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

　　陈越带人到齐芸集团去竞标的那天，时以宁没有跟随，理由是当天要参加孩子的家长会，虽是有心避开，但这也是实情。

　　竞标地点被安排在齐芸大厦的七楼会议室，前来竞标的一共有五家公司。陈越一进会议室，便立即扫视了一遍所有竞争对手，据齐芸方面的人说，还有一家总部位于上海的广告策划公司要来，因为两市路程关系，所以要晚一点到。

　　齐格没有出现在会议室，由张副总主持这场演示会，除此以外，月湖项目的负责人沈经理、市场部、公关部的几名高管也悉数在场聆听各家公司的策划方案演示。

　　最后到达的是双安策划公司，一进场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在场其他广告人也无一不识“双安”这家由安氏兄弟创立的策划公司，其在品牌战略、产品开发设计、广告创意等方面的独特理念和服务在整个业界都是声名远播，让人不可小觑。此次前来的是兄弟当中的小安，长着一张国字脸的小个子，对自己的迟到表示了歉意之后，就立即入了座。

　　这一次的竞争是全部公开化透明化，五家竞争公司不用各自回避。陈越感觉到了压力，作为第三个演示者，可谓是占尽时间之利，但是作为一个业内人士，在逐个看到竞争者的方案之后，也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把重点放在月湖大厦的办公条件以及所处的优美自然环境上，显然不符合齐芸在这个项目上的野心。反观双安公司，他们便充分发挥了心理营销的特长，将月湖大厦地理位置的优越上升到了客户心理层面的优越，站在这幢大厦的顶端，拥有的可不只是6.5平方千米的湖泊美景，这更是自信和地位的象征。

　　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滴答声中匆匆而过，从会议室出来，陈越想找沈经理询问情况，却发现根本找不着机会，沈经理早已在人群鱼贯出门时先行离去。

　　“陈总，”张副总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叫住快要走进电梯的陈越，“我们齐总想请您聊聊。”

　　齐格约陈越见面的地方在其总经理办公室，提早叫秘书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几片绿叶预展未展，在水中漂荡沉浮，对客人到来的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

　　“上次在花港鱼都见到陈总，因为时间关系就没有多聊。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陈总是以宁的老板。”齐格以一个叙旧的方式开场，“以宁在陈总的公司上班，还望陈总能多加照顾。”

　　“小时工作向来努力，做起事来更是条理清晰、尽善尽美。我们这个方案的好几点还是她提出来的呢！今天我本来想让她一来的，可是她临时有事请假了。”

　　“哦，这个我知道，今天孩子学校开家长会，所以才请了假。”

　　一来一回的对话闲谈中，陈越始终无法把主题带入到合作中，无论是开门见山，还是用时以宁的关系迂回导入，都被齐格三言两语挡了回去，所谈之事全部围绕时以宁在工作中的表现以及陈越公司的近况。齐格仿佛对刚才在七楼会议室举行的策划方案演示会全然不知，把面前这个男人只当做是妻子在工作上的老板，而非今天前来寻求合作的人。

　　从齐芸大厦出来，陈越脚步沉重，径直走上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小方已经在车上等候多时，他对时以宁与齐格的关系一无所知，还以为陈越是被沈经理请去叙谈的，甚至还觉得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并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和对方的高层表现出那么亲密的关系，陈越的作法着实有欠妥当，这不明摆着说他们是在走后门吗？

　　陈越坐在一侧，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

　　“以宁的平面设计做的还不错，绘画也还可以，不过像这样的大型策划，她好像还没有做过。”脑中再次响起刚才齐格说过的话，表面上是对时以宁的评价，内中却是一阵见血地道破了陈越公司的实力。他当时高度警备地坐在齐格的办公室里，这样明显的暗示，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小方的错误想法很快被一则从齐芸集团内部传出的消息打破，对方选择了双安公司的方案。失落在所难免，但是作为一个当时在会议室里听完所有方案的人，也不得不赞同齐芸的选择。

　　如果说益心药业的合作失利是因为缪斯女神的一个玩笑，那么对月湖大厦推广案的竞争，则是陈越在方案技术上的失败。推掉原先与两名律师约好的会谈，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与公司经营上的困境相比，陈越更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多年来一直努力克服的性格上的缺陷——“急功近利”，再次在他的生活工作中暗波涌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隐隐感觉到胃痛，这项疾病已经渐渐成为了他的一个标准生物钟，只要不按时用餐，身体就会及时作出警报。打开抽屉取出药瓶，和着温水吞下两粒胃药，一看手表，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公司里除了老杨，其他人都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前，陈越接到一个电话，是律师事务所打来的，告知案件最新的进展。陈越拿起外套，边听边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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