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闭眼睛【续篇】

　　池雪坐进吴翰推来的轮椅里，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一袋黄瓜味薯片吃起来。吴翰则像对待小朋友一样，俯身站在池雪面前，将她肩上的头发理到背后。
　　“欸，别那么看着我，我一会儿自己结账。要不是我腿没好，我才不用你带我来超市呢！”
　　吴翰笑眼弯弯，好久见到池雪这副模样了，“师傅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徒儿一定照做！”
　　刚说完，又伸手抹去池雪嘴角的碎屑，还是看不够的样子。
　　“欸！别越界，你知道的。” 池雪假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走啦，推我去前面看看。”
　　期间，他们除了聊到卫远舟，池雪还问起吴萱娜。
　　吴翰说那是他表姐，去年年底才从国外回来的。池雪并没提起程毅晕倒的事情，只说同吴千金见过一面，想发展成为自己的客户。
　　两个人的正经谈话到后来又演变为回忆杀。
　　吴翰说他某天碰到了王总，就是那个优盘事件里的王总。他现在一把年纪了仍在几家设计院里做兼职，听说是儿子参与了诈骗案，要赔付一大笔钱。
　　“他怎么摊上这种事了……按说王总的收入在同龄人当中也不低了，没想到啊！”
　　池雪有些感慨，又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针对我。到底有没有程毅在里面的事……”
　　“程总没跟你说吗？”吴翰问。
　　“没有，问了他也不说实话。”池雪敢打赌。
　　“呵呵，我后来听说是招人上的分歧……”
　　池雪一怔，她还是当初那个想法，对吴翰说：“你应该留下的，那时候王总挺喜欢你的，然后程毅给你打低分，让你走人了？”
　　吴翰轻轻摇头，“也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去实习的那一年，工程技术部的人员数量已经满额，不管怎样说，我都是不能转正的，即使转正未来也会进裁员名单。”
　　“程总和王总应该是轮流选人的意思，上一年程总带过你，所以到我毕业那一年轮到王总选人，他手底下也正缺人……可是突然遇上编制紧张，他可能就把火气撒到你身上了吧！”
　　还能这样……
　　池雪忽然感觉那位王总的晚年凄凉也是应得的了，谁叫他欺软怕硬，不结善缘的。
　　可再细想想，程毅当时还说把她调到运营管理部，为了叫她少出差。人力资源经理在她离职的时候也说有升职的机会，那样的话，工程技术部岂不是有名额了？
　　如果按照他的一步步安排，王总可能会如愿以偿。但是后来，池雪一走，这两位的矛盾又变得不可调和了。
　　“咱们俩都是平白无故被搅进去的，离开就对了！”池雪瞟了一眼吴翰，“好了好了，不说了……”
　　走出超市，池雪再次撑着拐杖，同吴翰进了地下车库。
　　她完全不知道从她刚才坐上轮椅那一刻便有道身影一路遥遥注视着她。
　　吴翰问她拄拐辛不辛苦，她便把拐杖扔给对方，在原地表演了个“大鹏展翅”，一会儿又单腿跳起来，耍得不亦乐乎。
　　反正池雪当时想的是地库里没人，空间又大，她权当锻炼身体了。
　　吴翰在旁边一路守护，时而伸手搀一把，时而当个人形拐杖。他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池雪的腿恢复到何种程度了，能不能这么胡闹……
　　“雪儿，回去吧，这里不安全！一会儿该有车开过来了！”
　　吴翰靠过去，对待这种调皮的小孩当然是打横抱起最管用。他已然屈身揽住池雪的腰，随即惹来一声尖叫！
　　池雪被他抱在怀里，单腿立在地上，两只眼睛瞬时瞪圆了。
　　“你……哼！”
　　“不好意思……”吴翰退后两步，一手牵住池雪，一手拾起地上的拐杖。
　　池雪是气他动机不纯，明明身后一米多就是他们来时的车，她就是要跳到那辆车旁边的，吴翰却在中间拦了一道。
　　“池雪！”
　　背后的声音无比熟悉，池雪一下子握紧了吴翰的手，都忘了扶自己的拐杖。
　　坏了，坏了，什么时候被那个人发现的！
　　还是吴翰搀扶她转动了下身子，然后便撞上程毅那张冷若冰川的脸。
　　“怎么跑这来了，跟我回家吧！”
　　池雪只得默默点头，自己撑在拐杖上。
　　“等等，把你买的东西带上。”
　　吴翰快步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大袋食品，递到池雪跟前。
　　正常情况下，程毅应该帮忙接过来，然后同池雪一起离开。可他用另外两个人都能察觉出来的眼神扫过那袋东西，一把扯过来丢在地上。
　　有两听饮料在地上滚出几米远，发出比轮胎磨地还要刺耳的声响。
　　“你这是干什么，那都是雪儿亲自选的！” 吴翰大声喊道，感觉程毅上次在病房里还没有闹够，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池雪也看出来了，扯住程毅袖子劝道：“走，我们走……我不要了，快走！”
　　程毅直直地看向吴翰，“池雪病了，不能吃这些东西。还有你和她很熟吗，你以前喊她什么？别再‘雪儿、雪儿’的了，你没那个资格。”
　　“走了，我站不住了，别说了，程毅！”
　　吴翰看到池雪心急的样子，赶忙要去扶她，另一边程毅仰起下巴，用力推得他一个踉跄。
　　“说了，你没资格！”他的声音不大，充满轻蔑又带着威慑力，“池雪，不可以再跟他见面了……”
　　后半句他没说来，池雪看到他那眼神已然明白，程毅还是在拿吴翰的公司威胁她，本来还想争辩几句，这下彻底哑了火。
　　吴翰实在看不下去，整了下衣襟说：“那你算什么，对她呼来喝去的，雪儿在你那连吃东西都不自由，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
　　吴翰俯身去捡地上的东西，另一头，池雪也和程毅走远了几步。没想到程毅把她推到柱子旁，又转身跑了回去，一脚踹在吴翰肩上。
　　“忍你好久了。” 程毅摘下眼镜，放入衣兜里。
　　“是么，被我戳中痛处了？” 吴翰站起身，活络着手腕，“你能照顾好她吗，她现在一点都不快乐！”
　　程毅眼睛微眯，觉得吴翰那份自信很可笑，谁给的？
　　只听他还振振有词地继续说：“我清楚雪儿的肠胃不好，但是限制饮食是最低端的做法。胃口一向是和情绪绑定的，你就没想过，雪儿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会不舒服的吗？”
　　池雪看到两人对峙的架势，慌忙用手机报了警。她在四处张望停车库电话的时候，听见吴翰那样说，真的要背过气去！
　　他俩今天根本没有提到什么肠胃，什么情绪的事情，吴翰根本不知道池雪紧张的时候会打嗝，池雪在佑敦道上呕吐的事情。
　　可是，程毅一定会误会的！
　　“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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