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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食不言寝不语,祺凰殿下夹走北离碗中那一筷子青菜之后就继续面不改色的吃起饭来,北离根本就没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心思全在眼前那盘禾花鱼上。
真是没想到,一条鱼也能如此鲜美,当初荷塘里自己只知道游鱼戏莲花被人谓之美景,结果这美景居然也是美食,“诶,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当初在轩辕丘孤孤单单一枝荷叶,哪里来的游鱼。”北离回神,继续埋头挑刺,不是添一筷子给祺凰。
没注意到案几下应龙不停踩着天帝的脚。
“好了,好了,怎么没完没了,你踩人倒是把灵力撤去呀,嘶。”天帝忍了半晌,在灵识里抱怨着,好好的吃饭,干什么就要踩人。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看阿凰和这小北离,怎么这样亲昵,就是跟句芒那小子,他也没有这样过的,你看你看你看,这小北离居然给阿凰夹鱼,嗨呀呀,阿凰还吃了。”应龙在灵识里一激动,桌下的脚踩的更用力了些。
“我还看得见,你不必再给我形容一遍了,还有,夫人,咱们先把脚拿开行吗?”天帝不愧为天帝,多年来面对着明争暗斗的神界暗潮,练就一身好忍耐力,挨了踩,也面不改色的好像在正殿与众神会宴。
“哎呀,谁管这些有的没的,只是他们二人难得这样亲近,这千余年来,可是少见,我总觉得,阿凰对这北离,可很不一般呢。”
“那就好,不然他也过的太孤冷了。”天帝还是淡淡的接话,素来这严父慈母,他可以事无巨细的教祺凰做人,为君,理政,修炼,但是对着感情之事,实在是没什么话。
应龙一看,天帝这时候端起架子,话也没有了,父子两个真真的贯彻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犹豫一下,开口道:“我看这小北离同阿凰很是亲近呐。”
“嗯,我自化形时候就遇见祺凰了,他时时带着我,教导我,还特别厉害。”北离夸人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蹦,一边的祺凰听了也轻笑起来。
“难得见阿凰遇见如此投缘的人,不如等日后从盘古那里回来,将北离神君的府邸建在云凰殿边上,你们二人闲时还可走动走动。”应龙心里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尽量委婉的试探着。
只是这话北离不懂,但其中的意思祺凰哪能不知呢?看着应龙的试探,祺凰犹豫一下,罢了,说了就说了,娲娘都明了的事情,何必瞒着帝父和阿娘呢?
“建府就不必了,日后那云凰殿是我的,也是他的。”说话间,筷子还往菜盘里伸去,尽量显得毫不在意。
不过说毫不在意那也是假的,祺凰这千余年,除过乱,擒过叛,审过罪神,理过政务,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就是唯独没有对一个人表白心迹,也没有同应龙和天帝说起过这些事。只是北离来这一阵,就听见了两回要给他另辟住所,祺凰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话反正就随心而出了。
天帝:“……”
应龙:“……”
缓缓放下筷子的北离:“……”
祺凰索性也放下碗筷:“启禀帝父与阿娘,我与北离已是心意相通,还借今日一聚,请帝父与阿娘做个见证。”就这样围桌而坐,家事和盘托出。
果然儿大不中留啊,这表个心意一脸严肃的,好像他们二人随时是要棒打鸳鸯一般,难得铁树开了花,是好事,就不过。
就不过,他们从未想过这花开满树,全是雄蕊!
应龙看着天帝不吭声,四目相对,甚是尴尬,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北离,“小北离,你呢?也同他一样?”
“嗯,我,我也一样。”北离没想到这事发突然,面对着上神和统管世间的天帝,忍不住的紧张起来,声音也小下来,结结巴巴的答应着。
应龙怎么听,都觉得这孩子怎么像是被胁迫的。
于是抬眼看向祺凰,祺凰却从袖中拿出一块章莪石来,开口道:“这章莪石是北离冒着受伤的危险从一只毕方那抢下赠予我的,也算是有了信物,我与他两心相通,虽说俱是男子,但此心绝诚。”
北离话没说出口,但心里实在是有点懵的:“我当初送你,也没有这个意思啊,怎么,搞得这么严肃做什么?”
应龙看向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北离,又看着祺凰:“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好,我们自不愿阻拦,只是你是天帝的四神殿,未来天帝的继任者,子嗣一事也是要考虑的。”
“大嫂已经有了身孕,况且之上还有西女,即便是我并无子嗣,往后也定有传承,而且,有时儿子在想,或许天帝之位本就不该是家天下的。”祺凰见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就也没再隐藏。
“好,你既然有了主意,我们自然也是听你的。”天帝这才发话。
应龙自然也不反对,任谁家里有个千余年也没结亲的儿子,做父母的恐怕都不会有所阻拦,哪怕对方也是个男子,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转头看向北离,清清秀秀一个少年,模样温和单纯,但又似乎可以预见长成后的一身风骨来,不得不承认,祺凰这眼光属实是给她长脸了。
“阿凰这小子从小性子冷些,寻常相处或许不甚细心,恐怕也是不大会疼人的,你还要多担待着些,要是有什么委屈,那便来寻我,我给你做主好不好,小北离。”应龙看着一脸单纯的北离,叮嘱着。
天帝看着祺凰,又看向北离,以及祺凰手中那块章莪石,犹豫一下又开口道:“四子中,唯有你看着无欲无求,我起先以为是本体之缘故,没想到你也遇见这动心之人,”天帝犹豫一下,才开口叫祺凰,“阿凰,你确定自己是真心的?”
“回禀帝父,真心实意。”祺凰看着天帝突然的严肃,答应着。
“这真心二字,可谓是一生支柱之所在,”他看向身边的应龙,笑着摊开掌心,将她的手握住,“只是你我不是凡间人,身上背负着许多,包括你未来的天帝之位,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要吧。”
祺凰没有说话。
“心里有一个人,也就有了牵绊,可在什么位置,顶着什么身份,就有什么样的身不由己。阿凰,你的路早被我选好,日后或许辛苦,也会有许多意难平,不要怪罪于我。”天帝深深看向祺凰,像是要把儿子的样子刻在眼中,又看向北离,朝他温和一笑。
“你奇不奇怪,这么沉重做什么,世间人皆有身不由己,但是世事必有解法,连同情分与心念,哪来那么多意难平?”应龙挣脱天帝的手,添上茶推杯给祺凰与北离。
“人间习俗,这凡是子女心意相通,有婚配之意,必定要先拜过家中尊长。神界没有这许多规矩,今日这一见,我们两个心里也有底,你们二人往后也莫要彼此辜负了。”
“这一杯,你同我一起敬帝父与阿娘。”祺凰示意北离。
“好。”北离跟着祺凰拿起被子,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被三位大神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乖乖端着杯子敬茶。
————
直到出了殿门,北离拽着祺凰的袖子:“祺凰。”小荷叶瓮声瓮气的。
“怎么了?”祺凰回头看着一脸状况外的北离,笑起来。
“嗯,就是,刚才你阿娘她,哎呀,算了算了。”北离把头转回去,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怎么适才说着说着,应龙上神就要自己叫她阿娘呢?她是祺凰的阿娘,也是少昊,西女和烛九阴的阿娘,那怎么着?自己和他们,也,也算兄弟啦?”
他有飞快转头看了祺凰一眼,可是自己并不是很想和祺凰当兄弟,“我明明是心悦于他,可是认了他娘做我娘,我们的关系怎么论?况且上神是条龙,我是片叶子,龙能给叶子当娘吗?”
总之这些话不好问祺凰,“他还是把刀呢!”北离边想便走,“之前心里还有什么事来着,很重要的事,算了,反正想不起来了。”他索性放弃。
殿上,应龙坐在天帝身边:“刚刚那么严肃做什么?什么怪不怪罪的,这是什么话?孩子的好事,你说说你。”
天帝笑着搂住她的肩,她的话明明是抱怨,却又是带着甜的。
“神界如今动荡不止,我总想着祺凰在这乱世里,没牵绊的冷清性子未必不是好事,如今心里有了眷念,也容易生愁。”
“哦,那我呢?我这眷念可让天帝陛下生愁了?”应龙开玩笑。
“愁,愁死了,愁着我这凡人之躯怎么配得上你这傲视九天的龙,愁着想跟上神像凡人似的厮守此生呢。”天帝偏头,话里全是认真。
“你这,几千岁的年纪了,真是。”明明抱怨,却满是笑音。
————
北境,合魂殿。
“参见烛君。”座下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正是相柳,乍一看,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凶神恶煞,整个人略微有点干瘦,反而像是寻常凡间做些街头小生意的商贩。
“人带来了?”烛九阴一向是这副懒懒的样子,银发红衣,眼睛都懒得睁开。
“就在殿外候着,叫进来?”相柳小心问着。
“不必了,该怎么做无启自会告知他,别亏待了,我今日不想见人。”说话间一招手,白色的小狐狸乖乖跑过来,小脑袋蹭着他手心,在这寒凉的合魂殿汲取小小一方温暖。
“烛君还要修灵?你已经七日未曾歇息了。”相柳抬头问道。
“那你算算离着预定的日子还有多久?”烛九阴一脸不耐烦,说到底他其实不喜这个以活人魂魄获取灵力的相柳,满身血气,杂这腥臭,这些年里,他反倒偏爱重用无启。
“话毕就出去吧,要我起身送你?”烛九阴近来闻着相柳身上这股血气很是不耐,扰了他合魂殿里冬雪的干净清冽。
片刻后,殿门合上,烛九阴这才睁眼,红色瞳孔望着这空空大殿,抬指轻轻点在小狐狸脑袋上。
“小狐狸,该给哥嫂送去迟来的新婚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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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多天几天,总算让三殿下烛九阴出场了!
此时北离:“祺凰其实是不是想和我做兄弟?”
祺凰:“论如何一脸平静的砸开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