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顾总，您怎么突然到了，没有接到通知说您今天要过来呀。”
　　顾氏子公司副总站在顾一面前，低着头半含着腰，带这些恭维与讨好的说道。
　　“刘副总，我的办公室在哪。”
　　173多的气场可不是白来的，小臂上搭着的西装后脑上的几两金色，点缀着更加精贵，往前走了几步后，转头，朝着林虞说道：
　　“林小姐，去我办公室里坐会吧。”
　　“嗯，好的，顾总。”
　　“哦，您看我，我光顾着陪顾总说话了，没有看到林小姐，真的是不好意思。”
　　“林小姐，您请。”
　　刘阳是那种非常典型靠着家里关系进的集团，可是自身又没有什么能力，既喜欢压制员工还喜欢拍马屁的管理者。
　　林虞走上前，和顾一并肩朝前走去，双手拎着小包，穿着碧色长裙，微微带卷的长发散落在身后，素净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妆容的痕迹。
　　“哇，那就是小顾总吗？好帅啊。”
　　“旁边那个是林家大小姐吗？我之前在电视上看过。”
　　“你看看刘副总那个谄媚的样子。”
　　“不是小顾总，和林大小姐，是什么关系啊，两个好搭呀。”路过员工办公区，听到很多声音。
　　顾一突然停下来原本就不快的脚步，让整个空间突然都安静下来了，冷清好听的声音开口道：
　　“各位，我是顾一，之后顾氏集团在南城的分公司就由我来接管了，我的到来可能会给大家添些麻烦，为了表示歉意，明天和后天这两天的时间作为大家的带薪假期，周一大家记得按时来上班。”
　　“小顾总，这种事情，也没有提前商量啊，大家手上还有活呢。”刘阳总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重要性的。
　　可是顾一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只对着大家开口：
　　“有活的，就先放放手里的活，我觉得没有什么客户会不理解大家辛苦工作的处境，如果有因此不和我们顾氏合作的，直接把案子递到我办公桌上就行。”
　　“还有，今天的下午茶，我请，大家辛苦了。”
　　说完后，伴随着办公区的欢呼声，抬脚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刘阳撵在后面，大腹便便的踏着小碎步：
　　“顾总，顾总，这我们往总部那边汇报的时候，也说不过去啊。”
　　“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还有，五分钟之后，五年内本家分公司所有的财务流水账单，客户合同，客户资料，放到我办公室里。”
　　“这，这，这小顾总，这也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有整理呢。”
　　“刘副总，公司有很严格的制度，我刚刚提到的三样资料都是需要纸质存档，电子存档，公司云盘存档，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你安排人去档案室将封存好的资料搬到我办公室里。”这短短几句，一句比一句冰冷，顾一突然到来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
　　走到办公室里，林虞才仍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怎么不等助理到了之后再做这些，五年内所有资料，你一个人能看完吗？”
　　顾一转头，往前走了一步，离林虞很近很近，几乎贴上了就要贴上了，才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
　　“这不是还有你帮我一起呢？”
　　“我？”葱白的指尖不可置信的指向了自己。
　　“和你开玩笑的，资料搬进来后，会封闭这个门，等成功明天到了之后，这个子公司，会进行两天的清查工作。”
　　“所以，你给整个公司放了两天的带薪假。”
　　“嗯，清查一定会触及到一些管理层的利益，甚至会有普通员工被拉出来做替罪羊，他们甚至没有拒绝的机会，甚至有的项目他们都没有参加过，而我，能做的，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绝对公正清明的公司环境。”
　　“嗯，你考虑的还是挺充分的。”
　　“我在这看资料，你会无聊吗，你需要先出去逛逛吗？”
　　“也不用，我也想休息休息，我就坐在玩手机就行。”
　　“行，下午茶到了之后，我让他们送一份进来。”得到同意后，通过内线给外面的人安排了一下。
　　林虞靠在顾一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很商务的一间办公室，有着很新的皮革味，顾一身边的桌子上，地面上，还有刚刚推来的几个活动柜里都是资料。
　　林虞看着顾一打开文件盒，取出文件，边看边用笔在上面标注，眉毛一直蹙着，很熟练，包括今天和负责副总话语，对员工的安抚，都很熟练，那种气场和气息不是一个第一次扛枪上战场的战士就能做到的。
　　夕阳从落地窗外打了进来，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在逐渐的沉浸下去，顾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抬眼本想继续看资料，却又一抹青色安静的步入她的视觉范围，不自觉的就锁定了自己的目光，她睡着了，包包放在一边，小腿也蜷缩在了沙发上，一个胳膊撑着脑袋，手上的手机还播放着视频。
　　顾一站起身，将放在一边的西装轻轻的盖到了林虞身上，明明动作很轻，但却惊醒了梦中的美人，
　　朦胧间的对视，林虞才想起，顾一真的回来了，声音带着睡醒的沙哑：
　　“你看完了吗？”
　　顾一摇了摇头“没有。”
　　“还有很多吗？”
　　“嗯，很多。”
　　“那你还要继续看吗？”
　　“不看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那这些资料怎么办。”
　　“明天成功到了之后回来处理的。”
　　“啊，那成功好惨啊。”
　　顾一仍不住轻笑了一声，为什么有一个人会去心疼自己的秘书啊，但是还是开口解释道：
　　“成功背后直属于我个人的秘书团队，所以他不是孤军奋战，你也不用心疼他。”
　　然后朝林虞伸出手：
　　“走吧，他们都下班了。”
　　顾一的手就这样悬停在林虞，有一瞬间感觉又回到了曾经，林虞的心里和面上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意，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顾一的手心，被顾一轻柔的从沙发上半拉半扶了起来，可是在站起来的几秒里，又坐回了沙发上。
　　“不好意思啊，我腿有点麻了。”
　　“嗯。”
　　顾一弯腰，头发扫到了林虞的脸颊，一只手穿过了林虞的腿弯，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一把将林虞打横抱了起来，林虞被顾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双臂搂住了顾一的肩膀，缓了一会后，才缓慢询问
　　“我可以自己走的。”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这里一会就要锁门了，而且，你不是腿麻，是低血糖了。”
　　“你怎么知道。”
　　“空调将室温控制的刚刚好，但是你在发抖。”然后就抱着林虞走出来办公室，顶着外间等候着那些人全部的目光，腿窝下的手上还拎着林虞的包。
　　刘阳以及公司内所有经理级别的人是一直等在办公室外面，看有人出来便立刻迎了上来，就看到了这场景，但是已经对视上了，不敢轻易猜测，也不能不说话：
　　“顾总，需要我安排车送您回住处吗？”
　　“不用，你下班吧，办公室的门我已经上锁了，不用在这等着了，明天会有专业的审计过来。”然后便抱着林虞径直的走了出去。
　　顾一坐上驾驶座后甩了甩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将刚刚从前台拿的棒棒糖递给了林虞：
　　“你先吃个棒棒糖，回家，你是想做饭吃，还是我点一些餐食？”
　　林虞看着顾一的手在发抖，先是自我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长胖了，比以前重了，为什么顾一只抱她走了这些路就累的手抖。
　　“做饭吧，很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
　　刚刚脑子里似乎一下忘记了顾一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又开口补问了一句：
　　“你现在还会做饭吗？”
　　顾一稍微研究了一下林虞的车子，但没有耽误回答林虞的问题：
　　“会，我在瑞士的时候都是自己住，餐食都是自己解决。”
　　以前的顾一不喜欢麻烦别人，连时间来不及请陈阿姨给做饭也会细心挑选礼物回赠回去，现在的顾一似乎也不喜欢麻烦别人，疏离礼貌客气，现在细细想来，那天在医院的告白，不，也不算告白吧，突兀的有些像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一样。
　　林虞将掉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回了耳后，借着这个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情绪，才继续开口：
　　“嗯，那行，不过需要先去买菜，我平时不常住那边，那边只有基础的调料和五谷。”
　　“嗯，行，你系上安全带，我们先去买菜。”
　　“嗯，好。”语气很轻快，感觉出门捡到钱了一样。
　　“你开心？”顾一感觉到了林虞心情的变化，这是很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情绪变化，是顾一没有办法理解的，从两年前在病房里醒来的那一刻，顾一就被要求需要没有情绪，不能表露喜欢和厌恶，要去做按照模版设计好的顾一。
　　“嗯，开心啊。”
　　顾一不太明白林虞突如其来的开心是因为什么，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直接开口问了: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开心？”
　　“也没什么事情，就你刚刚说我们去买菜，然后回家给我做饭吃，我觉得我们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一样。”这是林虞曾经拥有过，但又失去了六年的生活，失而复得的感觉，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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