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放手
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来的周翔宇，拉开床上的被子给艾昕盖好，这时候一个白色的盒子滚落到地上，周翔宇捡起来仔细看了下盒子上贴的医嘱，没想到竟然是医生开给艾昕的情绪稳定剂。更强烈的压抑向周翔宇的胸口袭来，他一屁股坐到了艾昕的旁边，这时的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心痛还是心疼，甚至没法分清楚这二十几年来自己对艾昕究竟是亲情更多还是爱慕更多。他知道艾茹柏多年来的病症，也担心过艾昕的状况，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已经发病，自己和艾教授夫妇竟然丝毫没有觉察，仔细想来也是自己对艾昕的关心不够。
周翔宇安顿好艾昕，自己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坐下抽了一夜的烟，吹着六月清凉的风，最后掏出手机帮艾昕买了一张两天后飞法兰克福的机票，然后回房间睡觉去了。
等周翔宇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他爬起来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才去艾昕房间看他。艾昕也刚刚睁开眼睛，看周翔宇进来问道：“翔哥，我昨天是不是失态了？我自己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说过什么。”
周翔宇安慰他道：“没事，喝醉了而已，现在舒服点了吗？我记得你去德国比赛之前从来都没喝醉过。”
艾昕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我就是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项目停了，大家都要离开了，爸妈的希望我也没有达成……”
“你先起床，我们去吃点东西，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周翔宇想，还是得坐下来问问艾昕的具体情况，特别是病情。
周翔宇开车带着艾昕去了一家郊区农庄里的西餐厅，餐厅外面有马场，有泳池，还有各种户外运动场地。周翔宇问：“饿吗？”艾昕答道：“不太饿。”于是周翔宇说：“都来郊外了，我们先活动活动吧，运动之后胃口会变好的。”周翔宇知道第二期《一往无前》节目里霍文和艾昕一起骑马了，如果想在这里把艾昕心里的话聊出来，得先给艾昕一点刺激吧。于是他带着艾昕来到马厩边问道：“我看你们在青海骑马了，你学会了吗？要不要在这里试试。”
艾昕摇了摇手：“还是不要了，我不会。”
“那我带你骑。”周翔宇接着说，艾昕果然还是拒绝了。
周翔宇又拉着艾昕走到餐厅的后院，拿起一把传统弓，又从箭筒里抽了一支箭出来，递给艾昕说：“来，试试能不能拉开，我估计这把弓得有80磅。”
旁边的小哥插了一句：“您是行家，没错，这把是80磅的，可能有点难度。”
艾昕接过弓和箭，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传统弓，于是问道：“这弓什么瞄准器都没有，怎么对准目标。”说完试了一下弓弦，接着说：“好硬，我应该拉不动。”
周翔宇把弓和箭又拿了回来准备给艾昕做示范：“传统弓讲究的是意念瞄准，不要说古代的弓箭，即使现代战场上用的枪有瞄准器，在紧急情况下用的也是意念瞄准。两只眼睛对准你想射击的方向，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调动全身的能量到手臂上，战士弓步打开，准备姿势做好，看我……这样就能把弓拉开，放弦，把箭向目标射过去。”说着箭已经射到了远处把位上的苹果。
看完，艾昕好像明白了，自己由试了试，果然，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动作正确，就能拉开弓弦，稳定地射出去。试了几把，几轮聚力放松的过程让两个人都释放了不少，气氛开始轻松愉快起来。
周翔宇看放松的目的达到了，说：“我饿了，我们进去吃饭吧，刚才厨师长通知我牛排煎好了。”两人上了农庄洋房的二楼，坐在露台上，看着辽阔的农场，喝着红酒，氛围恰到好处。等到上甜点的时候，周翔宇抬了另一把椅子坐到了艾昕旁边，掏出了在床上捡到的药盒子放到桌上，看着艾昕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也挺轻松愉快的，来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药的？”
艾昕一下子愣住了：“我……我……没多久。”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症状的？”周翔宇接着问。
艾昕想，看来这下瞒不过去了。幸好是翔哥，他应该也是向着自己的，于是说：“可能也有两三年了吧，不过一开始我没觉得是自己病了，翔哥你应该知道我在车队的那段时间一直很兴奋，思维也出奇地快，我一直以为是自己顿悟了，享受那个奔逸的状态。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会有抑郁迟钝的低谷，特别是考研的那段时间，没有去考试就是我精神状态最差的一段，闹钟根本没法把我叫起来。那之后我才自己偷偷去看了医生，医生也说不清我的症状，不过我想应该不太严重，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不严重最好，你确定自己没事吗？可是昨晚上你哭得又伤心又大声。”
“真的吗？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大家要觉得我奇怪了。”
“胡话倒是没有说，这种时候管不了别人怎么想你，大家只是希望你好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带你回家了。”周翔宇点了支烟继续说：“你房间地上全是一堆画具，练了这么久的油画就是为了做那个抽象卡通画的头盔吗？Stilo的，价格不菲啊，不是给自己做的吧？”
艾昕像一层层被扒开衣服一般难受，沉默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在如长兄一般的翔哥面前解释自己可能是一厢情愿的感情。
周翔宇接着说：“让我来猜一猜，看头盔上的画我似曾相识，好像在霍文家里看到过，我们身边应该没有人再对这样的欧洲油画感兴趣了，是送给他的吧？”
艾昕害羞地点点头：“翔哥，你对我失望吗？不要告诉爸妈，他们应该接受不了这样的我。”
来之前，周翔宇已经想好了这是一次敞开心扉的对话，于是接着说：“你不是看到过我和Kimi，我和你是一样的，你不也没和老师提起过。”
“翔哥，我从来就没把你那个事儿放在心上，性向是你的自由。”
周翔宇又感到有一丝丝心酸：“是呀，我的感情生活在你的世界里根本不重要。”
艾昕这才感觉到自己可能哪里说错了话，问道：“翔哥，你怎么这么说？”
周翔宇忍了忍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见过你对谁有对霍文这么上心的。我也没法判断你起伏波动的情绪有多少是因为病症，有多少是因为他。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记得去比赛的签证还在有效期内，就给你定了张明天去法兰克福的机票，带上你画好的头盔去欧洲找他吧。”
艾昕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但心里仍然不确定：“我真的要去吗？”
“去吧，就当去散散心，我们还等着你回来开辟新时代呢。这段时间我会把研发团队帮你搭建好。”
“翔哥，我想把柚子、飞哥、西瓜头他们都招进来。”
“嗯，我也这么想，你们是一个很有战斗力的团队。”
两个人聊起工作来比起聊感情自如很多，一个不小心，已经聊到了下午。周翔宇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回家去收拾行李。晚上回家跟老师和师母打个招呼吧，毕竟要离开海西一段时间，他们会担心你的。”
“嗯，都听翔哥的。可我怎么说呢？”
“就说我让你去合作公司学习吧。”
即使内敛，即使话少，也完全不能掩饰艾昕内心的兴奋。仅仅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霍文，但是即将离开自己熟悉和束缚的环境去追寻自己内心的答案，艾昕还是难以抑制的感到开心。
艾昕把头盔用泡沫包了一层又一层，生怕路上把图案磨坏了。然后开始收拾衣服，心想，正式的和休闲的衣服都带上吧，也不知道到了那边会去哪里，赛车服和泳裤也都带着吧。霍文会陪自己出去玩吗？会和他再发生点什么吗？要不要买点那些东西带上？会不会太刻意了？越想越多不确定。最后决定不管了，晚上把缺的东西都买好带上，反正藏在自己箱子里。折腾了两个小时，把自己26寸的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走出房间，看到周翔宇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于是走了过去，看着他微皱的眉头问：“翔哥，你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周翔宇答道：“没有，你开心我就开心。你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回家，我和师母说过了。”
“嗯，收拾好了，正好我也回家再拿点东西。”
“你还有药吗？带一些在身边吧。”周翔宇有点担心，他心里也不确定霍文的态度，只是希望艾昕能够遵循自己的内心，不要有委屈和遗憾，毕竟藏着掖着的痛苦自己已经体验过了。
“我觉得自己除了那天醉酒，状态还可以。”
“好，你的身体自己把握。”
说完两个人一起回家去了，到家的时候，苏老师还在做饭，艾昕回房间四处张望，想着自己还要带什么想得出了神，感觉要是箱子够大，可以把整个房间都搬过去。最后在柜子里拿了几条新内裤放进自己的背包，又把自己的小提琴擦擦干净放进了琴盒，准备带走。
看到艾昕开心的状态，艾教授和苏老师总算放心了。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