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相许

　　双双，不应该是赫连霜，幽幽的诉着往事，“两年前，我为了逃婚离了京城来到南方，我可不愿嫁给安国公那个脑满肥肠的儿子，为了躲避我哥哥的追查，我乔装改扮辗转到了扬州，遇见了君歌，便自己做主跟他成了亲，如今回去，唯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就是我哥哥。哥哥比我大十岁，虽然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上战场，可对我他是真的疼爱。那门亲事是父亲生前定下的，哥哥他也没有法子回拒。”
　　如是愣了愣，“安国公？就是去年秋天因伪造大量货币入罪，而被削了爵位满门流放边疆的安国公？”赫连霜点点头，“正是，也正因为如此，我如今才敢回京城。”
　　如是轻轻一笑，“回去吧，你哥哥定是在等你回京团聚呢。”赫连霜一愣，侧首看她，“你怎知晓？”“你当真以为是你躲过了你哥哥的追查吗，他可是手握三十万大军的护国将军。他是在护着你，他也不想你因父母之命而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停停靠靠，舟车劳顿，半个月之后，他们几人总算抵达了京城。在城门口，李楚秋和苏婉茹先辞去往林尚书府去了。如是站在马车上抬头望着城门上京城两字，不由得心中微颤，总感觉冥冥之中有着一种宿命，推着她来到这个所有是非的源头之地。
　　正在此时，城内奔出三个骑着马身着戎装的男子，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看到他们马车，便径直过来，临到前翻身下马跪下，“属下校尉□□见过小姐，将军听闻小姐和姑爷回京，特派属下前来迎接。”
　　赫连霜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惊讶的看着车前的三个人，然后惊喜下了马车扶起说话的人，“□□，是你呀。”然后微愣，“哥哥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低下头，“将军一直牵挂小姐，本该过了元宵就回边境，他知晓你和姑爷来春闱，定会在月底前赶到，所以特请了圣意，延迟半月回去。”赫连霜眼圈微红，“哥哥他……真的不怪我……”
　　寒暄了一番，赫连霜拉着如是，“如是，你跟我一起回将军府吧。”如是还没答，容成瑾已经走到她身侧说道，“不必了，如是去我家住。”赫连霜一副了然的神情，拉过君歌与他们辞别，如是说道，“等安顿好了我再去寻你，君歌，好好准备考试吧。”
　　君歌点点头，“如是放心吧。”看着他们离去，如是回头瞧容成瑾，“真要去你家？”容成瑾挑眉，“不然你打算去哪里！”
　　如是抿了抿嘴，“随便找个客栈……”容成瑾一把将她抱上马车，冷笑了一下，“到了我的地盘，你还想跑！”
　　马车来到容成府前停下，如是被容成瑾扶下马车，她看着朱门青瓦的府邸，有些踌躇，她从未想过自己配不配的上容成瑾，只是觉得要面对容成瑾他身后的整个家族，还是会心有忐忑。
　　容成瑾侧首看她的神情，笑着打趣她，“倘若连一个容成家都不敢面对，还怎么去涉足言亦的事吗？”
　　如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转头看向他，眸光深情的温婉一笑，“言玉，那不一样的，言亦的事，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攻击他的敌人，只因素昧平生立场不同。可面对你的家人，我一不能骂，二不能狠，只能哄着，因为都是你所在意的人，我不想你左右为难。”
　　容成瑾微微一愣，然后笑出声来，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容成瑾能遇见你，真是几辈子修得的福气，放心吧，这个家除了我娘，你谁也不用顾忌，我娘也不是一个难以相处之人。”
　　容成府与扬州李家的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相比自然是大相径庭，典型的北方四合院的建筑风格，巧妙的结构中还透着淡然的风雅，其实容成府占地并不大，并没有想象中富丽堂皇重金奢华的样子，反倒一些字画植物的摆设隐隐透着主人的幽雅。
　　容成瑾将如是安置在一间离他卧室最近的厢房，对如是说道，“你先安置一下，明日再带你去见我娘吧。”
　　容成瑾回屋换了衣服后去见容成夫人，杨燕柔一袭霜色的袄裙，站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出神，她身材窈窕面容姣好，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已年近半百的妇人。
　　容成瑾走上前去替她披上一件斗篷，“娘，大冷的天怎么在这院子里吹风呢。”杨燕柔回过神，侧首看向自己的儿子，淡淡一笑，“终于舍得回家了。”
　　容成瑾脸上有些愧色，“娘，南方的商铺我都已经察看过了，没能赶回来过年，是儿子的错。”
　　杨燕柔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回家一个女子，怕是忙着在外面哄女孩，丢下为娘一人对付那几个老匹夫。”
　　容成瑾面色一红，笑道，“我知道娘可以应付他们。我明天再带如是来见你吧，她性格很好，你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杨燕柔看向合欢树，花叶已落空留树干，幽幽问了一句，“你认定了便好，只是她家人放心她一人同你来京城吗？”
　　容成瑾微微一叹，“她如今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娘，她曾经受了很多苦，好好待她可好？”
　　杨燕柔嗤笑一声，转过身正视他，“傻孩子，这世间受过苦的人何其多，难道每一个你都要庇护吗？”
　　容成瑾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话，“娘，不是你想的这样。”然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合欢树，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娘，言玉如今已经长大了，明白自己的感情，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今后你和如是的幸福都会有我来负责。”
　　杨燕柔看着眼前与丈夫神似的儿子有些欣慰，但口中却嗔怪道，“学什么不好，就学你爹那套一往情深。”容成瑾哈哈一笑，“娘不就喜欢爹这个吗！”
　　第二日一早，如是便早早的起来换了一身粉红袄裙，从行李中找出茯苓帮她准备的胭脂水粉难得的稍加修饰了自己的面容，外披上容成瑾送的貂皮斗篷。
　　容成瑾来找她的时候，瞧着她更胜往日的姿容，微愣后欣喜的揽住她的腰赞道，“如是，今天你真美。”
　　如是心头微热面上微红，嘴中却嗔怪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咯。”容成瑾一笑，抬手轻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小小女子就会断章取义。”
　　容成瑾带着如是来到大厅外，如是停了脚步，容成瑾笑着拉起她的手，“没事的，放心吧。”如是绽开笑颜，再无顾虑，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她又不丑。
　　进到大厅，只见一个瞧起来三十来岁的女子坐在堂上，未施粉黛却也姿容美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气质。容成瑾进门就喊了一声娘，如是倒是没想到他娘竟然这般年轻。
　　杨燕柔放下茶杯转头望去，待看清如是的长相后，当场震惊到站起来身来，往如是走来几步，口中不可置信的喊着，“筱蝶？”
　　如是愣住，容成瑾喊一声，“娘，你怎么了？这是如是。”杨燕柔回过神来，暗暗点头，“对，对……”不会是筱蝶的，十八年前她就已经……
　　杨燕柔理清了思绪，正了正神色，笑道，“是我失态了，如是与昔日的故友长得颇为神似了些。来，”拉过如是，上下打量一番，“一路舟车劳顿，吃苦了吧。”
　　如是有些忐忑，刚刚真是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连忙笑着说道，“夫人言重了，有言玉护着，如是哪里还能吃苦。只是实在没想到夫人竟然这般年轻，终于晓得言玉长得好看像谁了。”
　　杨燕柔一笑，“嘴儿真甜，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呀尽管将这当成自个儿的家，少了什么吩咐下人去添置，不用顾忌什么，这家里头自从言玉他爹走了之后怪冷清的，你来了也可以陪我说说话。”
　　如是如释重负，轻笑着，“只要夫人不嫌如是嘴笨就成。”杨燕柔突然想到什么，“你看我竟忘了，对了，”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白玉手镯，拉起如是的手替她戴上，“这个就当伯母给你见面礼吧，别嫌弃。”
　　如是低头看着手腕上镯子，浑然通透一看就是养了很多的好玉，连忙推脱，“夫人，这个太贵重……”
　　容成瑾一直在旁边笑望着，看到杨燕柔将镯子送给如是也是微微一惊，从懂事起就看到他娘一直戴着的手镯，今日竟然送给了如是，随即又觉得欣喜，想必是如是合了她的眼缘。
　　容成瑾拉了拉如是的胳膊，笑着说道，“娘给你的就收下吧。”如是觉得连他也这么说，再推脱就显得矫情，只好笑着对杨燕柔致谢，“那就多谢夫人了。”
　　寒暄了一番后，已快到午时，三人一同去了餐厅用餐，一顿饭下来，如是对杨燕柔的性子清楚了一二。
　　容成瑾送如是回房时，如是不禁赞叹道，“你娘真是一个妙人。”容成瑾挑眉问她，“哦？怎么说？”
　　如是抚了抚鬓边的发丝说道，“你娘呢稍微有些强势，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张扬，待人接物知书达礼，并不会因为我的家世背景而心生轻视，既不会让我觉得太热情而无措，也不会让我觉得受冷落而失落。”
　　然后驻足看向容成瑾接着说，“还有，能在这个年纪保持这样年轻的体态和姿容，已经够让天下众多女子羡慕了，还生养了你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儿子，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容成瑾看着她，然后低下头轻声说，“不用羡慕我娘，以后你我的孩子，定比我更出色。”如是脸微微一红，轻推开他，有些恼意，“谁说我要与你生孩子了。”容成瑾抿嘴一笑，“你现在说了呀。”
　　如是说不过他，转身想走进屋子，却被容成瑾拉住，听他说道，“言亦早就得了你来京城的消息，邀我与你明日去他府中一叙。”
　　如是想了想，“我心中还有一些顾虑，贸然去他府中见他有些不妥。这样吧，你帮我约他到一家酒楼就成，顺便我可将君歌和楚秋引荐给他。”
　　容成瑾点点头，“好，京城也有望月楼，我来安排。君歌和楚秋，我也会找人传信过去。”如是揽着他的胳膊笑道，“有你在，我可省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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