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

　　情人节。
　　白偌昕醒来时，手机屏幕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消息——班级群里有人在发祝福，几个朋友在分享情人节的安排，商家推送的情人节活动广告一条接一条。

　　她揉了揉眼睛，一条条点开看。看到最后，手指停在了和阳渝昗的聊天界面上。

　　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十一点他发的：“晚安，明天见。”

　　没有提情人节，没有特别的表示。

　　白偌昕心里涌起一丝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他们又不是情侣，阳渝昗没有义务在情人节表示什么。而且他最近一直在准备数学建模大赛的决赛，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可能根本没注意今天是情人节。

　　她放下手机，起床洗漱。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不错，自从坚持调理以来，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只是今天……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让她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是阳渝昗发来的消息：“醒了吗？”

　　“醒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在宿舍复习。”

　　“那中午一起吃饭？”

　　“好。”

　　简单的对话，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白偌昕放下手机，心里那点小小的期待慢慢熄灭了。也许，对他来说，今天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她拿出课本，开始复习。但注意力总是难以集中，眼睛时不时瞟向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

　　上午十点，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一条转账消息——微信红包，金额520元，备注：情人节快乐。

　　发件人：阳渝昗。

　　白偌昕盯着那个数字，心跳漏了一拍。520，谐音“我爱你”，这是情人节最直白的告白方式。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不该点开。点了，就等于接受了这份心意；不点，二十四小时后会自动退回。

　　在她犹豫的时候，阳渝昗的消息来了：“红包看到了吗？”

　　“看到了……”

　　“怎么不收？”

　　“这……太多了。”白偌昕打字，手指在颤抖，“而且今天是情人节，这个数字……”

　　“我知道今天是情人节。”阳渝昗回复得很快，“我知道520是什么意思。我就是那个意思。”

　　白偌昕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像是要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我就是那个意思。”

　　简单，直接，没有任何修饰。

　　这就是阳渝昗的风格。不拐弯抹角，不玩文字游戏，直接告诉她：我喜欢你，我在情人节给你发520红包，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手机又震动了，阳渝昗发了条语音。白偌昕点开，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清晰，认真，带着一点点紧张：

　　“偌昕，我知道我们说过，我可以等你，可以慢慢追你。但今天是情人节，我不想再等了。我想正式地、明确地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初二到现在，一直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成为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你可以不收那个红包，可以不马上答应我。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希望你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最想祝福的人是你，最想在一起的人是你。”

　　语音结束了。白偌昕还举着手机，耳朵里还回响着他的声音。心跳得很快，快到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她重新点开那个红包，看着那个数字——520。然后，她点了“开”。

　　“你已领取阳渝昗的红包。”

　　系统提示跳出来，像是某种确认。

　　几乎立刻，阳渝昗的消息来了：“你收了。”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带着一点点惊讶，和很多很多的喜悦。

　　“嗯。”白偌昕回复。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接受了我的心意吗？”

　　白偌昕看着这句话，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她想起这几个月来的一切——他在图书馆陪她学习，在她生病时送来红糖水和暖宝宝，在游乐园牵着她的手看烟花，在她熬夜时匿名送外卖，还有今天，在情人节，用最直接的方式告白。

　　他给了她时间，给了她空间，给了她所有的耐心和温柔。

　　而现在，他问她，可以接受他的心意吗。

　　她深吸一口气，打字：“可以。”

　　发送。

　　然后她补充了一句：“但你要答应我，要一直对我好，不能让我后悔。”

　　几乎是立刻，阳渝昗的电话打过来了。白偌昕接起来，听到他激动的声音：“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

　　“嗯。”她轻声说。

　　“我保证！”阳渝昗的声音里满是喜悦，“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会努力让你不后悔，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

　　他的激动透过听筒传过来，感染了白偌昕。她笑了，眼睛有些发热：“你别这么激动……”

　　“我控制不住！”阳渝昗说，“偌昕，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从初三到现在，五年了。五年，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喜欢你，终于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了。”

　　五年。白偌昕心里涌起一阵酸涩。是啊，五年了。从初二那个懵懂的暗恋，到初三的误会和分离，到高中的各自成长，再到大学的重新相遇。

　　五年，他们绕了一大圈，终于又回到了彼此身边。

　　“你在宿舍吗？”阳渝昗问，“我可以去找你吗？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现在？”

　　“对，现在。我有很多话想当面跟你说。”

　　白偌昕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好。”

　　“等我，十分钟后到。”

　　电话挂断了。白偌昕放下手机，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脸颊泛红，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换了件衣服，梳了梳头发，涂了点唇膏。然后坐在床边，等待。

　　心跳依然很快，但不再是紧张，是期待。

　　十分钟后，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阳渝昗的声音：“我到了，在楼下。”

　　白偌昕走到窗边，往下看。阳渝昗站在宿舍楼下，仰着头看她的窗户。看到她，他用力挥了挥手。

　　她快步下楼。走出宿舍楼时，看到阳渝昗手里拿着一束花——不是玫瑰，是向日葵，金黄色的，在冬日的阳光下灿烂得耀眼。

　　“给你的。”他把花递给她，“向日葵，象征阳光和忠诚。我想做你的太阳，永远忠诚于你。”

　　白偌昕接过花，花香扑鼻而来。她低头看着那些金黄色的花朵，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阳渝昗慌了，“不喜欢吗？我可以换……”

　　“不是。”白偌昕摇头，擦掉眼泪，“是太喜欢了。”

　　阳渝昗松了口气，然后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今天应该开心的。”

　　“嗯。”白偌昕点头，笑了。

　　他们沿着校园的小路慢慢走。虽然是冬天，但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白偌昕抱着那束向日葵，阳渝昗走在她身边，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碰到彼此的肩膀。

　　“其实，”阳渝昗突然说，“我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今天当面跟你说。但真的见到你，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那就不说。”白偌昕轻声说，“有些话，不用说出来，我也懂。”

　　阳渝昗看着她，眼睛里有温柔的光：“你真的懂吗？”

　　“懂。”白偌昕点头，“懂你初中时的沉默，懂你高中时的等待，懂你这几个月的用心，懂你今天那个红包和这束花的意思。”

　　她停下来，看着他：“我都懂。”

　　阳渝昗的眼睛也红了。他握住她的手，很紧：“谢谢你懂。谢谢你愿意等我，愿意给我机会，愿意在今天接受我。”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我们去哪？”白偌昕问。

　　“你想去哪？”

　　“不知道。”

　　“那……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图书馆？”

　　白偌昕笑了：“情人节去图书馆？也太不浪漫了吧。”

　　“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浪漫。”阳渝昗认真地说。

　　最后还是去了图书馆。但不是去学习，而是去了图书馆顶楼的天台——那里很少有人去，很安静，可以看到整个校园的景色。

　　他们靠着栏杆站着，俯瞰下面的校园。白偌昕抱着向日葵，阳渝昗站在她身边，手依然牵着。

　　“偌昕。”阳渝昗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我能抱抱你吗？”

　　白偌昕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阳渝昗伸出手，轻轻把她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白偌昕靠在他胸前，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这样真好。”阳渝昗在她耳边轻声说，“抱着你，感觉像是拥抱了整个世界。”

　　白偌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他。阳光，微风，花香，还有他的怀抱——这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像是等待了太久的梦，终于实现了。

　　“渝昗。”她轻声叫他。

　　“嗯？”

　　“我也喜欢你。”她说，声音很小，但很清晰，“从初二开始，就喜欢你。虽然中间有过误会，有过分离，但那份喜欢，从来没有消失过。”

　　阳渝昗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等待。”

　　他们就这样抱着，很久很久。直到午后的阳光开始西斜，天台上渐渐有了凉意。

　　“冷了？”阳渝昗感觉到她微微颤抖。

　　“有点。”

　　“那我们下去吧。去吃午饭，我订了餐厅。”

　　“你还订了餐厅？”

　　“当然，情人节怎么能没有正式的约会？”

　　他们手牵手下楼。走出图书馆时，白偌昕回头看了一眼天台——那个他们刚刚拥抱的地方，那个他们正式成为情侣的地方。

　　阳光还在，风还在，而他们，也还在彼此身边。

　　这就是最好的情人节礼物。

　　不是红包，不是花，不是餐厅的烛光晚餐。

　　而是这个人，这份感情，这个等了六年终于等来的结果。

　　但在今天，在这个情人节，在这个他们终于在一起的时刻——

　　所有的寒冷都被融化了。

　　只剩下阳光，只剩下温暖，只剩下爱。

　　而这份爱，会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阳光，永远灿烂，永远忠诚。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从雪中开始，在阳光中继续。

　　而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至少现在，他们牵着手，一起走。

　　这就够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