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练习生到前辈

　　“你要是在整我的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初冉微微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悠闲自得地靠在沙发背上，是不是还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一口的男人，忽然间有想一刀捅死他的冲动。
　　“嗯？”□□歪着唇露出了一个有点邪气的笑容，仰倒在沙发的靠背上，“咖啡，还是柠檬茶？”
　　话题转的还真是快。
　　初冉白了他一眼，顺手把大衣挂在椅背上，“二选一？”
　　“恩，二选一。”□□直起身，整了整头上有些歪掉的帽子。
　　“好。”初冉抿唇笑笑，转头看向一边候着的服务生：“给我一杯香芋奶茶。”
　　□□扶额，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初冉把平光眼镜提了提，一手撑在桌面上，收起了笑容。
　　“也不是什么大事…..”□□垂下眼帘，轻轻地搅动杯子里黑色的咖啡，语气轻飘飘的。
　　“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你能让我抛下和灿妮的约会来找你聊人生和理想？或者聊诗词歌赋？你就不怕灿妮把你人道毁灭啊。”扯了扯嘴角，初冉露出了一个无力的假笑。
　　□□的手顿了顿，搅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液体表面上的涟漪一圈圈地扩散，最后却归于平静。
　　“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还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和谁说。”
　　“初冉，如果我说，我想离开，怎么办？”□□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些沉重。
　　“离开？离开哪？离开这家店？还是离开首尔？”初冉咬着下唇，努力地扬起笑容。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抬起头，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我在韩国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公司和经纪人，在没有做决定之前我不能说。艺兴….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晗晗又太理智，桃子还小，肯定接受不了，队里的韩国人就算了，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你了。”
　　初冉放在腿上的手一下子捉紧，却又慢慢松开。
　　她懂□□的无助，她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当初韩庚前辈退队的时候，他们几个中国练习生有偷偷地去机场送别，她和宋茜也有去。那天韩庚前辈一个人孤单地站在检票口，带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是难过还是开心，抑或者是什么其他的表情，那天发生了什么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她只记得最后的时候，韩庚前辈看着他们，忽然间叹了口气，说：“要是你们哪天出道了，或许到了最后，还是会像我一样，选择离开。”他用的是离开，不是退队，也不是解约。
　　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但是她听得出来韩庚前辈语气里的苍凉和无能为力，到底是发生了多少事情，到底是遇到多大的困难，才会让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选择离开自己的兄弟，选择离开自己最初的梦想，选择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
　　但现在，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说要大红大紫的□□，那个曾经沉稳淡定管好全队的□□，那个曾经在舞台上一遍遍喊一二三的□□，那个老是一脸高冷偶尔逗比却是面冷心热的□□，却也选择了离开。
　　“为什么离开？”初冉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地。
　　“工作太多，我心脏，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和公司说过，但是公司并没有重视。”
　　“很严重吗？”
　　初冉看着□□有些憔悴的脸，忽然间发现，以前的□□，虽然也是高高瘦瘦的，但是却是充满活力，可是现在，他瘦了好多。
　　“再继续下去，大概会死吧。”
　　初冉的呼吸一滞。
　　“□□，你还记得，08年的我们吗？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练习生，整天吵吵闹闹，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有现在帅，没有现在淡定，又自恋又整天无意识地犯傻。”初冉认真地看着□□，笑容一圈圈扩大，“但是□□，我也最喜欢那个时候的你。认识你5年了，我们都是一直走过来的人，所以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相信鹿哥，艺兴他们也一样。”
　　□□眉心紧皱，却又缓缓放松下来，似乎心头的巨石在顷刻之间消散。
　　“谢谢你啊，初冉，你这个朋友，我算是没白交了。”
　　“哪有，以后还得靠你吴大爷多多关照才是。”看见□□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初冉才松了口气，用以往的口气和□□耍宝。
　　“不过其实这种事，你昨晚在电话里和我说就行了嘛，就这十多分钟的事，浪费我和灿妮约会的机会~”初冉撇撇嘴，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地敲击着。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的手机好像很不安全。之前甚至被私生饭定位过。所以我现在连电话号码都不敢备注。本来想借成员的电话打给你，但是又怕他们起疑心…□□张开嘴，却把话咽了下去，笑笑，“是我考虑不周，初冉大人看在小人身体不好的份上就原谅小人一回吧。”
　　私生饭这种事情，初冉大概也经历过，还是别提了。□□捏着帽子角，叹了口气。

　　两人聊了一会一些其他有的没的的事情，因为初冉行程问题，就告别了。
　　站在阳光下的街角，初冉低着头，遮掩着自己的存在感，等待经纪人。
　　十一月的首尔，难得的阳光明媚，只是压在心头的不适，却没有分毫的减少。
　　每个人都只看到了他们舞台上表面的风光和耀眼，却不知道他们舞台下在黑暗里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挣扎。
　　注意到有人往自己这边看，初冉下意识地把衣领往上拉了拉，用围巾遮住脸。
　　因为这舞台上的一个梦，他们终究不能是普通人，连在阳光下正大光明的权利，都只是一霎时的奢望。
　　普通人所拥有的充足的睡眠，规律的饮食，还有健康，快乐，自由自在，甚至包括生活和隐私等等这些，在他们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在他们面对摄像机的那一秒，就成为了不复拥有的曾经，不可拥有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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