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

　　今天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破天荒的，风烨起得很早，或者说他一晚上就没怎么睡。为了赶在谢淼的生物钟作祟之前起床，他在这大冬天的五点钟就起床了。
　　第一次起得比谢淼早，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睡姿有多差劲，把谢淼挤到了床边上，谢淼只要翻个身就能掉下去，还他妈抢自己男朋友被子，谢淼只盖了一半被子，要不是卧室开了空调不冷，他的男朋友肯定早感冒了。一只腿搭在谢淼身上就算了，还一只手放在了——谢淼的生殖器官上。
　　难怪谢淼每天晚上洗一次澡，早上还要洗一次。
　　风烨想着昨天一本正经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洗澡？”简直就是脱光了在裸奔还问别人为什么要遮着眼睛。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好，给谢淼准备好早餐，穿上昨天晚上在脑海里挑选了半天的衣服，正准备出去。
　　“去哪？”谢淼睁开了眼睛，眼神里还带着几分睡意。
　　“你什么时候醒的？”风烨本身就带着些心虚，一听到身后谢淼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你把手和脚从我身上拿开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拿开手的地方，风烨的脸禁不住红了，他强装镇定，“睡不着，我出去跑跑清醒清醒。”
　　“我陪你。”说着谢淼就准备掀被子。
　　风烨赶忙按住了，他本来就是要准备约会惊喜，谢淼去了还了得。
　　“不用不用，我习惯一个人跑。你看你还困着呢，眼睛都睁不开，算了吧。”
　　风烨出门的时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路灯也还都亮着，照在雪上，反衬着光，摆早点的摊子也都还没开门。
　　＊
　　谢淼六点就完全清醒了，并不完全是他的生物钟作祟，风烨走了以后他并没有完全睡熟，整个人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
　　[男朋友，早餐帮你准备好了。你的男朋友留]
　　风烨掐着点给他发了个语音，“男朋友，早安。”声音中还夹着风声。
　　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外面雪地还比较干净，鲜少有人踏足，谢淼开窗感受了下外面的温度，寒风刺骨，他有些心疼风烨。
　　等他整理好一切后，那边风烨估计着时间发了个定位。谢淼叫了辆滴滴，坐在车上，眼前的风景不断变化，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第一次约会开始了。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有些紧张。
　　那个地方有点偏僻，司机提前把谢淼放了下来，谢淼只能靠着导航走。
　　风烨这边狂风肆虐，他搓着手在原地跳，想要驱逐掉身上的寒气。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按时间谢淼该到了。
　　难不成是路上耽搁了？
　　他正想着，谢淼的电话就打来了。他给谢淼设置了专属铃声，所以铃声响起的第一刻就接了起来。
　　“喂，男朋友。”
　　很长一段时间，那边除了风声没有再传来声音。就在风烨怀疑手机是被别人捡到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谢淼的声音。
　　“我迷路了……”
　　他计划很美好也很周全，但他忘了一点：谢淼是个路痴。
　　风烨嗤地一下笑出来了，风烨都能脑补到他家小朋友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样子。
　　“把定位发我，在那等着，我来找你。”
　　风烨看了下定位，谢淼就在他身边不出两百米的范围内。
　　风烨一眼就看到了他家小朋友，实在是气质太出众。他想偷偷过去吓谢淼一跳，就发现谢淼像是能感应到一样，在他快拍到的时候转身了，倒把他吓了一跳。
　　“吃早饭没？”
　　风烨没想到谢淼第一句话是问这个，他还真没来得及吃，但他怕谢淼生气，硬着头皮说：“吃了。”
　　“再吃点。”谢淼从口袋里拿出一袋肉包子。
　　风烨接过，包子还热乎着。
　　谢淼为风烨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帮他把围巾整理了一下，裹得更紧实了。
　　“闭上眼睛，跟我来。”
　　谢淼将手搭在谢淼肩上，闭上眼睛，跟着他的步伐走。
　　“睁眼。”
　　昨夜连夜飘雪，今天天地间都浑然一色——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的那棵树上也都被白雪盖住了绿意，上面系满了红色的丝带，在狂风中飘舞，像是一颗火焰盛开的银树。
　　“漂亮吗？”
　　“漂亮。”谢淼顿了顿，“你系了多久？”他想给风烨暖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比他的还要暖些。
　　“没多久，今天早上才系的，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就想着这样应该会挺漂亮的，但一直没找到做这件事的动力，现在找到了。”
　　谢淼在原地拍了张照才慢慢走近，发现红色丝带上，有的还写着字，有的画着画。
　　[小朋友，我要把你缺失的东西都补回来]
　　[男朋友，以后每年我都要陪你一起走]
　　[你不会再孤独]
　　[我希望我这里能成为你的港湾]
　　[谢淼，我能给你一个家吗]
　　[小谢小谢你好，我是你的风哥]
　　[白菜先生，未来一起走呀]
　　……
　　“白菜先生是什么？”
　　风烨憋着笑不肯说，“以后再跟你说。”
　　谢淼把所有的红色丝带都拆开一一看了。风烨的每一句情话都不一样，也都很戳他的心。他将红色丝带整齐收好，不论以后如何，他将会一生珍藏这些。
　　风烨本来还计划着一起去看电影的，但近期好像没有一部适合情侣看的上映。
　　“白菜先生，跟我来吧。”
　　风烨似乎总对这些中二的称呼有着迷之好感，总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人没有打的去，而是乘的公交车，现在这个点公交车上人并不多，两人坐在一排，风烨特地让谢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好让自己沉迷谢淼颜值的时候还能假装是在看风景。
　　公交车停停走走，车上的人下了一波，又上一波，两人的手隐匿在肥大的羽绒服下面交叉相握。
　　风烨偷偷挠了挠谢淼的手心，被谢淼一把抓住。他们公然进行着这些小动作，旁边的人却全然不知。
　　谢淼突然感觉左肩一沉，偏过头看去，某人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他主动靠过去一点，稍微低了下左肩，让风烨睡得更舒服。
　　谢淼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一切都是风烨安排的，而且为了保持神秘感，所有的行程都没有告诉他。
　　但他没有再叫醒风烨，在他看来，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而你一直在我身旁。
　　“后面那两个小伙子，终点站到了。”司机准备下车才看见后面还坐着两人。
　　风烨揉了揉眼睛，试图睁开眼，“这是到哪了？”
　　“终点站。”
　　风烨：“！”
　　“坐过站了。”他说。
　　“我知道。”谢淼将风烨的羽绒服拉链拉好，牵着他下了车。
　　好在他们的目的地离终点站并不远，两人吃了顿午饭就直接赶过去了。
　　“游乐园？”
　　“对啊，怎么样，我选得不错吧。”
　　风烨百度了一下，游乐场是约会圣地。而且像谢淼这种没有童年的人来说，应该会对这里感到很新奇吧。
　　假期来游乐园的人很多，检票口排起了长队，风烨提前预约好了，正准备进去。
　　“风哥？淼神！你们不是说不来吗？”
　　风烨回头一看，是胖子，胖子身后还站着体委、班长、李箐他们几个。
　　“你们怎么在这？”
　　“你忘了？我前几天给你送作业给你提过一嘴，你说你不来，没想到还偷偷来了。”
　　风烨小声嘀咕：“我哪知道你们要来，要是知道我就……”
　　“啊？不是还在群里讨论了吗？”
　　“群里？”
　　“就是淼神不在的那个群啊。”
　　风烨这才明白过来，是那个有其他人的群。他早把那个群给屏蔽了，谢淼更绝，直接拒绝了入群。
　　“走吧，一起进去。”胖子用肩推了推风烨。
　　“谁要进去。”
　　风烨原本雀跃的心情低落了几分。
　　“那你们在这干嘛？”
　　“路过。”
　　胖子朝他们挤挤眼，“别路过了，一起进去，你们两男的有什么好玩的。”
　　风烨白了胖子一眼，拉着谢淼走了。
　　他突然很想公布，这样就不至于谈个恋爱也要偷偷摸摸的了，还碰着胖子这个不长眼的。
　　“现在我们去哪？”
　　“看电影。”
　　风烨决定将之前pass掉的项目重新提上日程。
　　这个节点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两人挑来选去选了熊出没。
　　风烨对所有动画片都有蜜汁好感，他平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将电视机开到少儿频道或者记录频道，将声音调得很低，然后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
　　两人只拿了一桶爆米花，基本上都是风烨一个人在吃，谢淼偶尔吃上的一两口都是风烨喂的。
　　屏幕上光头强正被蜜蜂追赶，场面颇为滑稽。
　　“你说光头强这个样子像不像老李？只是老李比他多几根头发。”风烨笑着小声跟谢淼分享，偏头却发现谢淼睡着了。
　　谢淼头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还抓着爆米花，平常水润柔软的嘴唇难得出了点干皮。
　　风烨突然觉得嘴唇有点干，他舔了舔嘴唇，想帮他家小朋友将嘴上的死皮都舔干净。
　　他也鬼使神差地真这么做了，仗着自己是在最角落的位置，旁边又没有人。
　　在两唇相触的那一刻谢淼睁开了眼。
　　谢淼一手轻轻按住风烨的后脑勺，坐低了点儿，加深了这个吻。
　　整个电影院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只有前排闪着光，影院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两人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偷偷亲吻着。
　　真他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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