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子

　　莫天此次拜访霍克，名义上是探病，真实意图则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作某些战前准备，想来无非是商讨各家的打击目标和出手时间，以及两家如何协调如何互通消息之类的事情。
　　安风四人精于权谋长于游说，但说到具体的“作战方案”，却并非他们所长－－虽然也知道不少□□内幕，但说到底，几人并没有任何□□经验，不要说指挥这样一个大型战役，就是连纸上谈兵，只怕也是强他们所难－－几人连西点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就算只在纸上谈谈兵，谈出来的，多半也不会比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强上多少。
　　好在莫天知人善用，从来没有打算、当然也更不需要他们帮这种忙－－当年曾令道上闻风丧胆的“神龙”莫天、如今独霸一方已隐隐有□□霸主之气的莫家家主，强项就是统筹指挥运畴帷幄，又岂会要人帮这种忙？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非嫡系莫家子孙，到坐上莫家家主的位子，莫天在这其间过的关，岂只五个，斩的将，又岂只六人……单说那场著名的千里奔袭以少胜多、击杀上代莫家家主儿子也就是莫十七的同胞兄弟莫十一的那一战，就足以写进历史，如果暗黑世界有用文字记载的历史的话。
　　所以晚饭后莫天霍克在书房里的密谈，何昔宋玉并没有参与。何昔正在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文件－－衣物用品，自然不在他的操心范围以内，而宋玉，则高高坐在何昔书房里那张大班桌上，悠悠闲闲地晃荡着一双长腿，一面看他收拾，一面泡蘑菇：“阿昔，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嘛……”
　　“我只晓得好奇心杀得死猫杀得死鸟杀得死阮三郎，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杀得死美人宋玉。”何昔看也不看他的淡淡应着，继续把手中的文件分门别类，该保留的收藏好，要扔掉的立即送进碎纸机。
　　“我这是取经……取经，你知不知道……我这不是被那只鸟逼着去见宋默依吗，临时抱抱佛脚，总好过毫无准备。”
　　何昔完全不被他的歪理打动，反倒对他和宋默依的关系发生了兴趣：“美人，宋那边，你觉得拿得下来吗？”
　　宋玉耸耸肩，全不当回事：“谁说得清，我们两个现在连打个电话都全是吵架……走一步是一步吧。”
　　何昔看着他，目光闪动：“好个美人，你陪莫天，原来除了要把花满楼弄出来，还有这么个目的！”
　　宋玉眨眨眼睛，作出一副纯良无比的无辜面目：“阿昔你不要乱说，我哪会有什么目的，遵照秦老板的吩咐办事而已。”
　　“‘秦老板’？你什么时候把他当老板了？……”何昔嗤笑一声，接着道，“你这招对宋保管有用－－他看见你搭上了莫天，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哈，想想都好笑……”
　　“我管他吹不吹胡子瞪不瞪眼睛。”宋玉撇撇嘴，“阿昔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说得霍克放心托孤给你的。”
　　“第一，不是‘说得’，而是我的办法绝对可行；第二，霍克要托孤的人，不是我。”
　　听何昔这样一说，宋玉一双凤目瞪得斗大好奇心立即被吊到了极致，他“唰”的一下直接从办公桌上蹿到何昔身旁，一把抱住他，左右摇晃起他的身体，开始撒娇：“阿昔阿昔，你告诉我，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这一幕，好巧不巧，正好被推门而入的莫天霍克瞧了个正着。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莫天望着二人，含笑开口。
　　莫天这一出声，把何昔和宋玉都给吓了一跳。宋玉给吓了一跳，是因为他背对着大门，又全付心思放在撒娇上，根本不知道莫天的出现；而何昔给吓了一跳，却是因为莫天低沉的声音中不乏温柔－－莫天无疑是他见过的最为强势的人，只是何昔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杀伐决断绝决无情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萧篱啊，看样子你有得忙了！

　　结果宋玉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知道答案。这倒不是莫天故意卖关子，而是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开始的时候，霍克在身边，总不能当着霍克的面讲吧？然后莫天和他告辞回家，莫天的住所在整整一个小时飞行行程之外，飞机上莫天和两个副手一直在密谈，等到下了飞机莫天就忙得没了影儿；再然后宋玉上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却又被莫天生生弄醒，接着自然是迷迷糊糊一番云雨，老实说，等到莫天做到一半，宋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在谁的床上……看着他糊里糊涂不清不楚的样子，莫天给他逗得笑了起来，问他：“真醒了？”“没有，还在作梦。”
　　这是整个晚上他们说的唯一一句话。

　　第二天早晨，宋玉醒来的时候，莫天已经起床，不过，他把文件带到了卧室来看，看宋玉醒了，含笑道：“早餐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做了中式早点，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慵懒美人斜倚床头，懒洋洋的回答：“什么都好，只要好吃就成。”
　　懒美人顿了顿，突然话风一转，说道：“天哥，你是超人吧？”
　　莫天给他问得一怔，然后笑了起来：“我只需要４个小时的睡眠，从小如此。”
　　“靠，这世界真他妈不公平，你昨晚折腾了我那么久，居然只要４个小时就缓过来了。”
　　边说边气鼓鼓地跳下床，三两步蹿进浴室，直把莫天看得一阵大笑。宋玉却在他的爽朗笑声中，从浴室里伸出一个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说过的，三日之内保证把人弄出来，你还剩两天。”

　　莫天出了卧室，莫家老四正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出来，忙倒了杯咖啡给他。莫天在老四身边坐下，顺手接过咖啡，也没有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
　　老四见他神清气爽满面春风，诡然一笑：“美人宋玉，功劳不小啊！”
　　莫天打起哈哈，道：“那是个小迷糊。”
　　“你当心点，美人宋玉在道上一向有以色侍君之名，不过仔细想想，他不是那么简单的……出道五年，小错不断，可大错半点没有，不管多棘手的事情，他最后总能够摆平。”
　　“老四，你到底想说什么？”莫天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家四哥，嘴角挂起个调侃的笑意。
　　老四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以莫天的为人，岂会用得着自己提醒？于是讪讪道：“我这不是怕……”
　　“怕我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怕我冲冠一怒为红颜？”莫天哈哈大笑。
　　老四被他笑得更加不自在，小声道：“那你还要去碰那个瞎子琴师，那可是秦凤眠亲自下的令，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与姓秦的起冲突。”
　　莫天收了笑声，笑意却仍旧挂在脸上：“我让你们去打探一下，谁让你们碰他了？”
　　“你不是答应了……”老四一脸疑惑－－一言九鼎的莫家家主，岂能够言而无信？
　　莫天站起身，拍拍老四的肩头，道：“答应了的事，我怎会出尔反尔？弄人出来，有很多种方法，并不一定非要我们出手。”
　　“……？”
　　“你叫人替我带句话给琴师，就说‘故人莫天问四少别来可好’，同时不妨透露美人在我这儿的消息。此话一到，他保管出来。”
　　老四应了一声，站起身，向院门走去。走出几步，身子却突然僵住，站定，慢慢转回身，看向莫天，满脸惊赫：“你是说……‘四少’？难道他是萧四？他真的会是……”
　　莫天象是知道他的反应，一直站在原处等他，这时扬扬嘴角：“对，四少，萧篱，萧家四少”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老四脱口而出。
　　“从第一次接到情报的时候－－天底下，除了那个萧家四少爷，还有哪个瞎子有如此风彩如此本事，连美人宋玉都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洗手作羹汤？”
　　“你既然知道，还敢抢他的人！”又是一声冲口而出－－莫家四爷的脸上已经开始冒冷汗，就好象“抢人”的是他而不是莫天。
　　“小家伙现在还不是他的人……再说，我莫天若真要抢，还会在乎是谁的人？他若老是搞不定，我就不客气了。”－－好象他现在就客气了似的。
　　老四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发痛：“谁的人都抢得，只除了这一个－－你忘了下蛊之痛？”
　　莫天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种要命的痛，怎会忘得了？不过别忘了，他也没讨到好……这一次，他要有胆子，我们不妨再比试一次，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
　　莫天这番话说得非常爽朗豪气，只是听在知情者的耳里，爽朗豪气之外，却多了几分……疯──狂！
　　老四显然是个知情者，听了莫天的话，喃喃道：“还比？那个可是大祭司啊，怎么比得？”
　　“大祭司？他是哪门子的祭司？从他就任到现在，在咖逻山呆的日子，只怕就只有他接任受命的那三天……也不知前任祭司喝了谁的迷魂汤，竟会在遗嘱中把那个顽童定为咖逻大祭司！”面对老四的担忧，莫天不以为然，“他也是太闲了，竟然和个小孩子玩起了过家家，倒不如过来帮帮我……放在面前的大好人材，岂有不用之理？”
　　老四彻底无语－－居然敢把大祭司拉来替自己打工，天底下，大慨也就只有面前这位了！算了，这位鬼挡杀鬼神挡轼神的主，鬼神见了他恐怕都得让道，实在没有必要为他担心。他这一想开，立即忍不住笑了：“这个宋美人，这次算是栽倒家了－－谁不好招惹，竟招惹到了那个魔头！”
　　“错。这话应该是：美人眼光一流，世上那么多人，他谁都不去招惹，却偏偏一眼看中了萧四……可惜了，那么个独一无二的美人儿，算是被套牢了。”莫天语气中虽有一点不舍，却也笑得开心，爽朗不减，豪情依旧。

　　对于二人的这番有趣对话，宋玉自然不会听到，而对于咖逻山，象道上绝大多数人一样，他只以为是个传说，与篷莱仙岛相似的一个传说，至于咖逻山的大祭司，那当然更是与八仙过海中的那八个仙人差不多的神话主角，怎会与他扯上关系？
　　待到他洗浴完毕走出浴室，莫天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见他的声音，从文件上抬起头：“美人，……”
　　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宋玉，莫天觉得嘴里一阵发干－－宋玉浑身上下只围了张浴巾，把他那身紧实完美的身材暴露无疑，而他身上尚未完全擦干的水气，为原本就非常光洁的小麦色肌肤，平添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薄雾气，再配上一头湿湿的黑发，和黑发下那张冠绝天下的美貌面孔，看在莫天眼里，不则不扣的美人出浴场景。
　　思绪瞬间闪回到昨夜的旖旎风光，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话题就此变了。
　　莫天貌似严肃地看着宋玉，继续说：“美人，我刚得到消息，琴师要离开锦绣园，恐怕有点难度……”
　　他话尚未说完，宋玉已经急了，他衣服也来不及穿就三两步蹿到莫天身旁，单膝跪在沙发上，颇有点气极败坏的模样：“我不管，你答应了我的，说话要算数。”
　　莫天眨眨眼睛：“要是我说话不算数呢？”那意思，你有什么高招？
　　宋玉抿着薄唇，定定地看着莫天，毫无先兆的，他身体突然向前大力一扑，莫天悴不及防又距离太近，就此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你说话不算数，那我就上回来！”
　　莫天一怔之后，狂笑，笑得几乎岔了气－－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个美人，天底下居然有“上回来”一说，而“上回来”的对象，居然还是他莫天！
　　宋玉可不是说说就算，他是真的动上了手，开始脱衣服－－当然是莫天的衣服，他自己无衣可脱。莫天大慨是笑得脱力，没力气管他，由着他替自己脱衣，只在最后伸手一把抓下了宋玉围在下身的浴巾。
　　待到两人“坦诚相见”，莫天的笑声总算住了，他握住宋玉颇不老实的手：“你不是想知道霍克托孤的事情吗？”
　　宋玉听得一愣，莫天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宋玉继续发怔，然后……然后就轮到他狂笑了－－他伏在莫天身上，脑袋陷进莫天颈窝，笑得直不起身。莫天也任由他压着自己，含笑看着他在自己身上笑得打抽。
　　“阿昔阿昔，我算是服了他了……”老半天，宋玉才能一边笑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吞出这句话。
　　话声未落，突然觉得一阵天眩地转，等到天回复成天、地变回成地，宋玉发现自己已经躺到地上，而莫天，正死死压在他身上，笑得象只狐狸：“我看我们还是忙点正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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