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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43. 追寻
天边被橙黄色的暖光渐染，破晓之阳已从海平面上慢慢升起。
那个巨大的轮盘，带着象征希望的光明，照耀整个大地，日复一日。
换上了兄长给的洋装制服，李秋月披着厚厚的冬氅，站在甲板上看日出，清晨的温度着实有点低，呼吸中她几乎可以看到凝结着水雾的白气。
她和千华现在是在一艘商船上，目的地是江户。
如同千华之前跟她约定好的，他告诉了她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在找一个人。”李千华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十七年前，在这岛国，让我们的母亲死于非命的那个恶鬼。”
“什……？”秋月的脑袋被千华的一句话给劈的五雷轰顶，话题跳跃性太大让她以为兄长在逗她。
不过，李千华的表情让秋月明白，他在很认真的跟自己阐述着一个事实。
“母亲，是被害死的？”她已经无法顺利的说出一句话，“她……我一直以为……她不是病逝？”
也许是人小不记事，秋月对自己的生母没有太多的记忆，只知道她是在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去世的。
据说，就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天，她大病了一场，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等醒来之后，整个人的记忆都有些混乱，当时的医生说，是因为高烧不退的原因。
而后来，母亲的事情就像是李家的禁忌，不约而同的，大家都没有人在深谈过她母亲的事情。
不知怎么回事，在她印象里，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因疾病而死。
“我这么多年一直游走于世界，就是在找那个人，以及那个人害死母亲的确凿证据。”千华右手紧紧握成拳，又松开，“而近年来，我终于找到了。”
秋月屏息，眼神也冷了下来：“那个人是谁？”
千华却突然止声，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份古怪的复杂。然后，他伸出双手抚上秋月的脸颊，迫使她跟自己的眼睛对视，慢慢说道：“你应该知道的。”
“……诶？”
“千秋，他们是谁，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千华的眼像是一个无底洞，让把秋月的视线深深的吸引着。千华逐渐缩短着两人的距离让她可以感觉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
她知道？什么意思？
脑海中，有什么正在费力的撕裂那一片混沌，企图从其中挣扎而出。
黑暗中妖红的弯月。
发暗的大片血渍。
以及，刀的光影。
大脑传来尖锐的钝痛，她猛地捂住了头，一片混沌如同暴风骤雨猛然袭来。
“不知道……我不知道。”
“千秋！”见自己妹妹如此强烈的排斥反应，千华急忙把她拥入怀中安抚着。拉开她正在撕扯着头发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柔声低喃：
“没关系，冷静一下。”
“你现在，还不用想起来。”
……
千华说的，她见过那个凶手。可是自己脑海中一点都没有印象，连当时一闪而过的场景，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Good morning，Miss李。你起的可真早。”
秋月转头，见那个有着漂亮金发的人从船舱内走出来，他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对她道：“可是，这么早站在甲板上吹风会着凉的。”
“早安，Mr. Glover。”
这个金发男人是千华不知在哪里结识的苏格兰朋友，也是这艘商船的主人，全名叫Thomas Black Glover。同样是金发，他和风间千景不同，有着一张标准的洋人脸。而秋月手中的枪，就是千华从这个军火贩子朋友的手中得来的。
Glover倒也不介意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见她无意回船舱，便走过来跟她闲聊几句。
“枪用着还顺手吗？”作为一个洋人，他的日语发音算是非常的标准了。
秋月点头：“是的，非常感谢你。”
“其实，我并不赞同女性拿那么粗暴的东西。”Glover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遗憾的表情，“比起手枪，我倒是认为百合花更适合Miss李……不过千华他好一顿求我，我也没办法。”
“谁求你了，你能不要说出让我妹妹误会的话么，Thomas。”李千华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个洋鬼子在勾搭自己的亲妹妹，很是不爽。他走上前，轻轻把她带到自己身侧，眼里‘你少对我妹妹图谋不轨’的眼神不言而喻。
Glover有些委屈的摊了摊手，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在礼貌的跟Miss李讲话而已，总不能在这种大冷天把lady一个人放在这里吹冷风吧？千华你太小题大做了。”
千华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拢了拢秋月身上的大衣，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见秋月点了点头，他便安心下来：“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你会晕船。要知道，你从小就和船不太相合。”
的确，小的时候她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少有的几次出远门，都是要坐船到隔着大洋的对岸。而她每次坐船总是难受的倒床不起，一直挺尸到下船。晕船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得到改善，这次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才没有怎么察觉到不适。
“我没事，不用担心。”
千华伸手摸摸她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道：“冰凉的呢，我们会船舱吧。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好。”
“嗯。”她报以微笑，回头对Glover道了句‘see you later’便随着兄长离去了。Glover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这对兄妹有点刺眼。
千华还真是把Miss李宠上天了啊。
•
船停靠后，他们便和目的地不同的Glover道了别。临行前，Glover对千华说：“总有预感我们在不久的将来会见面的。”
千华不置可否，Glover转头：“很高兴认识你，Miss李。如果枪有任何不妥之处，来找我就好。”
分别后，秋月和千华没有减慢速度，策马飞奔至江户，一路景象萧条。到江户才知新选组得令放手幕府的天领，甲府城，新取名甲阳镇抚队，早就出发了。
“看来幕府是基本放弃他们了。”千华叹道，“用三百余人跟三千人打守城战，根本就是送死。”
秋月把下唇咬得泛白，才松开：“我们去甲府城吧。”
等到了甲府，却见锦旗高挂，显然已被攻陷。从高处放眼望去，尸骸遍地，处处有枯枝野草燃着火苗。
踩在一片焦野上，秋月只感觉空气变得稀薄，连呼吸都困难。目光顺着那些残肢断骸看去，最终停在了一张年轻的脸庞上，她只感觉心脏处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冰块，冒着汗气。
【会津公既把你们托付给新选组，我等定不能负其所望，一并来维护这京都的治安。】
【那么接下来，我要你们报上喜欢、讨厌、擅长以及不擅长的事物。】
初见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古方良。喜欢有趣的事情，不喜欢的事情欠奉，擅长的事情嘛……呵呵。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擅长的事情。】
秋月记得，这个看起来苍白羸弱的少年，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和山南总长很是相似。她一眼便认定，这个少年定是腹中黑水多多的人。有些恶作剧的想到，既然他喜欢有趣的事情，那不妨把他放到冲田总司哪里，看看这两个毒舌嘴在一起能发生什么。
即使换了洋服，剪短了头发，她却依旧可以认出他来。然而，现在的他，却再也不能对秋月摆出那种笑容了。他双眼瞪得大大的望向天空，从他失去焦距瞳孔中仍可以看到其中残留的迷惘和不甘，大片的污血在他脸上绽出黑色的花。
秋月怔怔的看着那个再也不能动的人，手抬到了半空，却连帮他瞌上眼睑的力量都没有，颤抖的厉害。忽然，只觉四周的血腥味让她胃中一阵翻涌，秋月弯下腰，猛地干呕起来。
只是身体给出的反应太过强烈，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觉着空气中的腐臭和腥味十分恶心。干呕过后，又开始咳，咳到嗓子火辣辣的疼，一个人挡住了阳光，在她眼前投出一片影子。
她抬起头，逆着光，只见一个古铜色皮肤的长发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火匡……”她借助不知火伸来的手站了起来，“谢谢。”
不知火有些头疼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抓抓头发：“大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真是麻烦。”
“我不是一个人……千华？”秋月这才意识到，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李千华不知所踪，与此同时，她和不知火同时感觉到了一阵邪气，从树林的方向慢慢向这里移动。
“什么？”她警觉地后退一步，手伸向枪带。
“啧，果然来了么。”不知火从腰间掏出手枪，转头对她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新选组的家伙们早就撤退了，要追就赶快。”
“……他们可平安？”李秋月小声问。不知火咳了一下，“反正是让他们的老大和几个组长们给跑了，回去又要被那帮人类念叨了啊可恶。”
听到这话，秋月心中的大石头已经稳了不少。
暂时没事，便好。她之后一定会追上的。在那之前……
她在不知火吃惊的目光下从枪带里抽出了银枪，看向森林的目光犀利。她感觉得到，这股强大不详的气息分明是罗刹的军队。而其中，还混杂着两只鬼族的气息。
其中一人，便是自己的兄长李千华。
“不知火君，在这种时候，只要是鬼族都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吧？”她问道，直接对面的不知火咧嘴，那笑容很是认同和豪气。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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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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