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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业录》
“今晚兵部几位同僚在永庆楼设宴,你们带我一起去吧。”李娴眼睛亮晶晶的。
文惜月疑惑看向萧晏问道:“今晚……我们要去赴宴吗?”
萧晏立即解释道:“下午有人和我说过这件事,但我拒绝了,我说要陪夫人一起吃晚饭。”
“现在去还来得及,席面还没开始,可以换成大桌的。”李娴眨了眨眼睛说道。
“你想去见李向深是不是?”文惜月看穿了李娴的心思。
李娴挽住了文惜月的手臂,认真分析说道:“明日我们就要进天泉山庄了,陛下也会在,凡事都要谨言慎行,今晚是我了解他的最好时机了。以后回京见他,就更不方便了。”
文惜月问道:“李世伯知道这件事吗?”
李娴轻松应道:“哎呀,现在还在了解,等到我觉得可以有进展了,那时候再告诉我爹,不然我爹三天两头就要被我打扰了。”
看到文惜月还有些犹豫,李娴贴近她,撒娇说道:“月姐姐,我有分寸的,今晚吃饭后,要是不合适我就直接断了,省得我还日思夜想,更不利于读书学习。”
文惜月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萧晏无奈说道:“你去问一下吧,看看今晚能不能加我们三个人。”
萧晏又失去一次和文惜月单独吃晚饭的机会。
他略微幽怨地看了李娴一眼,对文惜月应道:“好,我现在就去问,你们在屋里等我消息。”
夜幕降临。
萧晏、文惜月、李娴三人一同去赴宴了。
周充和李向深都在,还有另外四个在兵部任职的人。
萧晏平日也就和周充亲近些,其他人就是同僚而已,虽说认识,但算不上很熟悉。
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是沉稳寡言的形象,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感,大家无事一般不会主动和萧晏闲谈。
更何况,兵部其实是文官职位,萧晏作为武将转入兵部就职,本身就是罕见之事,他与文官之间并没有很多共同话题。
按李娴的要求,萧晏和周充交代了,将李向深旁边的位置空出,方便他们三人就坐。
其实是便于李娴坐在李向深旁边。
今日是周充第二次见文惜月,第一次是在他们两人的大婚上。
文惜月向来得体端庄,在众人面前温婉大方,言行举止间挑不出一点错处。
萧晏和文惜月两人看起来很合适,相处也很自然,周充之前虽然查过文惜月的底细,但其实并不看好这桩婚事。
没想到现在萧晏还过得挺好的。
这时,周充又看向在场的另一个女子,李娴。
只见她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菜,想来……应该也是文静之人。
就在周充想要和她交谈几句时,只见李娴起身呈汤,但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碗,被流出的汤水烫到了手。
“嘶,好痛。”李娴转过头,楚楚可怜地对李向深柔声问道:“我记得你下午说,有随身带金疮药的习惯,不知可否借我一用?”
坐在旁边文惜月和萧晏见到这一幕,心中同时震惊一下。
文惜月明明记得,刚才萧晏帮她呈汤后,她还喝了几口,汤水根本算不上烫啊?
萧晏回想着屋里险些被撞塌的门,甚至疑惑傍晚的李娴和现在的李娴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向深其实想说,他的金疮药是止血的,对烫伤不怎么管用。
但看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他这边,本来就有些内向的李向深,此时也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只能将随身的药瓶递给李娴,轻声温和说道:“给你。”
“谢谢。”李娴明媚笑道。
借着金疮药的话题,李娴对李向深自然聊着她小时候受伤的事,李向深本着尊重的原则,认真听着她说话,偶尔会给些回应。
周充识趣地没有打扰,只是和旁边的几位同僚谈论着最近京中的事情。
文惜月和萧晏眉头紧锁,但当李娴抬头看向他们时,两人立刻装作无事发生。
饭后,见时间还早,李娴又借着探讨策论的理由,留李向深聊了会天,周充和其余兵部的人都离开了。
文惜月和萧晏一起回屋,她要回去拿一下寝衣,然后再去李娴屋中休息。
两人慢慢走着,还一起绕了远路,从观景台那个方向回屋,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月明星稀,今晚的夜色很美。
文惜月和萧晏终于走到房间门口时,还没打开门,一个宫女刚好从外面走来。
只见她行礼后,缓缓说道:“见过定远侯,见过文夫人。崔相国今晚刚到永庆楼,有请二位前去叙话。”
这一刻,文惜月和萧晏立刻从安宁的氛围中脱离,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萧晏对宫女平淡说道:“好,带路吧。”
不久,文惜月和萧晏便来到了崔相国屋中。
崔相国见到这两人来了后,将手中正在看的书合上,并且顺手拿起旁边的几张信纸,将这本书盖住了。
文惜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
“前两日长公主派刺客来检视永庆楼的防务情况,听闻刺客冲撞了二位,不知情况属实?”崔相国表现出忧心的慈祥之态。
“多谢相国关心,我们当时确实与刺客交手过,但如今我与夫人都平安无事,相国可以放心了。”萧晏平静开口道。
“那就好。”崔相国叹道:“长公主行事突然,并非我们所能预料,实在是令人不安啊。”
文惜月温和浅笑道:“长公主的方法虽然令人意外,但效果很是显著,这几日楼中侍卫明显更加尽职尽责了。”
文惜月心中有数,此时既不能驳斥崔相国的话,但也不能顺着他的话来贬低长公主。
崔相国笑道:“是,这番话在理,很多事能达到最终目的便好,未必要对方法多加苛责。”
他将目光看向了文惜月,语气更加温和:“我记得……你父亲是江南人,你应该有去过江南吧。”
文惜月应道:“小时候每逢过年都会回江南小住几日,后来祖父祖母病逝后,就很少回去了。”
“江南是个好地方。”崔相国点了点头,感慨着说:“我曾因为公务去那里住过小半年。当时我便想着,倘若此生不做官,在江南当一辈子教书先生,过安稳的平淡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文惜月笑了笑:“江南很适合闲居,我现在也很怀念幼时住在那里的生活。”
崔相国想起一事,看向萧晏问道:“对了,西北情况如何?战事平定后,关于百姓的安置情况,如今进展怎么样了?”
萧晏回答道:“大部分流离失所的边境百姓都得到了暂时住所,官府的救济粮都在按时稳定发放,镇西军也在帮忙重建屋舍。”
崔相国负手而立,缓缓说道:“嗯,那就好,民生之事就是国之大事。西北的情况你要及时跟进,倘若遇到必要时候,你就回去一趟,有你在西北处理事情,陛下也能更放心些。”
萧晏平静应道:“是,我定会将西北之事时刻放在心上,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崔相国像是慈祥的老者,笑吟吟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二位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要恭迎圣驾,老夫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改日再与你们慢慢叙话。”
文惜月和萧晏也不想多留,两人客套地行礼道别后,便回了自己屋子。
两人在回去路上全程一言不发,不仅是提防被宫女偷听对话,同时也在不断思索着,崔相国今晚特意叫他们去一趟,到底有何含义?
回到屋中,萧晏目送刚才的宫女走远后,才关上房门。
文惜月则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部关上。
“你怎么看今晚的事?”萧晏走到文惜月面前,沉稳问道。
文惜月抬眼看向萧晏,她眼中满是冰冷之意:“崔相国方才看的那本书是《统业录》,此书由千年前的景献帝亲笔所著。”
“这位皇帝在书中记录了自己全部的治国之策,其中最重要的两部分便是重文轻武和男子当权。”
文惜月的话像是凛冬的寒风,让人感到透入骨中的寒意。
“景献帝依靠军队发动宫变,弑君夺得皇位。可登上帝位后,他却担心有人效仿此举,便严重削弱武将实权和军队战力,并且对所有武将充满猜忌。在位期间,他大力发展文官制度,但却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将数十位将军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除此之外,景献帝极为维护男子的统治地位,强调唯有男子才可担当大任,严令禁止女子读书习字,不允许女子经商甚至抛头露面,在书中多次对女子极尽贬低,认为女子生来便是有罪。而那一段时期里,天下女子受尽了痛苦的压迫和束缚。”
文惜月此时冷静至极,思路清晰:“崔相国之所以对你父亲以及我父母动手,很可能他对朝局的构想就和这位景献帝相同。”
萧洪统领的镇西军越来越强大,文家父母为前朝皇后发声,都违背了《统业录》中最核心的两大思想。
“原来如此。”萧晏语气顿时也变得冰冷,眼中甚至出现杀意。
但文惜月进一步思索后,突然有了些疑虑:“在永济仓一案中,应该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隐在幕后。但我不清楚,这个人和崔相国是阶段性合作,只是刚好想对镇西军下手所以配合崔相国,还是说两人确实有着相同的政见理念。”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我也不清楚,在我父母的案子里,这个人有没有参与,或者……也可能会涉及新的幕后之人。”
萧晏也陷入沉思,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屋中安静得可以听见落叶声。
最终,文惜月像是总结般说道:“我们目前只能确定,崔相国应该就是有这些构想,所以才制造了两桩命案,但其他幕后之人的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这两个案子未必会有相同的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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