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12找人

　　只可惜杨霏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还没两天，余惊羽就上门了。

　　杨霏顶着一双乌黑的黑眼圈出来开门，“谁啊！”见到是余惊羽，迟钝了几秒。
　　余惊羽抢在她开口之前问：“杨奶奶找过你了吗？”

　　杨奶奶？杨霏飘乎乎的思绪突然落到了地上，奶奶！
　　“说是去找杨叔叔了。”余惊羽担忧的看向憔悴的杨霏，不禁问道，“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找我爸？”杨霏喃喃道，“完了完了，奶奶也知道了，等等，你前面说什么……她找我？没有没有，她没找过我！她不见了？她会去哪儿？西藏？！她一把年纪了，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要真出去，肯定会走丢的……”

　　余惊羽看着碎碎念的杨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先冷静一点。”
　　杨霏猛然抬头，一把掀开余惊羽的肩膀，红着眼圈歇斯底里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爸妈瞒着我离婚！我妈要出国！我爸死在了西藏！我奶奶丢了！你要我怎么冷静！”怒吼声几近破音。
　　余惊羽张了张嘴，被这番话轰的只剩下震惊和心疼，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逝者已矣，我们先去找奶奶！”
　　“对，先找奶奶！ ”杨霏下意识的抓住余惊羽的手，拉着她往外走，但是没拽动，她回头看向余惊羽，余惊羽抽出手，把人往屋里带。
　　杨霏诧异：“你干嘛！”
　　余惊羽耐心道：“你就这幅样子去见奶奶？”
　　杨霏正要反驳，冷风一吹倒有些冷，心静下来后，倒是想明白了，自己颓废了好几天，得要捣拾一下自己，毕竟她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确保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憔悴了，杨霏努力给自己脸上挂上笑，走了出来，余惊羽递给她一件外套。

　　两人出了家门，就往火车站去。他们讨论了一番，龙城距西藏万里迢迢，火车是相对而言最容易想到的工具。
　　龙城火车站，绿皮火车进站的轰鸣声混杂着熙熙攘攘的往来嘈杂声，两人分头行动，缩小可能通往西藏的车次，同检票员打过招呼，如果看到杨奶奶一定要挽留，同时也通过火车站的广播循环播放寻人启事。

　　眼看的火车进了站又出了站，旅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始终不见杨奶奶的踪影。
　　杨霏肚子饿的咕咕叫，余惊羽适时的递上了一个热乎的大肉包和一杯温豆浆。两人一边解决五脏庙，一边商量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我怕根本就找不到人。奶奶会不会选择了其他交通工具？比如说长途汽车，或者搭了什么人的顺风车。”杨霏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她们都知道，如果奶奶选择了别人的顺风车，她们再想找到人只会希望渺茫。
　　“你留在这里，我去汽车站看看先。”余惊羽拍了拍她的肩膀。
　　杨霏点头，目送余惊羽离开。

　　余惊羽正准备打车去汽车站，一辆低调的白色轿车就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摇下，里面的人冲她招手。
　　“这不是小羽嘛，要坐便车吗？”
　　车辆往来不少，但打车也需要时间，余惊羽稍作思考就上车了，“去汽车站。”

　　“真当我是司机啊！”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吧！”

　　余惊羽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我请过假了。”

　　“我说你呀，有事就和小姨说，都是一家人，别自己一个人扛。”

　　车载音乐缓缓流淌。
　　“怎么？还真遇上事了，说给我听听，小姨我作为过来人说不定还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之前保护过我，现在她奶奶走丢了，你能帮忙找找吗？”余惊羽紧张道。

　　“可以啊，小事一桩，把要找的人信息告诉我，我帮你找，就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满龙城找人得找到什么时候！”说完，就给助理打电话，说着说着开了免提，余惊羽把杨奶奶的信息如实报上。

　　不多时交通广播里也听到了一则紧急寻人启事。余惊羽看向小姨，道了声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说话间，汽车站已经到了。

　　不是什么节假日和特殊日子，车站门口门可罗雀。
　　“大中午的，我都快饿死了，咱们先找家店吃个饭。”
　　“我吃过了。”
　　“就当陪我吃一顿，好久没吃过街边小摊了，怪怀念的。”
　　余惊羽念在她帮忙的份上，忍了。

　　小姨点了份牛杂面，拉着余惊羽坐下，又用纸巾擦了擦桌面，拿出手机开始回消息，耐心的等待着商家制作餐品。
　　余惊羽心不在焉，无意间撇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候车大厅走出来，起身追了上去。

　　“去西藏吗？我有钱！真的……”杨奶□□发白了不少，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装钱的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好多张钱币，红的，绿的，蓝的，自上而下，一张比一张大。“师傅你就行行好，捎我一程，我不会麻烦你的……”
　　正午时分，暖阳晒在身上，怪好睡的，司机师傅开长途，本就忙中打盹，没有功夫应付杨奶奶，摆手不快道：“走开！”
　　杨奶奶颇为无助，后退了两步，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合适的车。一路上她也问过不少人，他们一听要去西藏，纷纷拒绝，长途拉不了人。她从小就没怎么出去过，火车，汽车和轮船是她知道仅有的能远行的工具，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她，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售票员说没有去西藏的车，船老大也说西藏在山里头，船到不了。可怜她的天成啊，到死也不能回家！

　　“杨奶奶！”余惊羽一把扶住她。
　　杨奶奶眼前一亮，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小余啊，你来的正好，你读过书，比奶奶知道的多，你知道怎么去西藏吗？”
　　“奶奶，咱们先和杨霏报个平安！”余惊羽说着拿出手机，给杨霏打电话。
　　“霏霏她——”
　　“她都知道了。你先别急，我们等会儿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杨霏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奶奶，急急的拥抱了一下，出事以来的委屈和不安最后都化作了一句：“奶奶！”
　　“诶！”
　　爷孙俩抱头痛哭。

　　小姨中途接了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连牛杂面都没上就早早走了。
　　“打包吗？”店家问。
　　余惊羽看向杨奶奶，递给她一双筷子：“不用了，就在这里吃。”

　　“西藏太远了，真要动身的话还得做好计划和准备。”三人围坐一桌，余惊羽思忖道。
　　“你说的对，来来回回至少半个月打底，学校那边我暂时顾不上，要不先申请休学吧！”杨霏说完一抬头就和余惊羽四目相对。
　　“你可以和老师请假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调整一下状态，但是休学没必要吧！”
　　“余惊羽，你不懂。”杨霏转头看向奶奶，“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爸带回来的。”
　　杨奶奶放下筷子，“霏霏，小余说的没错，你可以请假的。你现在的年纪，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相信，奶奶当初怎么把你爸拉扯大的，以后也能拉扯你长大，奶奶还没老呢。”
　　“那我爸呢，我爸怎么办！”
　　“我去把他带回来！”
　　“奶奶你都一把年纪了，青藏海拔高，很多人会出现高原反应，万一一不小心出事了怎么办！”
　　“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我还年轻，禁得起折腾，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把一路的情况都给你记录下来！”
　　杨霏信誓旦旦道。

　　“你就一个人去？你就不怕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见什么坏人被欺负了！”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心底升起。
　　“现在都是法制社会，能有什么好怕的，出了事大不了去找警察。”杨霏说着其实自己也不大信。
　　“等你真出事了，你还来得及找警察吗？外面要是真安全，杨叔叔也不至于被□□分子害死。”
　　这话戳中杨霏心坎了，“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陪你去！”余惊羽脱口而出。
　　话落，一桌子的人都安静了几秒。

　　“你疯了，你好不容易考上的龙城中学，还是快班的学生，别说你自己，就是你们班主任也不会同意的！”杨霏道。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
　　“你真当自己是学霸几个月不学习还能呆在快班！”
　　“我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这点事我能处理好。”
　　“余惊羽，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真的。或许你觉得之前我帮过你，你心里有亏欠，但是我不需要，你听到了吗？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桥要过，这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承担，你还有更好的未来，不要因为我断送了前程。更何况，这事我的家事，不用你插手。”杨霏真挚的看着余惊羽，劝道。
　　“我知道了。”余惊羽说不上为什么有点失落的垂下了脑袋，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刚听你们几个说话，你们几个是要去西藏吗？”一个背着山地包的年轻男子上前。五官深邃，鼻梁高挺，不像是本地人，说话间带着点口音。
　　“嗯，你是？”不等杨霏问完，那人突然惊喜道，“杨先生的女儿！！！我可算找到你了……”那人自来熟，“我叫扎桑，受杨先生所托，给你带了点礼物！”他一边说一边拿下山地包，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几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满满当当的照片。有一些杨霏之前见过，有一些没有。
　　“杨先生是个好人，要不是他的资助，我可能认识不了几个字，更别提走出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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