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拉普拉斯信条

作者:Arr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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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4(补)


      泉太介遇害前两天,从大阪出差回来的秋间渡带着风尘仆仆的飞机餐味与杉本杉树进行了会面,他向她展示了泉正一与泉泽树无直系亲属关系的DNA鉴定结果以及在男孩溺水现场提取到的半枚非同寻常的鞋印,并始终如一的主张免除杉本杉树的死刑。

      天光暗黑发黄,看不到太阳,云层又低又厚,铺压下来,但接见室里只有一排镁光灯,把四周惨白的墙壁照的好比一间密不透风的手术室,坐在玻璃另一端的主刀人秋间渡正要剖开她的肚子看看里头掖着什么坏水,她抓着膝头,想起来自己快一星期没换过衣服了。

      他比她想象的温柔,谦逊谨慎的像是一个职场新人,只有老派的公文包让他有着与资历和职级相符的高傲,他取出近日来在大阪的成果:“山本小姐,现在我向您在证词中存在的疑点进行提问,请问您在证词中提到的友人T是田中小姐,一位女士,对吗?”

      杉本杉树不回答。

      秋间渡翻开笔记本:“我见过您在大阪时的房东,她说与您同居的患有躁郁症的田中小姐出交通事故前曾跟您吵过架,这是田中小姐的事故责任认定书,不过很遗憾她没能抢救过来,她是不是因为跟您吵架之后症状发作,选择了自杀?”

      不是!

      当然不是!

      她的死跟她没关系!

      他掀了一页记录:“另外我还调查到了您当时在国立美术馆的上司坚定认为为了缓解日本低出生率必须反对同性婚姻,您与田中小姐吵架的时间正好是您升职的关键时期,请问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没有任何关系!

      胡说!

      “是我杀了正一和泽树。”她再一次重复这番论调。

      “关于泉泽树的案件警方已经有了调查结果,杀死他的是一名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女性,这跟您几乎吻合,我们不需要您一遍一遍强调结果,希望您至少对受害者怀有愧疚!”一旁的实习生恐怕不够成熟,急躁的发出要挟。

      秋间渡老气横秋的交叠着双手,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震颤和慌张,趁热打铁,继续追问:“杉本小姐,您的辩护律师妃英理律师一定也跟您说过,日本法律的量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犯罪嫌疑人的认罪态度,您这样油盐不进,最后的裁决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女性?

      刚好和自己的身高吻合?

      不是的……

      这么说来杀死泉泽树的人不是“她”,“她”没有这么高。

      错了!

      弄错了!

      杉本杉树攥紧拳头,盯着地板砖缝隙里没有填好的一条沟壑,半个指甲盖长,如今好似一口张着血盆大口深渊,她产生了眩晕的失重感,遭了,出问题了。

      不知道雨下不下,几时下,安室透看秋间澪来时没带伞,想必是下不下来了。除去照顾学业,她总有很多空闲时间,半年前她买了辆兰博基尼拖拉机,打算在冈山脚下开一片地种土豆,不幸把土豆苗跟野草弄混一块拔了,现在那片地还荒着,她打算下半年用来种玉米或者大葱。最近她爱上了开快餐店和咖啡馆,打算请个经理人把波洛做成连锁,坂本隔三差五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不是无缘无故,每三个月对着她的照片一顿乱扎也不无道理。

      她避开坐在柜台前的江户川柯南,绕的老远,见他要跟自己打招呼,她连忙制止:“不必了,你和毛利先生,你们这种倒霉蛋会干扰我的好运。”

      就在刚刚,她在超市门口抽中了一等奖,本来打算把三天两晚免费的温泉之旅奖励给员工,可惜安室透孑然一身是个心里只有工作的卷王,而榎本梓饱尝失恋的苦果不愿意去度假区围观情侣们你侬我侬。

      秋间澪耸了耸肩,把奖券重新塞回口袋里。

      一个小时前,月岛绿通过犀南团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向她送来了她想知道的讯息。

      在早川教授的工作室里,她找到了杉本杉树的治疗记录。

      在杉本杉树最早一次治疗过程中,她向早川教授复述了自己的早年经历:与少年时代的爱慕对象重逢后她们燃起了爱火,很快便同居了,但她的上司坚定的反对这类在艺术行业似乎更普遍的爱情,尽管它在战国时代与江户时代的武士中十分流行,还被视为最高的赞赏,为了更高的职位,她选择与爱人分手,导致原本罹患躁郁症的爱人遭遇交通事故而殒命。

      随着这段经历不断在治疗过程中被提及,到最后已然面目全非。

      第五次回忆中,爱人去世的原因从最初由于她的自私诱发了她的躁郁症间歇导致爱人自杀,转变为纯粹的交通意外。

      第六次回忆中,杉本杉树存在的痕迹微乎其微,只有“她死了,但不是因为我”。

      在第七次回忆中,她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她死了”这三个字。

      果真跟她所想到一样,听起来仿佛意味着她和过去诀别,消除了负罪感,实现了心灵上的解脱。

      认清悲剧的发生,肩负痛苦悲壮的活着和否认已经发生的悲剧乐观的活着究竟哪种方式更可笑?

      “你在想什么?”

      安室透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回过神来:“怎么了?”

      看到他端来的茶,她想起泉理惠,想起她饱受折磨的双眸和惊险的卦象,认为自己并没有传播他人痛苦经历的资格。

      “我看你在发呆。”

      “我经常发呆。”

      “你要出远门?”安室透注意到她手边放着一只容量可观的手提袋。

      “对,我要去旭川。”

      看来不是出公差,因为坂本不在。

      旭川?

      那好像是泉理惠的生父所居住的城市。他想到了她前天傍晚在电话里以喑哑低沉的嗓音告知他:“你可能说错了,也许这不是共同作案,而是杉本在替她顶罪。”

      但她恐怕不是会为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而奔波的好心人。

      “去旭川做什么?”

      她学着贝尔摩德的口吻,挑起散在肩头的秀发,做作中显出了几分难得的可爱,令她身上有了些属于人的生气:“秘密永远是女人的必杀技。”

      榎本梓在她吃午饭的空档向她抱怨了最近店里跳水式下跌的营收,罪魁祸首蹲在门口摇头摆尾,恣意快活的生活很快腐蚀了它在警校训练出来的一身傲骨。来店里的顾客起初都畏惧它,附近的商户也发起过不少投诉,随着时间的推移,警部依靠它的傻气争得了少许芳心,稍微回暖的经营还是入不敷出。

      秋间澪毫不在意投进波洛咖啡馆里的钱是打水漂还是亏损,她购入这家店铺是冲着安室透——纯粹因为她看不惯他自视为自己的前辈和上司。本来买下波洛咖啡馆时她内心是犹豫的,这个不够景气的路段没什么投资价值,甲方又提出了四千万的售价,在坂本的协商下最终以三千五百万成交,她认为这个价钱还是有点贵,不过现在成为随时随地能开除他的老板,她想这笔买卖做的相当划算。

      “你跟我一起去,我刚好缺个司机。”她冲他露出狡黠的微笑:“陪老板出公差应该是你这个小职员的荣幸。”

      此时距离飞往札幌的航班启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解开围裙,攒成一团丢在吧台上,甚至没来得及拿外套,匆匆追上她的步伐。

      真幼稚!

      不就是不愿意让他当上司么!

      从札幌通往旭川的公路上,安室透跟她交换了讯息。这段时间他没有一刻清闲,除了组织、公安和波洛咖啡馆的诸多事宜,他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擅自掺和进了泉正一遇害案中。

      听说案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年轻的检事长先生不眠不休的寻找证据,以挽救一条年轻而珍贵的生命。

      对于犯罪嫌疑人的量刑标准除了嫌疑人自身的忏悔表现之外很大程度上还与被害人家属的态度有关,倘若能获得被害人家属的谅解,刑期很可能会大大缩短,但小野家不愿意松口,在小野家工作的受害者家属自然也不会松口,这桩案件之所以落到秋间渡手中,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检方内部推三阻四的结果,按照小野家的要求执行死刑难说不会引起公众谩骂,小报消息最爱把政客们渲染的五颜六色,检方不过是权贵的走狗之类的加粗加大的标题,安室透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具体形象;然而拒绝受害人家属的要求相当于是在和小野家作对,又有谁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呢?

      他怀疑自己和诸伏景光身上那些可笑但固执的理想主义都师出自秋间渡,为案件四处奔波乐此不疲的精神也师出自秋间渡,通过教育,他在他身上打下了恒久的烙印。

      “警方在泽树溺水的废弃公园里提取到了半枚脚印,根据鞋码来看,犯罪嫌疑人在一米七五左右——这和杉本倒是吻合,也是检方判定杉本翻案的证据之一,那双鞋底的纹路被犯人处理过,但处理过程很匆忙,留下了一个残缺不全的花纹,我做了好几天的对比,它的纹路似乎属于一家奢侈品品牌今年刚刚发行的男鞋。”

      “男鞋?”秋间澪用舌尖拨动含在嘴里的薄荷硬糖。

      “虽然你在泽树遇害当天看到的人穿着女士连衣裙,但说不准那其实是个男性。”

      “就算你的假设是对的,那实际上是一双男鞋,日比谷公园的环境很混乱,是许多流浪汉夜晚的落脚地,你怎么知道那双鞋一定属于凶手而不是流浪汉捡来的盗版商品?再者,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双鞋不是一位刚好喜欢它的款式的女士在穿呢?”

      “泽树遇害是在八月末。”车厢内部响着动人的引擎声,安室透握紧方向盘,一路朝秋间澪指示的地址行驶:“八月末的晚上很潮湿,而日比谷公园人工湖附近更是如此,再加上昼夜温差大,还有风,明智的有经验的流浪汉肯定会抱着他们的报纸和硬纸板藏到避风的地方去。”

      “好吧,你说服了我。”她有的时候很听劝:“第二个问题呢?你怎么解释?”

      “就外观来看,那是双朴素的男士皮鞋,至少我觉得它跟打折超市里卖的八百块钱的皮鞋没有任何区别,一位穿着连衣长裙的女士不会搭配这种粗犷的男士皮鞋。”他继续说:“穿着连衣长裙,但却没有穿女士高跟鞋,说明他没有异装癖,或者是因为他自身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的高度过于显眼,他故意把自己和四岁的男孩打扮成女孩的模样,以免被监控录像拍到影像,脚印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说明这是他第一次有预谋的犯案,他很冷静,心理素质强大,在男孩遇害到他的尸体被发现这段时间为了避免留下更多的踪迹他甚至没有回过案发现场,每一步都计划的很精确,有些神经质——可惜他遇到了你这个意外。”

      秋间澪衔着糖块的后槽牙顿了片刻,紧接着“嘎嘣”一声,它被咬的粉碎。

      她回想起泉正一频繁给她发骚扰短信那天跟白鸟任三郎为男孩溺水案找她谈话那天是同一天。

      泉正一很聪明,他全凭自己的努力进入日本最高学府中最有前途的工科专业,打德/州扑克的时候能算出中敌人手中的号码,轻而易举的记住一个电话并搜索到主人的个人讯息,当然也包括车牌号。

      她回想起贝尔摩德开着她的车驶离日比谷公园的方向,那条小路不出意外能让凶手透过密密麻麻的芦苇丛看到显贵通顺的车牌号。

      他尾随自己不仅是因为他的跟踪癖,他还在试探她和秋间渡,是兄妹两人中的谁还是两人都在他行凶时出现在了日比谷公园,是不是看到了他、认出了他或者记住了他,他大概没想到那辆属于秋间家的轿车里坐的是与秋间家毫无干系的贝尔摩德。

      而秋间澪与秋间渡在交番中的反应恰恰证明他们对他的罪行一无所知,他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做泉家唯一的继承人。

      她发出一声轻蔑的鼻息。

      “令我疑惑的是,如果泉泽树和泉正一的DNA检测证明显示两人不是亲子关系,那他是谁的孩子呢?”安室透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仿佛面前的不是正在抬起来的升降杆,而是他正蓄势待发打算偷袭的猎物。

      没有专门的停车场,他顺着路边停好车,抬头望着落魄的牌匾和陈旧的教学楼,疑惑的问:“为什么要来这所女校?你并不像是来考察慈善项目的。”

      秋间澪摘掉墨镜,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感觉到了眩晕:“泉小姐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是给我的报酬,我查了这张卡上的流水,发现她每年都向这所女校汇过款,数目少的时候也至少有她陪小野睡半年的收入。”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是被攥住了,艰涩的上下浮动:“你跑到旭川,真的是为了泉小姐吗?”

      她用他的袖子擦干净镜片上的一个污点,重新戴上墨镜,像是在两人的世界之间垒起了一道墙。

      我们深知这个世界很糟糕,人也很糟糕,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不为之而努力。

      就像我们知道人会死,但并不意味着我们立即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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