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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梦魇
“刘大人说的是。王爷,机不可失,若让太子将大隋公主先一步迎进府,咱们想赢得那些旧臣的支持可就难了。”
众人纷纷附议刘文静的话,李世民眉头微皱,想了想杨明月的性子,轻叹道:
“明月不会入太子府。”
李世民心中肯定,杨明月从小被捧着长大,为人高傲,就算如今落魄,也改变不了曾经身为皇族的气性。李世民笃定,就算杨明月并不是心悦自己,也不会就这么入了太子府。
“王爷此言差矣,若皇上下旨,以酅国公为筹码,长宁公主还会抗旨不尊吗?”
另一名幕僚杜如晦皱着眉开口。
杜如晦受房玄龄举荐投靠李世民后,凭借聪明的头脑极快受到了李世民的重用。他提及的意见李世民都深觉精辟,然今天一语,更让李世民想起,长安城内,还有被封为酅国公的隋恭帝杨侑。
杨侑此人,与杨明月感情不错,又是隋炀帝嫡系皇孙。如今那些前朝旧臣,不都是因为杨侑才聚集在一起的吗?
“杜卿所言甚是,是本王没思虑清楚。”
李世民眼眸微闪,如今之计,唯有抢在太子之前将杨明月纳入府中。可李世民并不是很确定,从前的情谊是否能让杨明月心甘情愿的入府。
这个时候,回到宅邸的杨明月不知道,因为她的骤然出现,长安的水越发浑浊,李建成与李世民的势力都盯上了自己,无关风月,只为了笼络隋朝旧臣与大唐帝位。
“小姐,奴婢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宝珠看着杨明月的手腕依旧一片青紫,不由得暗恨。恨李元吉不知好歹伤了杨明月。
想想从前,杨明月贵为公主,何时受到这样的对待。宝珠眼眶通红,就是宝玉,也心中难受。这几个月来,杨明月又是生病又是哪不舒服,换在从前,哪会有这样的时候。
“不必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再说,擦了药也不是那么疼了。”
杨明月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虽然一片青紫,可到底是被李元吉给捏的。自己活动手腕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杨明月根本不放在心上。
再说,李世民给的伤药不错,擦上去凉凉的,很是舒服,这就让她更不在意了。
“好了,你们也别担心了。宝珠今儿受了惊吓,先回屋子休息吧,不用过来伺候了。”
杨明月对着宝珠笑了笑,接着说道:
“奔波了一天,我也累了,到晚饭再来叫我,我要睡会。”
杨明月这话并不虚假,早上去铺子查账,还没回来用膳就碰到了李元吉,又在两个王府奔波了一下午,她早就累了。
说着,杨明月打了个哈欠,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宝玉便扶着杨明月回内室休息。
这一觉,杨明月睡的并不踏实,梦里,江都城破,隋炀帝被叛军斩杀,陈修容倒在血泊里,一脸狰狞。
杨明月在睡梦里紧皱眉头,清晰可见头上尽是汗水。她不安的扭动着,嘴里不断呼唤着 “父皇…母妃”……
突然,梦境里,一柄长剑贯穿了她的身体,那人发出狰狞狂妄的笑声。杨明月眼见自己倒在了血泊里,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死亡的感觉如此接近,她大叫一声,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那个梦境如此真实,那一幕幕的鲜血让杨明月脸色发白,清晰的画面,实打实的疼痛与恐惧,让她遍体生寒,就是杨明月已经醒了,身上还瑟瑟发抖。
杨明月伸手摸上自己的胸口,梦里那一柄剑直直灌入,在胸口开了一个洞,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不知道,在梦里是谁杀了她,但那真实的感觉仿佛亲身经历了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
守在外头的宝玉听到杨明月的喊叫快步走了进来。宝玉一掀开帷幔,就看到杨明月发抖的身子,苍白的脸庞,她摸上杨明月的手,冰凉无比。
“小姐,可是梦魇了?”
宝玉见杨明月一句话也不说,心内焦急。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杨明月,后者却纹丝不动。
杨明月的惊慌与恐惧在此时表露无遗,宝玉不知该怎么办,就差急得在原地打转。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宝玉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明月的脸色,见还是一副苍白的模样,便道:
“奴婢去请个大夫回来。”
宝玉说完将茶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急匆匆的准备去找大夫。
“宝玉,回来,我没事。”
杨明月终是回过神来,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换住了即将出门的宝玉。
杨明月轻咳了两声,不顾脸上的汗水,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喝了热水,杨明月觉得身上的凉意消散了些,这时她才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
“小姐,您没事吧?” 宝玉走回来关心的问道。
“无事,你带人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杨明月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寝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在宝玉出门后,杨明月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那个梦境,提醒她身负的血海深仇,宇文家给她带来的支离破碎。
“宇文化及!”
杨明月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念出她最恨的人的名字,就连她一直保养得宜的指甲也随着这声音而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宇文化及,就凭你的心智也想当皇帝……”
许国?呵……杨明月心中讥讽,那玩弄了父皇信任的逆臣贼子,怎配称帝。
杨明月眼睛眯了眯,她此时是没法报仇,可是,她总有机会。比如,宇文化及现在离洛阳不远,若她能与在洛阳称帝的杨侗联系上。
杨明月心里算计着,怎么才能联系上杨侗。想了想,又想到了杨侑身上。
入长安这么久,她并没有派人去酅国公府。杨侑禅位给李渊,她没有那么天真,以为李家人就这么放过了他。她若贸然前往,不说她还能不能走出国公府,就是杨侑,怕也会因为她遭到劫难。
她自幼与这个侄儿感情不错,她绝不会因为一时的感情而陷杨侑于不利之地。
就算现在,杨明月也是这个态度。可她想办的事,有杨侑相助才能事半功倍。那用什么方法,才能偷偷与杨侑会面不被发现呢?
直到杨明月泡在了浴桶里,她还在想着怎么才能敲开酅国公府的大门。半个时辰后,水渐冷,宝玉正想开口,杨明月却自己站了起来。
等收拾好后,杨明月亲手给自己戴上一支素银簪子,吩咐宝玉:
“找个可靠的人,与酅国公府的下人套套交情,暂时不用他做什么,让他们打好关系就行。”
杨明月本想派宝珠或者宝玉前往,可今天她们二人在李建成等人面前露了脸,以防万一,还是找别人去的好。
“是,奴婢会办妥的。”
宝玉虽然不知道杨明月想做什么,可想着酅国公正是杨明月的侄儿,只以为杨明月相与杨侑叙旧,倒也没有多想。
华灯初上,屋内点起了烛火。晚饭也适时的端了上来。杨明月几乎一日未进米粮,又因为梦魇肚子咕咕的叫起来。
杨明月虽然没有想到该如何与杨侗联络,诛杀了宇文化及。可现在,她总算有了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她一定要看着宇文家灰飞烟灭。
至于宇文承基,杨明月丝毫不想想起他,那个从小疼爱她,又差一点嫁给他。对于宇文承基,杨明月的心情十分复杂,可在国恨家仇之下,杨明月狠心舍弃了心底那一分情感,谁让二人立场不同,在江都宫变的那一刻起,他们只能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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