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我在横滨当好人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的沉寂，是那种能吞噬声音、掂量野心的沉寂。
　　猩红的地毯，高耸的书架，以及那张宽大办公桌后方的男人——森鸥外，他依旧是那副姿态，肘部支在桌面上，十指指尖相对，形成一个沉稳的三角。他脸上挂着医生面对疑难杂症时的专注，又混合着首领评估筹码时的冷静。
　　坐在他对面的余梵，像是从里到外被彻底重塑过。昔日那份随性甚至略带懵懂的气质被剥离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炼过的锐利与疲倦。大波浪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垂落在肩侧，衬得她下颌线条愈发清晰。妆容精致，黑色的眼线精准地勾勒出眼型，平添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与果决，哑光红唇紧抿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套裙完美贴合身形，勾勒出干练而富有力量的线条。
　　他们之间，那份厚厚的合同像是一道即将被推倒或加固的城墙。
　　“真是令人惊讶的提案呢，余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森鸥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温和。
　　“当然。”余梵闻言只是随意地抬手，将一缕垂落至眼前的卷发撩至耳后，指尖划过耳坠，带起一点细微的冷光。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极淡地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这句话森先生是不是问的有点晚了？我可是四年前就来找过你的。”
　　森鸥外面不改色地装聋作哑：“是吗？这样说，小梵已经‘沉睡’四年了呢？”
　　语气像是随意的闲聊，如果森鸥外的眼神没有这么锐利的话。
　　确实，自从余梵和云轻轻开始实施她们的“四年计划”后，余梵就按照云轻轻的指示打扮自己，云轻轻说虽然余梵的记忆被上交给时空管理局了但是自己的身体还记得每一世轮回学习过的技能，只要打扮的像就可以进入“角色”，拥有一位高中生不会的技能。
　　比如：超凡的势力平衡与政治斡旋能力——仅用一场会议就搞定了森鸥外（港口黑手党）、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种田山头火（异能特务科）的三方支持。
　　卓越的愿景构建与利益整合能力——从演讲到宣传无孔不入地赢得民心这必然离不开女配人设的加持，仅靠余梵的学识那么演讲稿只会是：“金秋送暖……”。
　　还有顶级的项目规划与资源整合能力——这不过是虐文世界里，作为女配的基本素养罢了。要不然霸总怎么还动不动就推掉什么会议整天围着女主虐恋情深，没错，在虐文小说中余梵这个角色不但是男主的白月光还兼职男主公司的管理人——简称职业经理人。

　　云轻轻都曾吐槽。
　　【小梵你现在简直就是把女配人设当buff用！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女配人设吞噬了？】
　　对此余梵只是笑笑。
　　【你才发现啊！没关系的，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迷失，毕竟你可是我的锚点啊】
　　作为本项目的头号狗头军师——云轻轻也不是只会吐槽。对于本项目的风险管理与安全保障能力就是依靠她——的系统。
　　相应地余梵这四年也是筋疲力尽。
　　继高中校园五点钟的天空后，余梵再一次看到了五点钟的天空！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每天起床还得化妆！模仿刻板印象的商业女强人穿着高跟鞋奔走一天！谈判桌简直比考场还耗神，毕竟考试你只会面对难如登天的考题，不会面对胡搅蛮缠的甲方！
　　“四年的心血，如今横滨最炙手可热的‘黄金乡’，说放手就放手？”森鸥外微微歪头，目光探究地落在她脸上，仿佛在判断她这番举动背后的真正“意图”。
　　“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吗？港口黑手党或许可以提供帮助。”
　　余梵依旧在内心疯狂倒苦水：当然有难题！不想早起化妆！不想穿高跟鞋应酬！不想熬夜改方案！不想面对有点拟人的甲方！
　　但面上，余梵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属于“女配”的冷冽面具戴得稳稳的：“森先生说笑了。项目已入正轨，后续的运营维护，港口黑手党无疑比我更专业。我只是做出了对项目未来最有利的‘最优解’。”
　　她刻意用了森鸥外的口头禅，指尖划过合同上那条关于保留20%干股的条款：“我的条件很简单。享受成果，但不再参与后续。我想，这对于港口黑手党而言，也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以极小的代价，获得一个完整的、下金蛋的鹅。”
　　余梵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犀利：“毕竟，这四年来，港口黑手党从中获得的，远不止未来的利润，不是吗？”
　　余梵是指这四年建设带来的稳定的社会环境和改善的政府关系等。
　　森鸥外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欣赏，以及更深层次的警惕。是的，这四年，这位小姐带来的价值远超预期。她不仅按照余梵的心愿填平了横滨的“伤疤”，更无形中巩固了□□的地位和资源。她像个不可思议的变数，总能用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多赢”。
　　而他付出的，确实微不足道。他甚至……有些感谢余梵那个单纯的愿望，以及这位“小姐”的同意与执行力。
　　但他毕竟是森鸥外。他身体微微后靠，陷入宽大的椅背，营造出一种更具压迫感的审视姿态。
　　“最优解……吗？”他轻轻重复，鸢色的眼眸深邃，“余小姐，你是否考虑过，一旦彻底放手，你对这个‘成果’的影响力将会急剧衰减。港口黑手党的运营方式，或许会与……余梵的初衷……有所偏差。”
　　这是试探，也是提醒，更是最后的风险评估——她是否真的决心已定，还是留有后手？
　　余梵摆摆手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这就不是我考虑的了，她的初衷只是让它变得更好。后续我一点也不在乎”
　　沉默在办公室内蔓延。森鸥外凝视着她，似乎要透过那精致的妆容，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许久，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复杂的的情绪。
　　“真是……残酷的理性啊，余小姐。”他拿起钢笔，旋开笔帽，动作流畅而果断，“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话语像是玩笑，却又藏着几分真实的感慨。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落下的是一个代表港口黑手党最高权力的签名。
　　“合同成立。如你所愿，余小姐。”他抬起头，笑容变得真切了些，那是一种猎手获得丰厚猎物后的满足，也夹杂着一丝对合作愉快伙伴的……告别？港口黑手党的大门，永远为她保留一个顾问的位置。当然，是只拿钱不干活的那种。”
　　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合作愉快，森先生。”余梵站起身，伸出手。
　　“合作愉快。”森鸥外握住她的手，力道沉稳。
　　“另外，”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方便透露一下你们这一次的交易是什么？”
　　余梵微微歪头，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森鸥外会问这个问题，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随即，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近乎蛊惑的弧度，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带着毒液的花。
　　“离开横滨后，她会交出身体的主动权。”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重量。
　　森鸥外微微怔住。对面明艳的女人如同蛊惑人心的恶魔，那笑容里藏着深不见底的秘密。
　　不再多言，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逐渐远去。
　　森鸥外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刚签署的合同边缘，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横滨的天际线。城市的光影在他鸢色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余梵走出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傍晚的风带着横滨特有的海腥气拂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四年积压在胸口的沉闷气息彻底呼出。她坐进驾驶座，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只是靠在椅背上，任由解放的疲惫如潮水般缓缓漫上四肢百骸。
　　相信作为读者的大家一定很好奇四年发生了什么，不要急接下来我即将衔接一个突兀的插叙告诉大家这四年那些堪称离谱的故事。
　　什么？你不好奇，那我写都写了，你看看乐呵乐呵呗。
　　余梵通过云轻轻的系统金手指，查到了某些政客贪污腐败、存放在瑞士银行和美国银行的巨额资金。然后，她找上了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山头火，又在港口黑手党的默许与掩护下，“说服”他们联手，以特殊手段“取回”了这笔不义之财。最终，以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出资的名义，擂钵街重建计划轰轰烈烈地启动了。
　　开工当天，余梵甚至还请动了森鸥外本人出席剪彩仪式。当时在武装侦探社看电视的江户川乱步嚼着薯片口齿不清地吐槽道：“他还真去沾小梵的光！”
　　一旁的福泽谕吉则是平静地端着茶杯未发表评论。
　　庞大的开发计划需要无数的土木工程与建筑设计。余梵灵光一闪直接瞄准了对面——种花家本土的大学生。
　　免费实习盖章，包吃包住，还给工资！如此“优厚”的条件，加上“跨国实习”的名头，立刻吸引了大批学子。
　　一大堆找不着工作或是想丰富简历的大学生兼职和余梵就是相见恨晚、一拍即合，屁颠屁颠地就漂洋过海来了。余梵为了招揽人才，甚至放出豪言：“不会日语不要紧，弱者才适应环境，强者就要改变环境！”
　　于是，一群热血的大学生，在余梵的带领下，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横滨地皮开发运动。
　　余梵深谙“内卷”之道，嘴角一弯，对着来自顶尖学府的学生们“激励”道：“你们是qinghua的高材生，你们是beijing的高材生，你们两个也不想丢自己母校的脸吧？”
　　于是，几个高校的学生们暗中铆足了劲，卷生卷死，效率惊人。
　　那一天，横滨市民似乎回想起了被种花家大学生支配的“恐惧”。
　　学生私下也常有发牢骚的。
　　普通二本的学生擦着汗说：“我就是来混个实习盖章的，兄弟你为什么这么拼？”
　　民办大学的学生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听说是花钱旅游我就来了，没想到比上课摸鱼上排位还累！”
　　三本的学生一边画图一边吐槽：“两天出400个方案，项目推进度一天猛增40%，资本！这招太狠了！名校生都卷成狗了，我们一定是被资本做局了！”
　　专科的学生紧随其后抱怨道：“看看！大家都是资本的牛马！！”
　　随后几位达成共识高呼：万恶的资本家！
　　视察路过的余梵闻言，只是眨眨眼，真诚转移话题：“唉？你们觉不觉得霓虹的日料吃不习惯？大家学校餐厅有好的主厨吗？我花钱挖过来！”
　　二本学校的学生顿时热泪盈眶：“原来我不是讨厌资本，我是讨厌不花在我身上的资本！”
　　三本学校的学生连连点头：“只要她肯为我用心就好。”
　　“是谁诋毁我的梵姐！这位明明是良心企业家！！！”
　　学生争先恐后地举手：“小梵姐！我们学校食堂有五个都好吃！校外的外卖也不差！”
　　“我们校外的麻辣香锅、黄焖鸡米饭绝了！”
　　“还有烧烤！夜宵必备！”
　　“没人需要零食吗？小梵姐可以网购200箱魔芋爽吗？”
　　这件事最大的本土受益者大概就是作为“监工”经常来帮忙的中原中也吧，他可没少被“投喂”。
　　开始时，他和几个搞结构力学的大学生讨论过重力操控在建筑精准对接上的应用可能性，虽然最后往往以“你们的理论太复杂，不如我直接动手方便”结束，但那种被当作“技术伙伴”而非纯粹“武力”对待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坏。
　　大学生则对于这个厉害的像是外挂的好说话大佬十分崇拜！
　　于是，中原中也在来帮忙后常被热情的大学生们围住，塞给他一些他们从家乡带来的或网购的“稀罕”零食——诸如辣条、魔芋爽之类。赭发青年起初总是皱着眉，一脸“这是什么奇怪东西”的表情，但在尝试后，虽然嘴上不说，但下次再来时，目光会偶尔瞟向学生们放零食的箱子。
　　负责工程爆破的同学则和□□那位研究柠檬炸弹的梶井基次郎相见恨晚，几人勾肩搭背，嚷嚷着：
　　“艺术就是爆炸！”
　　“这就是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啊！”
　　然后在爆炸掀起的尘埃中激动相拥。
　　旁边业余爱好摄影的同学眼前一亮：“你别说还挺出片！”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顺势开展了“爆炸景点合影”业务，搭配上“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宣传语生意异常火爆！
　　以至于后来擂钵街都炸完了，还有好几单预约没做完。
　　有人在违法的边缘跃跃欲试：“要不我们去炸点别的？”
　　好在理智尚存的同学及时拉住了他们。不过听说他们后来转换方向了，现在正和□□的底层成员洽谈合作，邀请他们充当“商业大片”的NPC。
　　还有学生跑去问余梵：“朋友，你在霓虹竟然都做起了开发商的生意，你是不是……莫非你已经在霓虹考公上岸了？”
　　余梵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摇头，最后不忘鼓励：“我看你骨骼清奇，以后你来这当议员吧！我们可是发展中国家！把世界发展成种花家！”
　　结果这个学生听后真的两眼放光，转头就去缠着当时负责部分政府协调工作的坂口安吾，问他要考公资料和备考经验了，让坂口安吾头疼不已。
　　不过作为异能特务科和项目的联络人最让坂口安吾头疼的还是他们的项目进度问题，每次都得卡在截止日期最后期限提交。
　　某一日，一位刚向安吾保证完进度的同学，晚上就在饭店和安吾狭路相逢。
　　安吾推着眼镜，看着对方碗里比他脸还大的叉烧拉面，一脸难以置信：“你不是说今天要熬夜把项目书赶完?你怎么在这?”
　　学生一脸坦然，吸溜着面条：“安吾先生请相信我，我打算明天早上5点早起开始紧急完成任务。包完成的!”
　　安吾：“.………我信你个鬼!你们这套‘明天就开始’的说辞我听得太多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8点上班时间，安吾还真的收到了那位员工完成的、格式规范、内容详实、质量颇高的项目报告电子版，让他一时语塞，只能默默感慨这群年轻人的潜力和拖延症一样深不可测。
　　还有几个学生闲来无事，竟开班授课教镭钵街的原住民两年速成土木老哥技能。学费收到手软，还打包票：“没事，哥们！我大学四年就期末最后两星期应付考试的是精华，你两年比我四年学到的都多，没问题的兄弟！”
　　至于就业——干完余梵这一票，大多数学生也就“失业”了。离别前夕，这一群曾经卷生卷死的大学生，抱在一起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感天动地。
　　余梵试图安慰，提出新建议：“你们要不要去美利坚？加州不是刚有山火，重建项目……”
　　他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否定：
　　“我英格利史不好！”
　　“史密斯专员早就把重建货款的回扣吃完了！”
　　“我上哪再去找按天发工资，还一天400块，好说话，不催项目进度，不要求环境问题，不用我们在乎施工噪音，关心我们吃住，让蜜雪冰城开在工地对面，让海底捞开在员工宿舍楼下，为我们专门培训外卖骑手，同意我们搞副业，给我们网购零食的老板啊！梵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这孩子哭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啊！
　　跟着余梵跑业务谈判的学生也哭诉：“就是啊姐，离了你谁还让甲方抽烟就离开会议室，下班绝不让我们工作，绝对不开毫无意义的会议啊！”
　　以上就是这四年的冰山一角。视线拉回，此时的余梵已经迈入了理发店，她早就受够了这一头难以打理的卷发直接让理发师剪短了头发。
　　余梵对云轻轻吐槽。
　　【我们还需要更多元更丰富的女企业家形象啊！如果人们对女强人的刻板印象不是大红唇大波浪，我就不用烫这个卷发来立人设了！】
　　【小梵，我想不会有企业家的形象是穿着短袖、牛仔裤、扎着马尾的素颜女孩的】
　　对此余梵只是叹了口气。
　　【轻轻，可能小说世界的总裁都是俊男靓女，但是三次元的总裁也有平平无奇的人啊，有的穿着痛衣就去和对方谈生意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带你去三次元看看！】
　　余梵如此聊着对着镜子卸掉了妆，把自己专门买的化妆品收了起来，洗了把脸余梵来到卧室。
　　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余梵推开窗户，手随意的搭在窗沿，横滨的夜风透过窗户吹拂着她新剪的短发，带来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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