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贱

　　办公室此时只剩了两个人。

　　二人表面看起来都很平静，好像就真的是两个一本正经来谈合作的生意人。

　　可私下都明白，两个人其实都若有所思。

　　还是姜旭先开了口:“没想到，徐总您亲自来签这个合同。”

　　“你是真的没想到？”徐程面不改色的问。

　　“徐总什么意思？”姜旭就决定装作不明白。

　　这种嘴皮子上的扯皮，徐程向来不喜欢，就盯着姜旭，摆明了你心里清楚的意思。

　　其实他们二人打这种嘴仗毫无意义，二人都心知肚明。

　　姜旭也不想过多的去磨这种毫无意义的嘴上功夫。

　　伸手也不客气的去捞桌面上放在徐程面前的合同，可是捞到一半，就被徐程摁住了。

　　徐程:“你知道为什么合同签你公司的人吗？”

　　姜旭讪讪笑了笑，也没强势的将合同捞过去:“我们公司的肖煦，不管从各方面讲都是很优秀的一位艺人。”

　　“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他真不算什么！他就是我开的一个后门，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就一个形象大使而已，徐程他还真不太在乎是谁。

　　姜旭:“能让徐总您亲自开后门，那也是我星宇和肖煦的荣幸。”

　　徐程真的是忍不下去了，他甚至觉得没意思透了！他根本不想这样来跟姜旭耍嘴上功夫。

　　当即脸色就阴郁了下来:“有意思吗？”

　　姜旭其实心里清楚，见徐程脸色变了，手也就从合同上收了回来。

　　其实他也觉得没意思，可是他们现在这样，怎么样才算有意思？他一时真的没办法去告诉徐程，难不成将当年他被徐海茂威胁的事告诉徐程，他不得已，如果这样，才是真的没意思，过都过去了。

　　没有什么理由，每条路都是他自己选的，怪只怪当初自己没有正面和徐海茂杠起来的能力。

　　“徐总，你今天要不是诚心来签合同的，我不拦着徐总你离开，我没办法允许，你当着我的面诋毁我的艺人。”姜旭收了脸上的客气。

　　徐程嗤笑了一声，他今天要是这么容易被赶走，也就不会这么来了。

　　“我以前有个朋友，长的跟姜总您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多奇妙的缘分，姜总您那里人，你说你们会不会是走散多年的兄弟？”这话，也亏得徐程能说出来，老套的都掉牙。

　　“那可有缘了！可惜我没有兄弟，我是外籍华人，家里两代前都没人在国内了！”姜旭是面不改色的说谎话。

　　要是按照徐程以前的脾气，早上去按着人了！打也得把人打认了，还给你搁这打嘴炮，能忍到现在不容易。

　　不愿意承认是吧？那就慢慢再耗。

　　徐程将合同主动推过去，没打算再照刚才的方式进行下去。

　　“看看合同吧！确认好了再签。”

　　姜旭也没客气，拿了合同便看，连客气话都没再说。

　　其实他们就是心里都清楚。

　　徐程趁着间隙给訾炜发了个消息。

　　工作就是工作，姜旭认真的将合同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

　　“那合同我就签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姜旭拿笔签了合同，名字是姜旭明，然后盖了公司的章。

　　徐程拿了一份签好的合同，瞄了两眼:“我看时间差不多，安排了吃饭的地方，庆祝一下我们之间合作愉快。”

　　愉不愉快不好说，但这合同，姜旭深知缘故，虽说他也一心想促成这份合约，可是是不是能签，他一开始也没百分百的把握，如果不是那次突然在摄影棚见到了徐程，恐怕也不一定有今天这个合约。

　　从各方面来说，姜旭今天不想去吃这一顿饭，他真不想应付像刚刚与徐程那样打嘴仗的局面。

　　这种打嘴仗，真的挺累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就像徐程说的，太没意思了！

　　“真不好意思，我等下还有事，下次得了空，我请徐总您。”姜旭起了身，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姜旭没想到的是，徐程会这么激进，大概这最后的推脱是真的抵触到徐程的底线了。

　　徐程原本想一块去吃饭，循序渐进一点，再和和气气一点。

　　但他又他的想法，姜旭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下意识的没有去抵触徐程，所以当徐程摔了桌上的杯子，拿着碎了的杯子底座，猛然冲过来，将被摔的棱角分明的尖锐部分抵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本能的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徐程就那么半弓着身子，一手摁着姜旭的肩膀，一手拿着碎了的杯子抵住姜旭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旭。

　　姜旭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脚大力的蹬了一下，碰巧又蹬到了桌子上的另一杯水，杯子摔到了地上。

　　阿飞很敏锐，察觉到有动静，当即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们所在的位置，再加上徐程正好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所以阿飞根本没看到那抵在姜旭脖子上的东西。

　　“老大，怎么了？”阿飞门一推开便问。

　　不过好在姜旭反应快，紧跟着阿飞后面的三个，也准备往里来。

　　姜旭没露出异样，朝着刚进来两步的阿飞说道：“没什么事，徐总刚不小心滑了一脚，你们去外面等着。”姜旭感觉好像有东西顺着他脖子滴了下来。

　　也可能是杯子里没洒干净的水。

　　“老大。”阿飞显然还有些顾虑。

　　“都去外面等着。”姜旭又说了一遍，阿飞他们才都退了出去。

　　“里面什么情况？”

　　“我看老大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但我总觉得吧！好像哪里不对。”按照他们对老大的了解，如果真有事，老大肯定会给他信号。

　　“我想，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徐程低头附耳对姜旭说。

　　姜旭没动，也没反抗，徐程什么脾气，他了解，但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来这么一下。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好说，没必要这样吧！”

　　“我当初把你放心里，你呢！把我放哪？”徐程问。

　　“......”

　　“你说要不这样，既然你不承认，那我把伯父伯母，还有小麓都叫来，亦或者当着他们的面，我找人过来，跟你和伯母验下DNA？”

　　“你唬我？”姜旭抬头去看徐程。

　　徐程扯了一下唇:“我从来不唬人，要不试试？”

　　姜旭知道他很认真，是啊！徐程他从来不唬人，他看不惯的直接就上了，那需要唬人。

　　姜旭终于有了动作，抓住了徐程放在他肩膀的手腕。

　　二人互相盯了大概有一分钟，徐程终于收了手，从姜旭跟前退开了，顺手将碎杯子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姜旭看到徐程手上的血，又摸了自己的脖子，他没感觉到疼，当时还以为滴在他脖子上的是杯子里没洒完的水。

　　姜旭:“我去让于溪拿医药箱过来。”

　　“不用。”徐程用另一只手拿了签好的合同，“我自己回去能处理。”

　　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姜旭起了身，也不知道徐程手上伤口深浅，就看到似乎一手的血。

　　二人从办公室出去，外面四个直盯着看，好在接待室就在隔壁。

　　“霍力，去叫于溪和訾秘书。”姜旭安排一声。

　　忠子一眼就扫到了姜旭脖子上的血迹，瞳孔收了一下，拦到了徐程跟前。

　　徐程受伤的手已经插在了裤兜里。

　　“忠子，你干嘛？”姜旭一眼就看出来忠子不对劲。

　　他平时话不多，可一认真整个人就不一样啦！

　　“老大，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动手了？”忠子盯着姜旭的脖子。

　　姜旭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总手指又擦了擦脖子，“没有，是徐总刚脚滑的时候，杯子划了手。”

　　徐程扫了姜旭一眼，似乎觉得他多嘴。

　　正巧訾炜和于溪都出来了，徐程也没再说，直接迈着步子就走。

　　姜旭没忍住，终于在他们上电梯的时候又问了一句:“真的不用处理一下？”

　　结果，直到电梯门关上，徐程也没吐半个字出来。

　　“怎么了？”于溪不解。

　　她陪着訾炜在接待室也没闲着，就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合同的事，訾炜没多说，说是徐总上次去摄影棚见了肖煦，印象一直不错。其实他也没法多说，因为他也没明白情况呢！

　　姜旭没多解释只说:“刚里面杯子打烂了，你收拾一下，等下大家一起去吃饭。”

　　于溪以为姜旭是跟她客气:“不用姜总，你们先走，我去收拾好，等下自己去吃点就行。”

　　“没事，我们本来也都是要去吃饭的，你一个人吃，还不如大家一起。”

　　他们几个，可没起火，所以每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几人一块去吃了饭，然后又把于溪送回家。

　　今天的事情，阿飞想问，可是姜旭只说没事，便给打发过去了，大家看老大不想说，便也不好再多问。

　　訾炜是坐上车才知道徐程受了伤，当即吓了一跳，赶紧就拐到就近的医院去了。

　　徐程本来不想去医院，可訾炜坚持，他不想多说，就任由訾炜把他拉去了医院。

　　他当时对上姜旭，那会真没忍住，所以使劲有点大，被杯子伤了手。

　　医生处理的时候，訾炜在一旁，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反观当事人，却跟没知觉一样。

　　宋琦生日就在第二天，徐程昨晚从医院出来，直接回了家，连晚饭都没吃。

　　因为提前就交代了，今天又私人聚会，所以訾炜也没像平时一样，早早过来，就是约摸该到了老板起床的时间，还是贴心的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今天用不用他开车，毕竟老板的手受伤了，可能会不方便。

　　其实就算手受伤了，对徐程来说也没什么问题，无非就是一些琐事上显得不太方便，就比如他早上起床想洗个澡，一个手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时间充裕，也就没那么急，大家见面定在了中午。

　　宋琦提前就说了，要好好打扮一番，她是主角，怎么也不能丢了主角的气场，再加上大家最近都忙，除了徐程在本地，大家都是连夜从外地赶回来。

　　中午的聚会比较简单，没几个人，也就二姐宋琦，三哥魏洲，加上他还有陈琛。

　　二姐说大家都好久没当面聚的这么齐了，既然难得，中午就先他们几个，晚上还有场，恐怕就没太多时间大家一起叙旧。

　　中间大家不是没见过，只是都是错开的，基本上到了谁的生日，都是互相礼物到。

　　徐程记得上次见二姐的时候，应该也快有一年了，二姐去找他，心情不太好，还是因为和三哥的事情。

　　其实她和三哥之间，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始过，三哥从来都没有打算和二姐有个开始，就只是二姐不知道怎么就死脑筋磕在了三哥身上，挪不开。

　　她追着三哥，三哥就从来都没认真过。

　　那一次二姐去找他，好像是二人闹的很严重，不过好像是二姐自己把事情说开了，之后他向三哥打听，三哥就说是因为他直接拒绝了，真的是一点都没留余地，所以二姐对三哥滋生的火花，彻底被三哥冷水给浇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二姐去找他，一方面是诉苦，一方面则是找他疗伤。

　　他们几个一块长大，大哥去了之后，二姐就成了最大的那个，其实她也就比三哥大不到一个月，陈琛虽然也是和他们一块长大的，可是最开始是没有玩到一块去的，所以二姐有心事，也就只能到他面前哭一哭，诉一诉。

　　好在大家那时候都大了，二姐的理智比着他当初面对姜旭消失的时候，可理性多了，不过半个月，就好像整理好了一切，接着就跟没事人一样，但是对于三哥的感情，好像就真的放下了，再也没有提起过。

　　关于他们二人，他也找三哥认真的问过，三哥说：“他很在乎二姐，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他不碰触二人的底线，朋友发展成恋人太容易，可二个人在一起，不管之前关系多亲密，多了解对方，恋爱依旧会对他们之间坦诚的关系滋生出新的感情禁锢，他们会开始变的无法像朋友之间那么坦诚相待和肆无忌惮，朋友之间有定律相处，而恋人之间也会有恋人的定律相处，这两种定律相处模式好像没什么区别，可实则区别太大，根本就不在一个平行线上，朋友定律里，我在乎宋琦，拿命给她我都可以毫不犹豫，但恋人定律不一样，即便我一样可以拿命给她，可我会开始有后顾之忧，这种后顾之忧会让人考虑到方方面面，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朋友变成恋人，但我想如果恋人关系无法继续，之后是真的无法再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以我和宋琦之间的那种关系，在我心里弥足珍贵。”

　　徐程说他就是读书做实验太认真，才会悟出这种歪理。

　　后来他才发觉，其实也不全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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