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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宇
袁昭的眼神一下冷了下来,随后拿剑起身。
十几具棺被瞬间炸开,纸张与棺木摩擦的动响窸窸窣窣不停,谢群眸色越来越沉,带着袁昭往后退了半步。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腥气,这些纸人没有双眼,只剩半截头,下面露着尖利的纸牙,一点一点地滴着唾液。
往外就是昏迷的殷凡善和鲛人,内外没有绝对的隔阂,若此时将纸人引出去,殷凡善他们必死无疑。
两人并肩,谢群单臂横亘在袁昭面前。
“谢群,还撑得住吗?”袁昭淡声问。
“还行。”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倾身飞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从棺里刚爬出的纸人便被劈碎,袁昭谢群二人双双站在袁宇的棺材前,看纸人动作。
纸头、纸牙、纸衣零零散散落了满地,但惊悚的是它们并未消亡,反而各部分都瞬间活起来,胡乱拼凑,发狂咬人。
“谢群,在你身后!”袁昭道,顺手劈了头朝下,脚横斜的纸人。
谢群应声砍了,又见袁昭身后有一只纸手顺着她的脊背爬上来,谢群冲过去扫开,但被袁昭旋身带到一侧。
“袁………”
谢群又拿剑劈了一具纸人,尖牙散落,落到地上竟然发出铁器般的响声,他回头,就见袁昭偏头吻了上来。
是吻,是咬,是刺。
谢群捏着她的肩推开,就见她肩头上被抓了一道,双目猩红。
全数纸人瞬时不动了,全部化作齑粉,融入地底。
“袁昭,袁昭。”谢群拍拍她。
刺啦———
袁昭只皱眉,把剑扔了,然后拽着谢群的衣领,不管不顾地咬上去。
尖牙刺透皮肉的感觉不好受,但有肋骨疼痛在先,这些甚至显得有些不够力度,谢群看着袁昭,她的神色里没有半分动情,只有征服。
从棺内迸出东西,接着滚落在二人脚边。
袁昭又凑过去咬谢群脖颈,她又急又渴想要什么,谢群拿了绑带将她的嘴绑了,绕到脑后打了死结。
脚边的是噬魂钉。
一枚,两枚,三枚……
袁宇身上的噬魂钉不可控地主动脱落,接着便是黑气腾空,死死笼罩在二人头顶,看的谢群心里一惊。
这样多,换气也不管用,更何况袁昭现在……
“……解开。”
“不解。”
纸人刮的伤不深,但足够狠厉,刮伤后皮肉立刻恢复原状,将毒都藏好了,不叫人有吸出来的可能。
袁昭只觉得牙齿痒的很,急需要拿什么东西磨牙,唇上没有骨头,她不需要这个。
“你要磨牙。”谢群喘着粗气,袁昭刚刚一番动作摁到了他的胸腔,一下疼的冷汗全出,“不行。”
袁昭直接推开他,转向棺木,被谢群眼疾手快一把带了回来。
“木头,啃。”
唇上有布,讲话便含糊不清起来,谢群把她面上的血好好用衣袖擦干净了,然后把布系的更紧了。
看着没什么大碍,谢群一动,便能感觉到肋骨划破了脏腑,疼的说不出话。
袁昭意识回来一瞬,但眼神又涣散下去,便拿了刀在手心划了一道。
谢群去拦的速度快,但袁昭速度更快,血气刚出的一瞬间,两人就见地上和棺中的噬魂钉全数而起,然后列作一个方阵。
正中心慢慢把聚拢的黑气全数吸进去,然后混沌化形,袁昭心里莫名被激的又急又躁,用尖牙咬着布。
谢群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浑身被汗浸透,见袁昭把布咬破,便把手臂伸过去,凑到她嘴前。
袁昭的双目都泛着猩红,谢群则是几乎睁不开眼,整张脸惨白,两人就这样瘫倒在方阵下,袁昭闻了闻,然后狠狠咬下。
这次与刚刚将唇咬穿的力道不同,袁昭只是用牙磨了磨,在臂上留几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黑气被聚拢吸入的越来越多,在方阵正中央开始化作两粒小小的圆珠,通体泛金色,接着一阵声音响起。
那是一阵温厚的,沙哑的嗓音,像是历过十年而来,但谢群霎时间就明白了那是谁。
袁宇,袁家主。
“孩子们。”他道,“好孩子们,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两粒金丹顺从地离开方阵,接着一左一右朝袁昭谢群方向去,最后稳稳悬停在二人面前。
“服下两粒金丹,这是我用二魄提炼修为所化,吃下后,可保全你二人性命,增加部分功力。”
谢群往棺材里看了看,发现内里的尸身并没有“开口”,但袁宇的声音却切实地回荡在空中。
袁昭拿了金丹吞了,谢群迟疑片刻,也直接咽下。
胸腔中有热流涌起,接着暖流便涌向四肢百骸,将伤处全都轻轻抚平,将肋骨断裂处皆稳妥接好,恢复如初。
“爹。”袁昭喊了声,“那日千佛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宇的声音依旧响着,但没有回应,他莫名喟叹一声,发出叹息:“栖玉,昭儿,我平生最最挂念的,大抵只有你们二人了。”
他的声音被逼出了一声哭腔,颤音不止,但很快调动回来:“好孩子,棺下有一把剑柄,这是镇压亡魂所作,我魂魄不多,只能注入一魂于内,此物务必拿着,棺中尸身只是空壳,不必再管。”
谢群和袁昭终于明白回来,袁宇此刻的声音并不是一来一回的对话,而是用魂魄强行保留下来的句句真言,解棺需要袁氏之人,更需要他们足够多的血,而袁宇只能看见他们,不能听见他们。
“你们拿了棺下的刀,接着转黑气化为内用,再之后便直接往墙上画‘善’字,此字可破此番牢笼,有金丹傍身,必能逃脱。”
两人已经身体大好,袁昭觉察棺中有异样,走近棺旁,把袁宇脖颈后出现的一颗泛蓝的圆珠捡起。
“我这一生没有做错过什么,只是有诸多亏欠。”
这是最后一句,再无后话,声音慢慢地熄弱,最后彻底寂静下来。
两人分秒必争,即刻行动起来,袁昭将整棺抬起,把剑柄取出来,谢群便起身去外面,将殷凡善和鲛人抗在身上。
剑柄上了些年头,但没有任何腐坏的迹象,袁昭将蓝圆珠嵌入,接着就在墙上一遍又一遍地划字。
壁上崎岖不平,袁昭用了些力气,最后一笔完成时,所有棺材忽的炸开,狂风席卷冲出来,把两人都冲的退后几步。
地窟被炸出一条道来,袁昭把鲛人抗过来,谢群带着殷凡善,几人往前走去。
—
令阳。
“继续说。”江栖玉勉强稳住气息,将茶壶握在手中。
“在下派人去丹岭寻了几次,都没有袁小姐和谢公子的音信。”侍从毕恭毕敬地答了,身上还有几处被火燎伤的痕迹,“殷、梁两位公子也不知所踪。”
江栖玉做了几次深呼吸,转眼间便又有侍女走上前来,气息急乱,但依旧吐字清晰:“家主,府内上下的人这几日全都头昏脑热,呕吐不止,甚至已经有人………”
墙上的画撕不下来,江栖玉从丹岭一回来便购置了令阳另一处宅邸,将侍从们全部转移过来,但府内的人被画吸食有些时间,症状或轻或重,用担架抬了的人不在少数。
“再派些医师来,请最好的,袁氏出的起。”江栖玉站起身,把话头继续说了,“药材往好了选,人命比些金银更重要。”
这些都是一路陪她走过来的人,看着袁氏从极盛到衰颓,再见袁府在她重振旗鼓后慢慢向好,他们于自己来说,绝不是简单侍从二字可以概括。
江栖玉坐在大堂前,刚叮嘱完,便见谢荣渊夫妇同时踏步而来。
“怎么样?袁昭,谢群他们找到了吗?”江栖玉忙让他们落座,见沈和兰哭红的双眼,语气里不可控地带了几分急。
“没有。”沈和兰拿帕子擦了眼泪,谢荣渊轻拍她的肩背,心中沉叹一口气。
江栖玉鼻头瞬时酸了,险些没扶稳扶手,但还是开口:“殷氏开始在南景重修学宫了,富商们皆鼎力支持,不知孟祁那边情况如何?”
谢荣渊整肃道:“殷景山那日火烧令阳后,即刻就带着人去了西云,但好在孟祁二氏的家主都在,只死伤了一部分。”
死伤,短短二字,但江栖玉知道,被殷氏活画吸食稍久,面上便先会瘙痒难耐,叫人抓挠破皮流血,接着便是高热,再是呕吐,哪怕是青年人也耐不住这样,今日还是如常,明日便可能辞世。
“那孟祁氏可愿联手,共破殷氏?”
谢荣渊眼神动了动,道:“自然,只是他们现在也同样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沈和兰哽咽着说:“小孟和小祁是去帛野剑训,但同行的剑师却被人顶替,混入了殷氏的党羽,后来查明,那人已经饮毒自尽了。”
担架披了白布一担一担地往外抬,四处都是浓厚的药气以及压抑着嘶哑的哭声,咳嗽声,急急的脚步声回响着,江栖玉把拳头握的更紧了些。
殷氏活画歪门邪道,去抢人的命数,又将这些命数全数放于殷氏,再由他们用画将命数散至富豪家,牟利更多的金银,环环相扣,恶狠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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