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律师

　　天总果然很靠谱，隔周周一黎野就拿到了所有的资料，当天她没去办公室，在家里反复研究这些材料。

　　“群狼环饲，四面楚歌，不外乎就是这样的了吧。”如今虽然是繁华盛世，黎野没有来的感觉到一种古时战场才有的苍凉。

　　黎野拿着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封景的对话页面。

　　到现在为止，她和徐晚意还没有互加微信，没有直接联系的方式。而且自上次在徐晚意办公室亲/吻后，两人又回到了断联状态。徐晚意不找她，她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找徐晚意。

　　她想起《诗经》有云，错错翘薪，言秣其马。心里打算就等着徐晚意结婚，好给她开婚车车门了。

　　不过，今天倒是有充足的理由找徐董事长了。

　　她指尖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移动了起来，打下了一行字：“封总，徐董最近有空吗？上次的事情有了进展，我想跟她当面聊一下。”

　　发送前，她又看了一遍，把所有东西删掉了。这事儿不能留痕，一点儿痕迹都不能留。

　　第二天，黎野早早的来到了办公室，她知道姜瑜被陈春林边缘化后，多半时间都在律所。

　　“姜律师，过来一下。”

　　“黎律，早啊！竟然来上班了，真是稀客。”

　　姜瑜甜甜一笑，跟着黎野到了她的办公室。此时尚未到上班时间，公共区域可谓门口罗雀。一片冷清。

　　“你今天去一趟乐光，把这个给封景。”黎野递给姜瑜一个文件夹。

　　“哦，这是？”

　　“不要问，也不要微信电话联系封景，直接找封景给她，也不要说什么。”

　　姜瑜一头雾水，隐隐感觉不妙。

　　“去吧。记住我说的，不问不听。送完留在那儿上一天班。”

　　“好的，黎律。”姜瑜也是在江湖上拼杀出来的，黎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知道都是为她好。

　　徐晚意早上从机场出来，连酒店都没回，就直接来了办公室上班。

　　刚走进秘书室，封景就说：“董事长，姜律师拿了一个文件夹给我，让我转交给您。”

　　“拿进来吧。”徐晚意已经猜到这文件夹里大概是什么东西。

　　封景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徐晚意。文件夹很重，牛皮纸封面，还防水。上面什么字也没有，甚至花纹样式都没有。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她一句话都没说，给了我就走了。”

　　黎野这次没有欺骗她，算是按时履行了承诺。那是当然，钱付的那么干脆，换谁也会积极处理吧。她打开文件袋，拿出折叠纸，一张一张看起来。

　　里面有三叠资料。第一叠是工商资料，连早已收归档案室的市场监督局窗口不可能查到的纸质资料都有；第二叠是财务资料和客户信息，还盖了章的；第三叠则是三个自然人的身份证、户籍、亲属关系证明。

　　黎野从哪儿搞到这些材料的？这些东西，说得冠冕堂皇一点，都是商业秘密。也就是说，用正常手段，在这么短时间内，根本就搞不到！

　　她来不及细想，总归证据到手了就好。接着一页一页细看下去，越看越心惊，直到月亮爬上对面大楼的顶上，她才回过神来。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一张网。

　　她脸色铁青，许久无言。

　　那些流失的客户，原来都去了张岗实际控制的一家贷款公司，两千万的咨询服务费，也支付给了这家公司。张岗这厮，可真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真正让徐晚意心寒的，却远远不止这些。

　　张岗现在是明棋了，最近在公司动作频繁，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然而，她从那家企业的资料背后，看到了集团里许多人的影子，有销售部的副总、业务部的老总、市场部的老总、风险部的总助……甚至两个分管副总。

　　这些人单个看不足为惧，但他们穿成一串，足以改变任何级别的决策。

　　搞了半天，原来表面上自己掌控着全局，运筹帷幄，风光无限，暗地里什么都控制不了。真是过于自信，幸亏黎野查出了这所有道道，否则等到她翻船的那天，都还不知道船那里漏水了。

　　这资料里涉及到的人，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一缕寒光从她眼里略过，转瞬即逝。

　　徐晚意的动作很快，十一月初，证据已经基本搜集完毕，她让封景和汪度连夜整理了一份完整材料。

　　万圣节这天晚上，封景、林宏、汪度被徐晚意召集在她办公室开会。

　　“董事长，我们按照时间线全部梳理了一遍，核心主体是张岗注册在余州的那家公司，您看一下。” 封景将厚厚一摞材料放在她桌上。

　　林宏和汪度站在旁边，神色凝重。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触目惊心，这些人转移资产、掏空公司、虚开发票、私设企业，真是将市面上五花八门的手段都用了个遍。

　　徐弦名就是这样运营乐光集团的？怪不得集团金融产业年年走下坡路。

　　不过，这样也好，最赚钱的金融行业都让她哥管得没能赚钱，由此更凸显了她在举步维艰的医药产业的管理能力，最终她才能插手乐光集团这块肥肉。

　　这些人坏的，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要不是发现这家公司是张岗实际控制的，就算徐晚意发现了那些交易的异常，也很难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更不会发现这些人织好的这张大网。

　　“林总，你怎么看？”徐晚意看着满脸严肃，紧皱眉头的林宏。

　　“董事长，我做了二十来年的审计，从来没见过如此大的窝案，简直就是把股东全部架空了，性质非常恶劣，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但万变不离其宗，凡事都有个宗旨，余州公司始终在里面承担着关键角色。”

　　“所以你觉得……应该去余州报案？”

　　“对。如果能查到这家公司的明细账，肯定能挖出更多细节。要是从海西开始查，可能会打草惊蛇，效果反而没那么好。”

　　徐晚意本来打算在海西报案的，她们集团在海西也发展了这么多年，和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或多或少有点交情。但若是换到了余州，情况就要重新估量了。

　　经侦属地性太强，互相不隶属，各有各的利益和考量，就是海西的经侦大队长，也无法调动余州一个普通警察。

　　当然啦，也不是说不行，毕竟乐光集团体量这么巨大，产业如此广泛，找到几个政府部门的人那是太容易了。

　　可再去经营这些关系，需要时间，甚至需要太多的时间，而时间是现在徐晚意最在乎的东西。

　　这种事情，还是找地头蛇比较好。

　　地头蛇？黎野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这次她功不可没，要不是她拿来的那些最初的资料，这次公司内部的调查不会那么容易，甚至可说是毫无头绪。

　　但黎野自此以后从来没找过她，姜瑜表现得就像没给过她任何材料一样。

　　徐晚意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要是不走她这条线，这事儿绝对快不了，指不定拖到明年都有可能，那是徐晚意不想付出的代价。

　　“封景，打电话给黎律师，就说，嗯，就说我们有个法律事务需要她的建议，付费。”

　　封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微信电话，开了免提。

　　“滴……滴……滴……”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徐晚意一听，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黎野就用这个铃声，也就是没铃声，当年各色手机铃声都非常火，她非得用老古董版本的，就是这种滴滴滴的声音。

　　没想到现在依然如此。

　　“喂。”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听得不甚清楚。接着，电话里传来动感的音乐，嘈杂的人声，似乎还有人在黎野旁边对她窃窃私语。

　　“大律师，你喝完这杯，喝完这杯我绝对再也不过来了。”

　　徐晚意脸色一沉，抿着嘴看着电话。

　　林宏和汪度诧异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没想到平时饭都不怎么出来吃的黎律师会去酒吧。

　　封景则心惊胆颤，她知道董事长和黎律师关系两人就算不是女女朋友，那也是……至少可以亲/嘴的那种。董事长这种大女子，肯定不会允许任何类型的partner去这种酒吧的。

　　“黎律师，您现在在哪儿啊？有没有空？”她硬着头皮继续对话。

　　“啊？你没听到这音乐这声音吗？现在当然没空，等空了给你回电话。”黎野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仿佛气有些不足一般，在电话这头听来，无端多了一丝磁性。

　　见状，徐晚意抓起电话。

　　“黎野，我徐晚意，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你到我们公司来一下。”

　　电话那头没声音，几秒钟之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有人正在把这个电话扔来扔去，尖叫声、音乐声、东西摩擦电话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让四个人听得云里雾里。

　　正当众人不知所谓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清晰了起来，一个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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