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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试探
八月的最后一周,大学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林未晞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里面整齐地放着新买的生活用品。当她将那双准备已久的白色帆布鞋放进箱子时,手指在鞋带上停留了很久——这双鞋和陳望常穿的那双很像。
班级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周叙组织了一场告别聚餐,地点在学校后门的火锅店。林未晞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又按亮。最后一条回复是陈望发的:"准时到。"
聚餐那天下起了细雨。林未晞特意穿了新买的连衣裙,浅蓝色,像他们初遇那年秋天的天空。她提前半小时到达火锅店,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样能看清每个进来的人。
陈望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推门进来时,带进一阵微凉的风雨气息。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看到林未晞时,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熟悉的笑容。
"好久不见。"他说。
这顿火锅吃得热闹又伤感。同学们互相敬饮料,说着"以后常联系"的承诺。林未晞小心地观察着陈望,发现他比毕业时瘦了些,但眼神依然明亮。
"陈望,听说你明天就要去A市了?"周叙问。
"嗯,早去几天熟悉环境。"他回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林未晞。
当大家开始讨论买票的事时,林未晞装作不经意地问:"陈望,你买的是哪趟车?"
"G1234,早上九点那班。"他自然地回答。
林未晞悄悄记下车次,心跳加速。她买的是同一趟车,只是目的地不同——一个在A市下车,一个要继续坐到B市。
饭后,雨已经停了。同学们在火锅店门口道别,三三两两地散去。林未晞故意慢吞吞地收拾包,等着陈望。他正在和周叙说话,但目光不时飘向她这边。
"我送你回去吧。"当最后几个同学也离开后,陈望走过来说。
林未晞点点头,感觉手心在微微出汗。
夜晚的街道被雨水洗得发亮,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摇曳的倒影。他们并肩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林未晞的裙摆偶尔擦过他的裤脚,像蝴蝶轻轻掠过水面。
"听说B市的秋天很美。"陈望突然说。
"你去过?"
"没有,在旅游杂志上看到的。"他笑了笑,"你应该会拍到很多好照片。"
这句话让林未晞鼓起勇气:"其实...我买的也是明天G1234那趟车。"
陈望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巧?"
他们继续往前走,谁也没有再说话。但在经过最后一个红绿灯时,陈望轻声说:"那明天车站见。"
这个简单的约定,让林未晞整晚都没有睡好。她反复检查着行李,最后把那个装着相册的盒子拿出来,又放回去。最终,她只留了一枚书签在随身包里——那是陈望送她的毕业礼物。
第二天火车站人山人海。林未晞在候车厅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柱子后面看到了他。陈望正低头看手机,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好巧。"
他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早。"
检票进站时,人潮拥挤。陈望自然地帮她拎起行李箱:"我帮你拿吧。"
"谢谢。"林未晞轻声说,感觉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车厢里,他们的座位隔了几排。林未晞假装看书,目光却不时飘向前方。陈望戴着耳机,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有几次他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迅速移开视线。
列车广播响起:"下一站,A市。"
陈望开始收拾行李。当他拖着箱子走过林未晞身边时,停了下来:"我到了。"
"一路顺风。"她说,手指紧紧捏着书签。
他点点头,继续向前走。但在车厢连接处,他突然折返,快速地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保持联系。"
列车重新启动时,林未晞打开笔记本。那行字潇洒有力,墨迹还未全干。她小心地撕下这页纸,夹进随身携带的相册里。
窗外,A市的站台渐渐远去。她望着那个方向,直到它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到达B市是傍晚。走出车站时,夕阳正好。林未晞打开手机,班级群里满是报平安的消息。她犹豫了一下,给陈望发了条私信:"到了吗?"
等待回复的几分钟像一辈子那么长。当手机终于响起提示音时,她几乎不敢看。
"到了。B市天气怎么样?"
她抬头望着天空:"夕阳很美,像毕业晚会那天。"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记得多拍照片。"
林未晞放下手机,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个试探有了回应,虽然轻微,但足够让她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她翻开相册,在陈望写字的那一页补上一行小字:"原来告别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夜幕降临,B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林未晞站在陌生的街头,却感觉心中充满了勇气。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在另一个地方,与她望着同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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