不听话的人牢牢按在怀里,动情之际,他的吻逐渐变得贪婪,势要将自己的苦楚一并让她感受到,见她不配合,小声的呜咽愈发可怜,便直接扶住她的后颈,彻底断了她要逃的动作。
“放、放开…”
她发不出声音,委屈地由着他摆弄,待到双唇麻木的时候,她软着身子晕了过去。
在旁边看呆了眼的燕柒和阿执不知是进是退,面面相觑。
好在赵忱没有继续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将晕倒的沈萱抱起后,匆匆回了府。
沈萱在府上闭门不出躺了两天,身体虚得受不得凉,大夫说忧思过度,好生养着便能好。
知晓全部真相的燕柒受命来劝道:“蓉蓉,这回你确实误会主子了,先前接二连三遇到的刺杀,皆是邓知的手笔,他是主子的仇家派来的探子,我们查出来了他的底细,这才将他掳来用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那厮三言两语就妄想挑拨你们关系,简直该杀。”
“等等。”沈萱插话道,“那邓知呢,死了?”
“没死。说起这事也怪,主子本想以绝后患,可你那天一闹,他竟改了主意,让邓知自行选择,是愿意抛下探子身份,留在秀秀身边做个无名伙计,还是想死了后割下头颅被送出县城。”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也不算为难了他。
沈萱还想追问,门边出现的身影叫她心头一涩,赌气般将脸撇到一边,不去看他。
燕柒让开了位置,出去后贴心地将门关严。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沈萱等着他开口,可耳边只有他起伏的呼吸声。
她直接道:“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放了邓知?”
“他已向我发誓,今后不再是京中暗探,只会死心塌地守着秀秀。”
“你信?”
沈萱看不懂他。
但当听见京城时,她心里闪过疑虑,赵忱到底是何身份。
“本是不信的,但我能看出,他待秀秀的真心。”
赵忱见她没有拒绝,侧身坐在床边,双眸直直盯着她,直到她头皮发麻,躲开视线。
邓知被派来做暗探,太子定是许下高官厚禄的诺言,没有谁能不屑一顾,但若是换了他自己,倒真想放下一切世俗,和心爱之人归隐平凡。
昨晚邓知跪在地上恳求他,可话里话外只提到了秀秀,“我自知万死难辞,只求你不要牵连秀秀,她被我诓骗收留我至今,并不知晓任何京中的事,是我利用了她,待我死后,求你托人告诉她,我厌弃了县城的贫苦,自己逃出去寻富贵了,这样…她也能好过些。”
听完此话的赵忱一怔。
他给邓知机会,也相当于是给未来的自己留了退路。
他的目光下移,停至她的唇边,想起那日对她的强迫,顿时变得心烦意乱。
不待他解释自己的行为,沈萱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要和离。”
“为何?”身旁男子极力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故而离她远些,重复道,“为何?”
沈萱埋怨看过去,“我遇见你后,连刺杀都遭了两次,我惜命,只想好好活着赚钱。”
自从开店后,她觉得自己腰杆又硬了些,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干脆一股脑诉苦出来。
“刺客已经解决了,至于和离…”他斩钉截铁,“不可能。”
最后沈萱被气得要回娘家。
她嘴上说着和离,可实则是想反抗某人。
不然总是自己被“欺负”。
赵忱在这方面的心思还是直爽的,他只当那是姑娘家闹脾气,好言几句后纵着她,差人送她回了娘家。还不忘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还要养身子,忧思伤身。你看不惯我,我们分开几日,你想通了就回来。”
…
沈大柱将双眼通红的丫头拉到一边,上来就责备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男人生气了?”
张氏同为女人,自然明白夫妻间总有拌嘴委屈的时候,上前好言道:“你莫说她,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住几天怎么了。”
沈大柱嘴里嘟囔着,“哪有像她这样受了委屈就回来的,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总之,我现在就找人给赵家那小子传话。”
沈萱装作没听见,手指勾住桌上药包的绳结,痴痴地发呆。
那是赵忱命人送来的药。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其实她的确不该怀疑赵忱。
他虽有所隐瞒,还…
但他待她极好,这份情她是还不完的。
若是他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她倒是能考虑考虑和他回去。
沈大住不懂她的这些弯弯绕,自己一人溜去酒馆打酒去了,而张氏陪着俊俊在屋里念字,只有沈萱在门口来回徘徊。
直到夜里,也没见他的身影。
站在门边的人气呼呼地甩手关了门。
翌日,沈萱可不傻傻地站在门口等着,她躺在躺在榻上咽下那刺鼻的苦药,时不时便抬头看向外头。
张氏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道:“丫头,你且问问自己,对那赵公子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赵忱对你不一般,而你…你昨日在门口等到晚上,你敢说不是在等他主动求和来接你?孩子,其实你已经离不开他了吧。”
沈萱一愣。
张氏是在劝她,认清内心。
莫要因为一时赌气,失了真心待她的人。
第三日,沈萱蹭地一下从床上弹起。
“他怎么还不来?”
她想了一夜,自己还是要和他把话说清楚。
可刚系牢衣带,外头传来张氏有些不安的声音,“来了!人来了!”
沈萱三两下挽好发髻跑出去,在门口张望不见人影,期待道:“他来了?”
张氏摇摇头,“不是,我早间从地里回来,听见村头的几位婶说起,说今天一早,太子来了村里!后来被接到县城里招待了。”
沈大柱这方面也听说过不少,稍有得意道:“哎呦我们这小村还能迎来这么大一尊佛,看样子青云村要发了…”
他沉浸在想象里,兴奋地搓搓手,甚至想凑去村头瞧瞧这未来天子的模样,全然没注意脸色惊愕的沈萱。
她浑身僵住,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看待此事。
脑海里好似被太多杂乱无章的线索堵住,无法疏通,冥冥之中觉得太子这次是冲着赵忱来的,可又解释不通。
该不会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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