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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
千子旭又恢复了一日一查岗，每天必打电话过去问万小军在干嘛，要是万小军说在聊天或者在别的寝室玩，他就嚷嚷着要给万小军讲题，或者让他陪着他学习，寝室里的人经常在耳边打岔，嚷着万小军被他女友管的死死的，万小军也不解释，千子旭听到又高兴又忧心，高兴的是他的电话备注名是宝贝，忧心的是所有人都当他是女生。
若是万一知道自己是男生，小军会怎么办呢？可是自己又没答应过小军什么？
“小军，他们都觉得你有女朋友？”
“是啊！”
“那你怎么不解释？”
“这个嘛，你答应我了我就解释！”
莫名其妙的对话，突如起来变相的表白。千子旭隔着电话都感觉自己被撩拨到了，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怎么办，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万小军见对面又没了回音，连忙解释道：“开玩笑的，你别在意。他们都是瞎胡闹，上次被他们看到电话才这样说，等我改了备注名就好了。”
千子旭心里一紧，紧咬着嘴唇，胸口有点发闷。又是漫长的静音。
“小旭，睡了吗？”
千子旭嗯唔了一声，他不愿意说话就预示着他开始生气了。
“累了就早点睡吧，我挂了哦。”
隔着电话线，万小军只当是他睡梦中的呓语，轻轻道了声晚安便挂了电话，千子旭握着电话却久久不能入睡。
万小军在比赛前一个星期，决定一趟老家，他事先没有告诉千子旭，要不然他又得麻烦秦书欢，再说他来到省城，已受他们太多的照顾，这次便悄悄地回去了。
季梅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儿子，本来还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外面会吃苦，没想到变得更精壮了，“儿子，你好像又长高了？”
万小军烦恼地点了点头，“都快一米九了，我好怕再长下去，都得顶天了。”
“男子汉就得顶天立地，怕什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准备。”
“就想吃奶奶熏的腊肉，每次想起那油滋滋的腊肉就嘴馋。”万小军说起腊肉就两眼放光，远离老妈的住校生活也彻底改变了他嘴刁的毛病，每天都是超负荷的训练量，即使食堂的饭菜再难吃，他也能吃上满满两大碗米饭。
“好，奶奶肯定在家都准备好了。”
儿子现在是难得回来一次，她决定停业两天，周末好好陪陪儿子。趁老妈收拾之际，万小军先去了一趟老三家，他给老三带了一条省城上好的香烟。
“小兔崽子，用的都是你妈的钱，买这些作什么？”嘴巴里虽这么说，但还是很开心的笑纳了。
“三哥，这可是我用自己的奖金买的，绝对是用我自己挣的钱孝敬您的。”
老三拿出一根烟递给万小军，万小军摆了摆手，“现在不抽了，要比赛。”
“果然出息了，没给你爸丢脸。”老三自己刁了一根烟在嘴巴里，点了香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想当初我跟你差不多大，从小没爹没娘的，小学念完就没上学了，天天在外头乱晃，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谁要是敢多看我一眼我都能跟别人干上一架。有一次刚好被你爸碰上，他说你小子不是喜欢打吗，来，哥陪你打，你今天要是把我打赢了，以后随便你，打不赢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我。那时你爸25岁，我15岁，他又高又壮，我哪打得赢啊，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顿就老实了。”
这是第一次三哥给自己讲他和他爸之间的故事，老三抽了几口烟，又继续说道：
“其实村里的人都认识我，但是没一个人愿意管我。我跟你爸也没啥关系，后来我问他他为什么管我。他说他也有个儿子，他不想他儿子长大以后做这些混蛋事，那时你才多大，三岁？四岁不到吧。那时出去打工的人不多，你爸已经在外跑了几年了，后来把我也带了出去，我才能混碗正经饭吃。所以每次看到你在学校干那些混蛋事，就想揍你。”
“可你偏偏下不去手，是吧。还是三哥对我好。”
老三咧嘴笑了笑，“我对你好能有你爸对我好，我这条命都是你爸给救回来的。”说着说着又说到伤心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想起当年车祸惨烈的一幕。如果不是万小军他爸反应及时，在一辆大货车冲上来之前，把老三从副驾驶室里推了出去，两个人都得完蛋。老三虽然摔断了一条腿，但也捡回了一条命。
“老三，你给孩子讲这些干什么，都过去多久了，别心心念念啊，你哥也不见得高兴。”两人正说话，季梅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嫂子，我没事。我为小军高兴了，之前还说他要是不好好学习，就跟着我学修车，没想到一下子都能拿到省冠军了。”
“三哥，你等着，我还要拿全国冠军。”万小军得意的说道，眉眼之中透露的是满满的自信。
得意的笑容还没结束呢，被季梅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痛地万小军夸张地龇牙咧嘴，“没大没小，让你叫三叔，怎么老是哥啊哥的。”
万小军嘿嘿一笑，“感觉我俩也差不了多少。”老三也重来不在意他叫什么。
“行啊，我们先回去了，奶奶在家肯定等急了。老三要是没事，就到我们家吃饭。”
老三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两天刚好接了几个活。”
“行，那你先忙着。”
“三哥，下次回来再来看你。”
刚到家门口，小贝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正准备开口狂吠呢，看见是万小军，龇牙咧嘴的模样马上变了样。一个多月未见，居然还没忘记他，收敛了锋利的牙齿开始摇头摆尾，绕着脚脖子转圈圈，万小军一把将它搂在怀里，亲昵了两下，便去跟厨房里忙活的奶奶打招呼。
“奶，您可真舍得，这么大一块腊肉，我今天可要美美吃上一顿，不是，这两天，我顿顿吃。”
“哎，山娃子一走，家里的肉就堆起来了，怎么吃也不见少啊。”奶奶说着说着居然湿了眼睛。小贝在万小军怀里冲着奶奶呜呜的叫唤。
万小军也跟着眼眶一热，鼻头发酸：“奶，我这不是回来看您了吧，我要把肚子吃的饱饱的再回学校。您等着，我下周比赛给您再拿块金牌回来。”
在老人眼里，再难得的金牌也抵不过孩子的身体重要，万小军的身材在奶奶眼里，就是根精细的竹竿。万小军从小被奶奶带大，十多岁的时候才被季梅接到省城，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到一年，又是长时间看不见他。以前还好，可是现在年纪大了，总希望有人陪在身边。
“奶，我的肉都变成了肌肉，您看，可结识呢。”说着把袖子撸上去，给奶奶展示自己结识的肌肉，硬是把老人家逗笑了才罢休。
两人正聊着呢，万小军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自己还没开口说话，一把把小贝薅近怀里，将电话放在了小贝耳边，小贝听着里面传来声音觉得新奇，冲着手机就是汪汪几声叫唤。
万小军把手机贴到耳边，“听见了没，小贝跟你说话呢，他还记得你的声音。”
“你回家了？”对面没有惊喜，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声质问。
“是啊，回来看看奶奶。”万小军小心翼翼的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语气有几分愠怒。
万小军怔了一下，内心组织着措辞，毕竟一连串的问句已经显示那边已经要山火爆发了。“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嘛。”
对面静了几秒，好歹没继续释放自己的脾气，语气竟柔软了下来，“那我明天来接你。”
“还是不要了吧，太麻烦秦书欢了，我自己坐大巴回去就好了。对了，小旭，奶奶要跟你讲话。”万小军临时转移了火力，对奶奶轻声说道，“是小旭”，说着就把电话塞进奶奶的手里。
果然听到奶奶的声音，那边的语气瞬间变成了一个小乖，万小军贴着耳朵听了两句，悄悄地溜走了。
第二天一早，万小军陪着妈妈去了一趟爸爸的坟地，季梅说这么大的比赛一定要给爸爸汇报一下，让他在天上好好保佑他。
“妈，您说爸爸走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投胎了吧，还怎么保佑我啊？”
季梅见儿在坟地也不正经，伸手就是一巴掌，“再怎么投胎，这里面躺着的也是你爸，再没轻没重的说话，小心我拿棍子抽你。还不跪下给你爸磕几个头，让他保佑你在外面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万小军乖乖的跪下，嘟囔着嘴说道：“爸，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就老妈还记得。我觉得这些年老妈一个人挺不容易的，您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老妈再次觅得一段好姻缘吧。”
季梅正专心地给亡夫烧着纸钱，听儿子没头没脑的话语，又气又恼，“万小军，给我好好说话。”
老妈的怒吼吓了他一跳，于是又正儿八经地说道：“希望老爸在天有灵，保佑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还有，我上面说的一条您一定要记住。”
趁季梅去寻棍子之际，万小军早就一跃而起，躲到爸爸的墓碑旁边去了。
季梅手持着棍子，又不想真打，可是不知怎得，委屈的掉了眼泪，“万康武，看看你的好儿子，没大没小的，我是管不了了”。
季梅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哭过，万小军也是第一次看见妈妈流眼泪，吓坏了，几步跨到老妈的身边，拉着老妈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妈，妈，您打我吧，你打我出出气。千万别哭，我这不是跟爸开玩笑呢吗。”季梅哪里又会真正打自己的儿子，把棍子扔到一边，“你爸命苦，走的早，他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么出息，肯定比我还高兴。”
“我知道的，妈妈，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让爸爸失望。”万小军再也不敢在爸爸面前说那些惹老妈生气的话，乖乖的恢复了一本正经。他伸手给老妈擦了擦眼泪，又说道：“爸爸肯定一直在保佑我们，您不要再伤心了。”
“你平时皮也就算了，要好好跟你爸爸说说话。”
“知道了，妈妈，您别哭了，再哭儿子的心都要碎了。”万小军把妈妈搂在怀里，才发现妈妈的身材是如此的单薄和娇小，心头一紧，如鲠在喉，不过还是忍住了眼眶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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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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