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触摸

　　他被扔进车里，手脚被紧紧绑着，还被套着头，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他躺倒在座椅上，努力坐起身，刚坐起来，就感觉头上的头套被人摘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终于看见车子座位上的另一个人。

　　是周呈。

　　他瞬间愣住了，过了很久都还反应不过来。

　　周呈和之前在E市时许多时候一样，身上是一丝不苟的西装，他靠在车的另一边，俯视着Esther，确认是他之后抬头对车门外的人点了头，关了车门之后又转头对前座的司机说：“开车。”

　　Esther不再挣扎，他靠在座位上，手脚都还被紧紧绑着，嘴巴被塞住了，看着座位另一边的周呈。

　　周呈没有看他，双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直视着前方。

　　Esther也垂下眼，车在凌晨无人的公路上快速疾驰，开出市区，一路开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公路上，最后停在了公路边，跟在他们车后还有好几辆车，停在稍远的后方。

　　Esther看着窗外的风景从楼房密集直到除了公路和路边长长的树外什么都没有，车停下之后前座的司机就下了车。

　　车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周呈这时才终于转过头看还被绑着手脚塞着嘴动弹不得的Esther。

　　他侧过身看了Esther很久，Esther浑身被紧紧绑着，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并不自然，他垂着眼睛，并没有看周呈。

　　周呈伸手，捏住他的下颚，手指施力将他下巴抬起来，想让他注视着自己。

　　Esther却始终垂着目光，不愿看他。

　　周呈捏着他下巴手的力道逐渐开始加大，却又始终尽力控制着。

　　他被迫抬起头看着周呈，自从他跑回E市后，已经有几个星期了。明明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他却觉得有好久都没有见过周呈了。

　　周呈的声音依然低哑深沉，正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毫无躲闪地望着他。

　　他总是这样的。

　　Esther再次避开视线。

　　“停手。”

　　“不管你现在想干什么，都停手。”

　　Ether听着周呈的声音，终于又抬起目光看向他，周呈的头发往上梳好了，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和他离开小镇前最后看见的虚弱的样子全然不同。

　　可他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样的，满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不容他逃避的坚定。

　　不，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现在他还有一丝努力克制的隐忍。

　　他想过再次见到周呈的场景。或许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如果他可以再次见到周呈，不管是对他再次逃离的不解、疑虑，或者周呈的愤怒，这些他都可以照单全收……

　　他也想过或许再也见不到周呈，他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从他下定决心把周呈关进酒店房间的时候，他就想好了。

　　可是面前的周呈是他没有想过的。

　　“你明白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和X抗衡的。”

　　周呈说完这句话，看着面前的Esther沉默了很久，最后抬手扯掉了塞在Esther嘴里的布。

　　Esther却只是沉默地低下头，依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说过我有计划。”

　　“为什么不相信我？”

　　Esther没说话。

　　他并不是不相信周呈，只是有些事，实在不是他或者周呈可以控制的。无论是他还是周呈，都无法保证事情不失控。

　　与其恐惧失控带来的风险，他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和X对抗。

　　他依然无法和周呈阐述这些原因。

　　周呈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紧皱着眉叹了口气，抬手将捆着他的绳子松开，边又对他开口：

　　“周家那边我马上会解决，他们不会敢再对我下手。”

　　“至于X，我说过我有计划，从还在镇上的时候就开始执行了，现在也已经到了收网的阶段。”

　　“不用多久，这件事就会结束。”

　　“你不需要参与，也不需要知道内情。”

　　“至于你在国内的身份，包括被悬赏的身份，以周家在警方内部的关系，很容易可以弄到和你的生理特征符合的尸体。”

　　Esther虽然是悬赏杀手，可警方通缉他多年，却没有任何DNA证据，知道他真实身份甚至长相的都寥寥无几。

　　“在X被摧毁的行动里，这具尸体会被发现，而你也会从此被标记为已死亡。”

　　“这次的行动准备了很久，尸体被发现之后，X和你的身份，都会随之消失，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周呈看着他，继续说。

　　留下来吧。

　　别走了。

　　Esther好像听见了他没有出口的话。

　　他把Esther身上的绳子松开扔到一边，伸手把他身子扳过来，看着他眼睛：

　　“相信我，全都交给我。”

　　他低着头很久，周呈一直看着他，这时才注意到Esther左边脸颊上有一道伤痕，不重，却是新伤。他皱着眉头抬起手，手指轻轻抚过他脸上的伤口，却什么都没说。

　　Esther终于慢慢抬起头，他抬手抚上周呈放在他脸颊上的手，指尖颤抖地握住周呈的手。周呈的视线从他脸上的伤口又转移到直视他的眼睛。

　　车里很昏暗，只有外面公路上透过来的灯光映着周呈的脸庞。他看着周呈的眼，他眉头微微皱着，始终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伸过去，攀上周呈的肩膀，又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脖子。他慢慢起身凑过去，将唇贴上周呈的唇。

　　周呈一手扶着他肩膀，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抬头迎上他的吻。

　　Esther的吻很小心翼翼，甚至连嘴唇都是颤抖的，他轻轻地贴着周呈的唇，慢慢地辗转。而周呈却在触碰到Esther的瞬间几乎无法维持理智。他将手移到Esther背上，施力将他压向自己，同时起身，将唇和Esther的紧密贴在一起，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似的加深着这个吻。

　　亲吻逐渐失控，Esther被周呈拉着跨坐到他身上，被他一只手紧紧地按向自己，周呈撬开他的嘴在他口中粗暴地碾压掠夺。Esther用了所有力气回应，两只手逐渐搂紧周呈的脖子，低头和他热切地接吻。

　　两人吻了很久，久到几乎感官快要麻木，依然不愿意停下。

　　周呈忍得很辛苦，伸出一只手将他推开一些，呼吸粗重，眼睛直直地望进Esther眼里：

　　“回答我的问题。”

　　他要Esther现在就答应他。

　　Esther没说话，他抿着唇，低头看着周呈的眼睛，瞳孔里闪着水光，他艰涩地开口：“周先生……”

　　周呈没有回应他，只继续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周呈先妥协。他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抬手将Esther拉下来吻他：

　　“你到底还要从我身边逃走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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