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谁的鼓励
豸彧的小院,杨柳依依,坐落于溪边,平时解忧就经营这一个小茶馆。拿茶壶的手因想到其它事情而抖落下几滴滚烫的热水,客人气急败坏,当即就要动手。好在有豸彧赔着笑脸,一顿安抚下,客气终于消气,赔了好些东西,才肯接着吃茶。
解忧被拉至一旁,脸上始终挂着阴郁,大阳天也遮不住她的难过。豸彧知道,解语的死是一道恒星的坠落,解忧原本就有愧,眼下更难走出来了。
轻手抚去耳边的碎发,温柔注视着安慰道:“要不要把你妹妹的遗体带回老家,我去和师妹他们说说,没问题的。”
解忧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知不觉中,已成了无法割舍的部分,又怎会让他为难。摇摇头,忍住心中不舍,伏眉牵强一笑:“不用了,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师兄妹之间的关系。”
豸彧见解忧如此善解人意,就没有再追问了,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其它的事情都交给自己。解忧笑着点头,安心的坐在一旁,看着豸彧忙前忙后的,慢慢的慢慢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驸马府大门口,气势磅礴的几个大字变了样,也许这和张永德的升迁有关吧!看着驸马府一片祥和,我发自肺腑的高兴,想着想着就想远了,还是在张永德的喊叫声才渐渐清醒。
“符二小姐。”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脚步未动半分,看着傻呆的。
张永德不问原因,热情的邀我入府一坐:“符二小姐,里面请。”
“你为什么叫我符二小姐?”听惯了三小姐的称呼,倒是对这个莫名的称呼觉得新鲜,一脸期盼的望着张永德。
张永德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对于我的问题,解答的很详细:“符二小姐自小流落民间,对生死的意义,比我们这些人透彻些。所以我便想用二字替代四字,更贴切你现在的模样,也算在下的一点绵薄之力。”
一开始我不明白张永德的意思,但他实在是无比的真诚。反思了自己的过往,的确挺二的。眼下,二哥已走了一些日子了,我便是真正的二小姐,是符府这一代的二姐,肩上的担子突感深重。
我笑得失落,感激张永德的提醒,对他提醒道:“游丝师姐也是自小流落民间,辛苦姐夫了,对于子嗣的事,不知道姐夫如何想的?”
张永德很坦诚地说:“我尊重她的意思。”
我试探着问:“哪怕没有子嗣?”
张永德脸上有了微乎其乎的变化,但眉眼还是笑着的,对我说的话也没有对大的变化:“没有关系,她想要孩子便要,想不要便不要就是。”
我愣了,什么时候政治婚姻,都有良配了?还是看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两口子的事,我掺和不了。怕再聊下去,更加纳闷了,转移话题:“游丝师姐呢?”
“她在内院。”
“有劳姐夫带路。”
“妹妹不必客气,请。”
张永德在前方领路,背影很厚实,可能和他长期在外作战有关吧!试想一下,若每个女子的夫君都是可靠之人,还会有那么多怨念深重的女鬼吗?究竟是鬼恐怖,还是人更恐怖呢?
转角之处,又遇熟人,方正已然回到了驸马府。他拿着竹简,慢悠悠地认真踱步。侧颜很好看,虽不是贵族之人,却有贵族之气,让人忍不住停留驻足。
张永德与方正正面相遇,方正对着张永德恭敬行礼,张永德客气拦下:“阿正,这里没有外人,又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虽是责备之话,却有哥哥对弟弟的宠溺之意。
方正尴尬一笑,很自然地就叫了出来:“哥。”
“这就对了。”
兄弟二人相处愉快,方正同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我,礼貌行礼:“符四小姐。”
张永德及时让开,方正对上我的视线时,十分的客气。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随口一问:“方将军和诗阙师姐的婚事,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柔然啊!”方正下意识的回答,变得很奇妙,看来,他应该都知道了,但是张永德不清楚,立刻严肃质问:“方正,柔然是谁?你可不能有二心。”
方正冤枉:“我说的柔然是诗阙,也就是李柔然,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她的。”
“诗阙姑娘怎么又叫李柔然了?”
“她原本就是柔然的公主,只是小时候,家族内乱,导致她自小离家,和家里关系不好。无论是李姓,还是诗阙,都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
“怎么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命女子?”张永德一语中的,却也是无心之举。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人,没有生气。张永德说出口后,意识到坏了,和方正心虚地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我这边。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后,放下心来,继续往前领路。
邻蓝一袭蓝衣公主裙,云着南树流星。像一只跳舞的凤凰,正有条不紊的挥动着自己“美丽”的翅膀,一马一转皆有风刃。
看着看着我也来了兴致,握好地圆刀刀鞘。飞身拔刀,刀花外云横劈直入其面门,但刻意控制着速度,让她能及时躲开。游丝还纳闷会是谁,听着风声就转身给了一锤。见到是我后,想收锤已经来不及了,半迷着眼也只能尽力回收。
我们几乎是在空中交汇的,我给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笑脸。贴锤一震,南树流星就拐了一个弯。游丝放心再用力一拽,南树流星稳稳落下,碎石在游丝周围奋力溅起,也伤不到她分毫。
姐妹相视而笑,也算久别重逢。
张永德的视角下,看到的是邻蓝的侧脸。永远的自信满满,充满了美丽与端庄,美丽更不必多言,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方正见张永德笑的得意,瞬间想到了梦里的她。怀着思念之情,抬头不经意的一瞥,她正与自己打着招呼。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诗阙也和自己微笑着打招呼,只觉:屋檐美人卧侧塌,相思不改一甲子。
这边浓情蜜意,那边也看得出了神。以前不懂,爱情有什么好的,现在看来,修行任重而道远。慢慢的,脑海里出现了莫城纪的脸。游丝看出了我的迟移,抓住机会,就用流量锤抵在了我的咽喉。
我看着她,不想说什么辩解的话,输了就是输了。游丝看出我有心事,放下武器,拉着我坐在台阶上谈起了心。
“这次出游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是确定了?”
“确定什么?”
“和莫城纪的婚期。”
“确定了。”
“什么时候。”
“不结,一辈子不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游丝再淡定也忍不住发出灵魂的拷问,眼睛瞪得像铜铃,说话都结巴了:“你和莫城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嫁他,你……你要嫁谁?”
“嫁谁?没想过。”
游丝又好气又好笑,嘴唇反复摩擦,愣是不知道该憋了好久:“你变了。”
“师姐,是我们都变了。”
游丝略感疑惑:“我们?”
我抬头望天,蓝里透白,一片片云朵白得干干净净。突然想到了三丰子师父说过的话:“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四生万物,十年、二十年以后。尘归尘,土归土,风声万象,了无尘埃。”
说完后我直勾勾看着师姐,这一次,游丝看不透了。释然一笑,随口一问:“你就不怕世人说你不守妇道。”
脱口而出的话,代表了我现在看开了的态度:“世人的道未必是我的道,况且我朝亦有二嫁之风,何惧重头再来。贞洁什么的,只是女人的枷锁,为何男人就不用守节?”
远古问题,游丝一时也回答不出来。还有我那越说越激动的话语,把后面的俩男人都吓了一跳,只当我发发牢骚,不与我这个女子计较。
诗阙笑着走来,恰到好处。
“无言,今日话挺多的嘛!”
“三师姐。”见到是诗阙师姐,立刻又化身成了小绵羊。
“这么温柔,刚才那么凶。”游丝师姐心眼“挺小”。我嘟囔着嘴,知道游丝师姐有点点小生气,龟缩着不敢说话。
诗阙师姐打圆场:“大师姐,我刚到呢!”
“是吗?”
“也就一小会儿。”
“你一般不爱往我府里跑,是不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议。”
“什么事?”
“解语。”
“解语不是被处理了吗?还有问题?”
“解忧来星月楼解语走的地方转了好几圈,倒也没说什么,但我觉得她有心事。”
游丝若有所思,张嘴本想与我开些玩笑。却见我原本笑着的脸不知何时挂上了阴沉,只好憋回去看我反应。
诗阙目睹了我从开心变脸的全过程,猜出有些什么,便问道:“你之前好像说过,你不但认识解忧,还认识解语。”
我没有正面回答诗阙的问题,反问她道:“解语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嗯……”诗阙回忆着:“花花绿绿的,特别张扬,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怨妇。”
游丝原本就与解忧二人交集不多,现在更不解了:“怎么问这个?”
我转头看了看游丝,藏心的话不愿说出口。再看看诗阙,知道他们不会理解解忧与解语的不易,甚至在她们看来会是笑话。
叹息一声,像一个老人:“解语应该是太苦,所以急功近利,才会走错了路,其实……她很天真、很好的。
除我以外的人都皱紧眉,方正和张永德在身后小声议论:“解语和解忧是谁呀?”
方正回答道:“好像一个曾经是皇后的奴婢,一个是小妾,符四小姐的朋友。”
“和奴婢做朋友?”张永德更惊奇了,骨子里的阶级观念不会消失。
方正解释道:“四小姐看着生冷,为人却很好,和谁都处得来。”
张永德又问:“解语被解决了是怎么回事?”
“解语被星月楼杀了。”
“这又是为何?”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诗阙提过一回。”
张永德转头看向我,难怪觉得背影有些落寞,完全不像春风得意的样子,更和传言中相去甚远。巍峨如山,不哭不闹,更没有情绪,连初见时的锋芒都藏了不少。
谁又没有曾经呢?怨妇也有妙龄时。门后一瞥,竟是最后的光年,唏嘘过后,没有以后。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