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掠野

　　“老大，你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范建看着陆野在抽烟。
　　“陆萧生日，我没钱给他买礼物，他让我答应他一件事。”
　　“嗯？什么事？”
　　“没说……”
　　“老大，你和陆萧和好了？”李胜问陆野。
　　“和好？我们又没吵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野还是很心虚的。
　　“咦……老大你就别装了，你和陆萧和好这脸上就算是阴转晴，啧啧，陆萧魅力挺——哎呦范建你打我干嘛？？”
　　“就你有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范建没和他们说陆萧和老大是兄弟这件事，可是万一陆萧提要求要让老大和他谈恋爱呢？
　　应该不会吧，陆萧不是趁人之危…不，陆萧是个心机boy，还真有可能……不行，不能这样想陆萧，陆萧是自己哥们的救命恩人……可是，以防万一……
　　“老大，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范建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李胜和王彪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离开了，看来范建是要跟老大摊牌了。
　　但是范建为什么这么反对老大和陆萧在一起呢？同性恋也不是不可以吧。
　　…………
　　陆野头重脚轻地进到教室的时候还在恍惚，刚才范建说了什么？
　　陆萧，是同性恋？
　　陆萧，喜欢他？
　　陆萧，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喜欢自己？？
　　陆野不相信，范建让自己试探陆萧，陆野不敢。范建只说了这几句话就没说别的了，虽然他觉得范建还是隐瞒了一些事，可是光是这三句话给他的打击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
　　“魂儿呢？被狗吃了？”
　　陆萧看着陆野魂不守舍，又出事了？
　　“啊？哦。”陆野应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陆萧伸手在陆野眼前晃了晃，陆野回神看着陆萧带笑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很漂亮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好像只对自己这样笑过。
　　“没什么啊，忽然觉得高三紧张，不能像以前那么轻松了，唉。”
　　陆野随意编了个瞎话。陆萧却很高兴，紧张？他有紧迫感了？
　　“那就好好学习，我们一起考h大。”
　　一起考h大？陆萧想和自己一个学校？
　　“不上h大。”陆野声音忽然有些冷硬。
　　“为什么？”
　　“成绩不好呗，就咱俩这成绩，能考上t大就不错了，还能因为什么。”陆野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t大啊，也行。”
　　陆萧只是想知道陆野考哪个学校，然后自己随着他就行了。
　　也行？看来陆萧真的想和自己一个学校。
　　陆野趴在桌子上五味杂陈，陆萧真的喜欢他吗？为什么会喜欢他？他说是自己的朋友都是骗他的吗？
　　那自己…喜不喜欢…陆萧呢？
　　怎么可能喜欢陆萧？他是…法律上的哥哥，是男人……
　　陆野摸摸裤兜抽出一根烟才发觉这里是教室，把烟塞回去喝了一大口水，操！为什么会这样？
　　范建说让自己试探他…也许试探过后发现是范建想错了，陆萧根本不喜欢他，还是朋友，就这样相处着，该多好。
　　那就……试探一下吧……
　　…………
　　陆萧生日是在第一次月考之后，高三随随便便一个考试就能让人人心惶惶，陆野考得不错，第二名，陆萧第五名。
　　陆萧这种成绩怎么还要去h大呢？陆野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可是又忍不住去想，陆萧为什么忽然落下神坛？
　　脑子烧坏了吧。
　　有一个念头却盘旋在脑海中，陆野不敢去看，他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承受能力。
　　晚上放学陆野跟着陆萧回家了，在路上买了个生日蛋糕又买了一些夜宵。
　　回到家陆野插着蜡烛，倒了两杯红酒。
　　“这是烛光晚餐啊。”
　　陆萧玩味地说了一句，陆野僵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呢？”
　　“我就随便说说。”虽然真的很希望这是烛光晚餐，不过能和陆野一起过生日就很不错了。
　　不过这段时间陆野有点不正常啊，嗯…若即若离的，很怪异的状态。
　　男人心海底针吗？
　　“许愿吧。”陆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看了一眼燃烧的蜡烛，真美。
　　“不许了，我不相信这些。”
　　“也是，都是骗小孩的。直接切蛋糕吧。”
　　“嗯。”
　　陆萧吹灭了蜡烛切开了蛋糕。
　　“给，吃吧。”
　　陆野接过蛋糕吃了一口。
　　“你说的条件？”
　　“这个啊，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能报考h大。”
　　“为什么？”
　　“h大是名校，应该是大部分学生的梦想吧。”
　　“可是不是我的梦想。”
　　听到这句话陆萧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陆野举杯，陆萧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嗯，哪个学校都可以。”
　　陆萧喝了一口红酒，陆野心里别扭得很，陆萧的脸在灯光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试探他……
　　呼……紧张……
　　陆野拿起水果刀趁着陆萧低头的时候割了自己手指一下……陆萧应该会很担心？还是像平常一样嘲讽自己两句再问疼不疼？希望是后者。
　　“嘶——”殷红的血珠顺着手指就流了下来，陆萧猛得捧住陆野血流不止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全身血液都一股脑地往脑袋里钻，手指被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舌头舔着伤口温柔吮吸，心悸，心慌，心跳……
　　陆野定定地看着陆萧心疼的脸，早知道是这样子，他就不应该试探……
　　陆萧唇瓣上带着血迹显得越发妖冶，吐出陆野手指看了看，血不怎么流了。
　　“疼不疼？我卧室抽屉有创可贴……”
　　“我自己去拿。”陆野推开陆萧跑到他卧室，陆萧愣了一下，自己好像…过头了……
　　糟糕！抽屉里有——
　　陆萧急忙跑到卧室的时候，陆野手里已经拿着了一条项链，指腹大小的菱形挂坠在空中有些调皮地摇摆——
　　他发现了吧，今天太高兴大意了。
　　啊，真是个笨蛋啊他，操！
　　早知道自己来拿了。
　　“陆萧，这个项链，你不解释一下？”
　　陆野神色复杂，怎么会这样？情侣项链？刻着他们两个名字的情侣项链。
　　“就是你想的那样。”
　　陆萧也不慌了，既然看穿了也没掩饰的必要，虽然以后会很尴尬，但是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豫东。”
　　陆野呼吸一窒，高一，那么早？在他帮了陆萧之后，陆萧喜欢上了他？
　　陆野觉得手指一点都不疼了，内心的震惊和今天所有事情的冲击都让他有些吃不消，都怪自己，不该对他那么好的。
　　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和抽屉里的那个一起放在桌子上。
　　陆野走到陆萧身边。
　　“是我的错，不该去管你的事，不该对你那么好……哥……”
　　终于叫他哥了，陆萧苦笑，真是难得啊，一句“哥”，让两人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陆野回到了自己房间，脑子放空盯着天花板，真希望，是一场梦。
　　…………
　　第二天陆萧起床的时候陆野已经离开了，以后会很尴尬吧，他们两个还是同桌。
　　进到教室陆萧愣了一下，自己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女生，陆野坐在了第一排靠边的位置。
　　女生红着脸看了陆萧一眼，陆萧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他和陆野，一个东北角一个西南角，对角线，最远的距离。
　　…………
　　高三的人都成熟许多，都知道该学习了，陆萧的成绩还是那样很平庸。
　　学神这个称号比起和陆野一个班级一个学校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陆野不喜欢自己，不能接受同性恋，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失望的，心痛什么的，过一段时间就好。
　　…………
　　很快高三上学期就结束了，又要过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寒假的时候凳子出院了，陆野和范建他们专门给凳子订了一桌好吃的庆祝他出院。
　　“凳子，哭什么呢？都是兄弟！”
　　“我…呜呜……谢谢……谢谢你们……”
　　凳子抹着眼泪，他这次生病不知道给这几个兄弟带去多少烦恼。
　　“老大，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一辈子的老大，你们以后…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凳子，我们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陆野长期以来压抑在心里的乌云也因为凳子的出院散开了一些，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就喝了好几瓶酒。
　　压抑，止不住的压抑，有点难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难受，是因为陆萧？是的，他是因为陆萧才难受的，陆萧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可是特别在哪里呢？他不知道，陆萧是个好哥哥，好朋友，可是又不仅仅是因为陆萧是哥哥和朋友，到底是为什么？
　　他喜欢陆萧？不，怎么可能？同性恋？□□？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像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很乱，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逃避。
　　“老大，你还想陆萧那事儿呢？”范建担忧地看着陆野，早知道就不跟老大说了，没想到这件事会对陆野影响这么大。
　　“没事，你们别管我啊，吃菜。”
　　陆野吃了一口水煮牛肉，辣，陆萧最喜欢辣了……
　　“老大，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提议你去试探陆萧了…这还不如各自装傻……唉……”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去试探——陆萧？？？”看到门缝处的陆萧的脸，陆野大惊失色。
　　慌乱，陆萧怎么来了？他都听到了？？
　　陆萧握在包厢门把手上的手无力地松开，呵，试探？
　　本以为他是一时大意让陆野发现了项链，可是现在想想，陆野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会把手割开一个口子？
　　范建还真是人如其名，他就是利用了自己对陆野的喜欢，让他出了二十五万去救人，最后竟然还提议陆野来试探自己？？
　　陆野应该是很讨厌自己吧，才会用那种方式来试探，然后疏离。
　　也许陆野试探之前还祈祷着自己没有那种心思，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原来他陆萧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陆萧你——”
　　陆野看见门缝外陆萧的脸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冲出来抓住了陆萧手腕，却没料到，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蛋流到了下巴，陆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却也无法让人忽视漆黑眸子里的冷清和落寞。
　　“你怎么…哭了？我…对不起…陆萧……”
　　哭了吗？果然是没出息啊，陆萧无所谓地抹掉脸上的泪，把伞递给陆野。
　　“莫姨让我给你送伞，她让你今天早点回去。”
　　陆野接过那把伞。
　　陆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暗恋是山楂，酸中带着甜，可是带着欺骗意味的试探，是刀子，除了疼，还是疼。
　　陆野呆愣在门口，心底好像针扎一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把陆萧弄哭了，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去哄哄他吗？
　　范建几人都神色复杂，陆萧和陆野，可能再也做不回朋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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