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第四十四章
　　1999-22th

　　露营的事情让同学们热情高涨，蒋慈溪在最后几天的复习阶段各种利用露营“激励”着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也因为有着露营的事情，而且露营的时间距离考试结束很近，所以考试完了，虽然难度大得要死，也并没有人受到刺激。
　　蒋慈溪把成绩公布了之后，没看到大家有什么激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算了算了，题太难，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全班的蒋慈溪顾不上了，那就把发挥失常的那几个照过来聊聊。来，看一看发挥失常的都有谁？嗯，数学小王子和春晓班长都失常了……这太不正常了……
　　蒋慈溪看着拿了通知书正准备散去的同学们，声音不大不小地点了五六个人的名字，这其中就包含了杜西韧和袁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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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门外的小竹林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分别是杜西韧、袁春晓和张苗苗。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很久了。苗苗叹了口气，杜西韧和袁春晓没声音。办公室里出来了上一位同学，对着苗苗招招手，苗苗又叹了口气，杜西韧和袁春晓一起对着她挥挥手，意思算是祝你好运……
　　等到刚出来的同学走了，小竹林里就只有杜西韧和袁春晓了。
　　杜西韧考试崩盘他自己一早就预测到了，最近心烦意乱的，睡觉也睡不好，老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在学校看见蒋慈溪还会莫名其妙的心里腾起一股火。杜西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反正自打组织委员说了蒋老师要回老家结婚这事儿后，杜西韧整个人就没昌盛过。
　　这会儿没有别的人了，杜西韧看着拿指甲划竹子竿的袁春晓，问她：“你怎么也考崩了……”
　　“题太难……”袁春晓这话太敷衍了，杜西韧用脚想都知道是乱说。
　　“那好吧……我是看不进去题，后来一看，觉得也还好，当时……哎呀，希望他别跟我妈说。”杜西韧觉得被蒋老师批评应该没什么，难的是林婉梅女士的念叨。
　　张苗苗进去的时间是所有人中最短的，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泪痕却在笑，笑容是真好看。她小蝴蝶一样的飞到袁春晓面前，“春晓，该你了。你进去就哭，保管没事儿。”张苗苗把自己的绝招送给袁春晓了。
　　袁春晓笑着点头，张苗苗放心了，往教室奔去，还要拿书包！
　　“我进去了。”袁春晓跟杜西韧打了招呼。
　　杜西韧也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
　　春晓考崩盘杜西韧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春晓不是喜欢蒋老师吗？蒋老师说春晓不是那个人把她绝了。自己当时还安慰春晓呢，现在不是那个人，还有以后啊，现在好了，天上掉下来这么个人……这么个人，说什么以后啊……
　　“这人是谁啊？！”
　　杜西韧心里有点儿冒火，抬脚踢上了小竹子。小竹子瑟瑟发抖之时，袁春晓小声地如同蚊蚋的说了一句：“杜西韧该你了……”
　　轻飘飘一句话，吓得杜西韧差点儿跳起来。
　　“你怎么这么快？”
　　袁春晓说：“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自然快。
　　“哦。”杜西韧应了一声往办公室里走。
　　袁春晓拉住他，交待说：“别说结婚的事情，秘密惊喜也不要说。”
　　“知道了。”杜西韧答应了，同学们的心意，不能坏在自己手里，“你等我会儿，一起回家。”
　　“不了，我自己走回家……”袁春晓扯出个笑来，看得杜西韧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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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把杜西韧留在最后？蒋慈溪的打算是想跟他谈谈学习专注度的问题，另外再花点儿时间把卷子给他讲讲。
　　蒋慈溪把手上的卷子翻过来又看了一遍，感觉这家伙做题的时候不走心啊，大多数一开始方向都是对的，到后面就不知所以了。这是心里有事儿呢，不会是家里又出事儿了？蒋慈溪决定等他进来，咱们先了解下最近的家庭情况比较好。
　　拿通知书这天还留人的也就是蒋老师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敲门声听起来特别清脆。
　　“进来。”蒋慈溪当然知道是杜西韧，都没有回头看。随着脚步声越发接近，蒋慈溪指指自己身旁的椅子。
　　杜西韧老老实实地坐下，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
　　蒋慈溪看他这老师模样，想笑，忍住了。端起自己的水杯，当着杜西韧的面轻轻喝了一口。
　　杜西韧以为谈话就要开始了，却看到蒋慈溪端起了水杯。那原本看着前方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蒋慈溪的身上，不，准确地说是落到了蒋慈溪的唇上……
　　蒋慈溪的唇很薄，不说话的时候也会有微微向上翘起，给人一种正在微笑的感觉，所以蒋老师没什么威信；而且他的唇色不正，比正常人淡些。杜西韧久在医院里泡大的孩子，多少还是懂点，蒋老师这可能是贫血，血气不足。但是，蒋老师不爱运动皮肤白，两厢下搭配起来，却是好看的，特别是最近又剪了头发……精神又帅气。
　　杜西韧看着蒋慈溪用他惯有的慢悠悠的节奏把水喝下去，唇齿缓现，喉结慢动……脑子里突然绷紧了一根弦。等到蒋慈溪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那根弦“啪”得一声断了。杜西韧清晰的接收到一个命令：吻他……吻住那张嘴……
　　等杜西韧意识到这个想法的荒谬时，他已经从凳子上起身了。
　　“你这是想跑？”蒋慈溪伸手压住杜西韧的肩膀，“啧啧，胆子大了啊？！”
　　“谁想跑了……”杜西韧一下子有点儿慌了神，抖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蒋慈溪的手，|嘴硬道：“我调整坐姿。”
　　说完，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杜西韧身形一软，塌肩弓背，靠椅子上去了。
　　“不用调，刚才那个坐姿很好。”蒋慈溪看到他这懒样，觉得刚才身形笔挺的杜西韧真好。
　　“你要骂就骂吧……”杜西韧脚跟撑地，连人带凳子往后挪了挪。他害怕待会儿自己不受控制又起身了，自己怎么了？变态了？怎么会想要袭击蒋老师？
　　“我不骂你，也不打你，你躲什么？哈哈哈……”蒋慈溪把他连人带凳子往后躲的动作看在眼里，直接就笑了出来。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杜西韧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可蒋慈溪什么都不知道，还慢条斯理的没做正事儿，“你别笑了，笑得真丑！”
　　“闹什么别扭？！”蒋慈溪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兵荒马乱，笑着问他一句，“数学小王子你有虚荣心了是不是？觉得数学考差了，抹不开面儿？”
　　杜西韧心里慌着呢，管它蒋慈溪说什么，都认了，只要能快点儿走就行了。
　　“怎么这么敷衍？”蒋慈溪觉得不对啊，“家里……有事儿？”
　　杜西韧一听这句，简直不要太高兴，这才是能够最快离开的法子啊，赶紧点头。
　　“你爸妈又打架了……”蒋慈溪看他神情恍惚，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有。我今天晚上……我都考差了，我妈今晚上肯定揍我。您快点儿放我回去吧……我……”杜西韧已然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想吻蒋老师，还起身了……
　　“杜西韧，冷静。”蒋慈溪觉得这个就不对了，太不对了，语无伦次可就是受大刺激了。蒋慈溪站起身来，走到杜西韧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头，摁向自己的怀里，揉揉他的头发温柔地说：“一次考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口、鼻、眼所触、所闻、所见皆是蒋慈溪。
　　杜西韧的脑子“嗡”一声之后罢工了，罢工前最后的声音是张苗苗说的那句，“你就哭，保管没事儿……”
　　杜西韧哭了，超级大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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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西韧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吓坏了蒋慈溪。赶紧半蹲着，捧着他的脸和他对视着说了好些宽慰的话，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杜西韧……”蒋慈溪再一次轻轻喊了他的名字，这次不再宽慰他了，蒋慈溪说：“你哭吧……”
　　杜西韧这回像是听懂了，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蒋慈溪半蹲着也累，听着杜西韧这中气十足的哭声，想着这是个持久战，起身准备站起来，谁成想刚站起身来，杜西韧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腰。没一会儿，蒋慈溪觉得腰间的衣服被杜西韧的眼泪打湿了，贴在自己的肉上冰凉冰凉的……
　　虽然觉得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有点尴尬，可是杜西韧都哭崩溃了，总不能再刺激他吧？
　　抱吧、抱吧……
　　蒋慈溪挑起杜西韧几根头发在手里捏了捏，自嘲地想：“睡都睡过了，害怕什么抱一抱……”
　　真是个傻小子，考差了能哭成这样？
　　也好，高考嘛，早晚都要崩溃一下，早崩溃比晚崩溃好……
　　渐渐的，杜西韧哭嚎的声音没了，变成了一阵阵的抽泣。蒋慈溪也没打搅他，一手搂着他的头，等他恢复平静……
　　等到抽泣的频率也降低了，蒋慈溪笑着低头问他：“咱们挪挪，我给你扯两张卫生纸怎么样？”
　　杜西韧的大头使劲摇了摇。
　　“好好好……”蒋慈溪怕引发他再次崩溃，答应了。
　　杜西韧其实也觉得鼻涕堵着不舒服，想擦擦，伸手扯过蒋慈溪的衣服……想到是蒋慈溪的衣服，就轻轻的擦了擦……
　　“啊呀……杜西韧你这家伙……”蒋慈溪哭笑不得，扯纸不干，扯我衣服……
　　这一声稍微大了点，杜西韧抬头望了望蒋慈溪，想着蒋老师生气了，又嚎了出来……
　　蒋慈溪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谁他妈叫你发通知书还留学生的？
　　谁他妈叫你留杜西韧到最后的？
　　谁他妈……谁他妈叫你喜欢他这点事儿真不能嫌弃可是真的有点儿嫌弃到底还是不是真喜欢啊……啊！！！
　　得，蒋慈溪也快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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