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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妖
芍秧将小舒带进屋里,瞧她哭得喘不过气,根本没法好好说话,又给她盛了茶汤喝。
“芍秧,大仙儿怎么还不来,你帮姐叫叫她吧,姐着急啊。”
芍秧嘴上应下,放了茶汤往外去寻人,跟酽白进来时,还不忘小声告知情况。
“酽白姑娘可别生气,小舒姐肯定是遇见难事了,平日里她不这样的。”
小舒是村里最普通的女子,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依着家里的姓,旁人都叫她小舒。
她的第二个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白日里要下地干活,晚上还得伺候一家子。家里虽有些地,可贫瘠的土地养不活一家六口,日子过得很清苦。
她男人昨晚没回来,小舒也没太在意,直到今晨,男人被别人送回来,一直昏迷不醒。送他回来的村民说,人是在红绯家附近发现的,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人就是红绯害的。
村里人不喜红绯已久,偏偏她又貌美,惹来男人惦记,女人嫉妒,有人几次瞧见她进入诡异密林中。本就谣传那里有妖怪,红绯偏偏不信邪,硬要前往,久而久之就传出她也是妖精的流言来,现在有人在她家门口出了事,自然会把怀疑落在她身上。
小舒听见这话,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找红绯,幸而村里还有明事理的人,拦住她不让去,又没亲眼瞧见红绯害人,怎么能说她是妖,转而叫小舒先来寻芍秧,芍秧会医术,且让她看看,若不是得了病,还可以找借住她家的捉妖师救治。
小舒如没头苍蝇一般,不管不顾的跑来寻人,连路都走错了,最后旁人索性将她领了过来,谁知刚来就碰见酽白一行人要走,当即跪在她面前拦着去路,她心下慌张得很,话也没好好说。
语句断断续续,酽白大致了解完事情,虽没见过红绯,但她应该不是妖。初入村时就发现了,附近没有任何妖灵之气,可这在生灵繁多的大山里显得极不寻常。
芍秧百般劝说,小舒仍旧不信,非要坚持让酽白去看看,双手死死抓住她衣摆,酽白被缠的没了脾气,只好答应前往。
她叫上柳殷照一起去红绯家,让芍秧带着常鹊羽去看看小舒的男人,两边同时动作,办事效率更高。
站在红绯家外,酽白没察觉到丝毫妖气,柳殷照也撇嘴摇头,看来只是个普通女子而已。
正当他们打算离开时,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就在刹那,酽白感受到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从屋里涌出来,红绯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中,窥探的两人赶紧躲避开。
曼妙女子漫不经心的往外走,酽白嘱咐柳殷照跟上她,自己则潜进了屋里。那股气息来的诡异,并非人类所有,她去看看其中藏着什么玄机。
柳殷照谨慎的跟踪红绯,只见她漫无目的的在村中闲逛,时不时撵狗踹鸡,或者薅掉别人的庄稼作物,遇见小孩子了还吓哭他们,干的没一件好事儿,气得他差点上去教训人。
将村子“祸害”得差不多了,红绯悠哉悠哉往回,快到家时,柳殷照从侧边越过她,先去给酽白报信了。
土墙之下,酽白抱臂而立,今日黑发未挽,梳作利落长辫垂在一侧,棕色眼珠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柳殷照的声响惊动她,侧过头,任由柳殷照占据她眼中的世界。
酽白没有离开,大摇大摆的等在门口,目光直视对面的红绯,待她走进,隐在身后的手转动腕骨,指尖悄然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蓝光,仅眨眼间就进入红绯的身体。
红绯也回瞪他们,目光不甚友善,不住地挑眉挑衅。
“哟,那些贱人还真找了人来收我啊,大师,过来看看吧,我是妖怪吗?”
女子五官深邃,带着明艳大气的美,看起来攻击力很强,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酽白没理,指尖蓝光收回后,心中有了答案。
“姑娘误会了,只是随便看看,若有冒犯之处,给你道个不是。”
红绯没多纠缠,对着酽白二人呸了一声,然后气鼓鼓的回到屋里,大门被狠狠摔上。
“她不是妖。”
刚才已经试探过,红绯身上并无妖气,至于离奇的味道,酽白也说不清楚,又问起刚才可有异处,听完柳殷照的话,惊得她嘴角抽搐,难怪旁人不喜她,红绯纯纯是个坏坯子啊。
芍秧跟着小舒去到她家,给她男人把过脉,果然是病了,症状像是吸入了密林中的毒气导致的。
“小舒姐,大哥是不是去过密林了?”
面对询问,小舒没有反应,男人的去处从来不是她该问的,支支吾吾了好半晌,给不出个肯定答案。
“好像是,我昨天瞧见了,当时叫他还不理我。”
不知是谁说的这话,但显然也不重要,知道他去过就行了。
芍秧赶紧配好药,交给小舒让她去熬煮,待灌过一碗苦涩药汁后,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小舒总算才放下心来,看热闹的人也慢慢离开。
等了两个时辰,总算确定男人无事,芍秧又留了药,与常鹊羽一起离开。马不停蹄的赶往家中,酽白他们早就到了,得知人没事,也放下心来。
本来要走的,被事情耽搁下来没走成,只好又住在芍秧家里。天擦黑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持续了整两日,路上肯定满是泥泞,芍秧更是留着众人多住了几晚。
这天,酽白正睡得好好的,却隐约感觉周围有淡淡妖气,当即清醒,在黑暗中摸到双鸣剑,打开房门无声来到外面,与院里的人影撞个正着。
那影子见了她就跑,酽白来不及多想跟着追了过去,两道身形在大雨中起起落落,划出两抹残影,一直到一片很大的树林子附近。
那人离奇般消失,酽白失了他的踪迹,在原地驻足查看,密林中雾气重,一旦没盯住就再也寻不到了,雨势逐渐变大,双眼模糊到不能视物,无奈之下只能折返回去。
淋了雨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脑袋晕晕的,嗓子还刺乎乎的痛,万幸的是没发热,也没别的症状,芍秧知道后,赶紧给她熬了些草药。
他们靠采药为生的人家,这东西是最不缺的,放的量也稍稍多了些,喝起来更苦了。
本以为今日下雨无事,还是有人找上门来,芍秧在草药方面懂很多,地里分着时节种了不同的药材,时不时就有人来上门请教,她嘱咐完酽白一应事宜,带着雨具匆匆出门去了。
柳殷照守着酽白喝了药,以为她是夜里着凉了才不舒服的,却得知是出去淋了雨。
“下回若再有这种事,你就叫我去,免得又让你生病了。”
酽白无声点着头,那股晕乎劲儿又上来了,眼皮重重的想要合拢,柳殷照为她取来薄毯盖好,坐在一旁守着她入睡。
常鹊羽不在,他出了门,闲不住的人在哪儿都待不住,这两日他经常不见人影,不知道偏僻山村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酽白一觉睡到午时,芍秧他们不回来了,二人吃了简单的饭食,又在柳殷照的注视下喝了药汁。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外面,已经停了雨,睡了一上午,人蔫哒哒的,不如去昨晚的密林看看。
“我们也出去走走。”
酽白的话,柳殷照向来是不反对的,不管她做什么都一口应下,始终陪伴在侧。
她回忆着昨晚的路线,一路走到了那妖消失的地方,雨水冲刷掉他们昨晚留下的印记,一切都显得平常无异。
站在原地向密林看去,浓浓雾气将周围遮盖的不见天日,参天古木之下黑沉沉一片,活像吃人的妖怪张着深渊巨口,若是多看上几眼,就要被吸进妖怪腹中。
“不对劲。”
“你感觉到什么了。”
酽白之所以带柳殷照过来,是因为他是妖,同类之间更能察觉到对方,小石妖果然有用,只片刻就探到了其中问题。
“那里面,有妖,很多!”
数量庞大的妖群么,有意思,难怪在村子附近几乎感受不到妖气,原来他们都在这儿藏着呢。
酽白本想进入密林,可奈何雾气浓的吓人,转了几圈也没摸到林子入口,古树的根系繁密发达,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若找不到路只怕要被困死其中。
“算了,今天先回去吧。”
他们又转去别处逛了逛,直到夜幕即将降临,才收心回到芍秧家,另两人还没回来,屋子漆黑一片,如今客人倒更显得像是主人了。
“砰——”
一声巨响吸引两人注意,不约而同的寻找声音源头。
草垛之后,细碎杂音还未停止,伴有人重重的喘气声。
“好像,是常大哥?”
柳殷照几步跃过去,扒着竹篱笆向外打量,果然见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人是常鹊羽,看他摔的不轻,翻身过去扶起他。
“小柳,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浓重酒气顺着不断张合的嘴向外喷洒,柳殷照赶紧仰头往后,躲避着他的攻击,秉着气一句话也不搭理他。
醉酒的人百般动弹,好不容易勾着肩将人拖回床榻,就着凉水给他擦了脸,而后不再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柳殷照站在院里风口处,双臂张开,感受着清风的洗礼,直到身上沾染的酒气全部散尽,才重新回到酽白身边。
“没事吧。”
“醉得不省人事了,常大哥去哪儿喝成这样,才来几天啊,就跟人这么熟了?”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日午时才从常鹊羽口中听到答案。
宿醉后醒来,头不是一般的疼,稍微晃了几下,天旋地转世界崩塌,重新倒在床上缓了半刻钟,总算能走直线了。
柳殷照还是好心的给他备了温水,盛了一碗没味的白粥,芍秧仍旧不在家,今日天放晴,她忙不停歇的去地里照顾草药去了。
“常大哥,你昨日跟谁喝酒去了?”
“哦,一个新朋友,热情的很,非要留我吃酒,就贪多了几杯。”
常鹊羽说的人是个教书先生,他本是考取过功名的,奈何因出身贫苦之地毫无人际交往,一直不得朝廷重用,几次调任皆无果后,索性辞了官回乡。偏僻山村没有活计,平日里只能教小娃子们识几个大字,方能换口吃食。
多年来,他早已磨平心性,宏图大志全被遗忘,只剩虚无度日。常鹊羽去村中换干粮时,二人聊到了一块儿,职业毫不沾边的两人竟有似相见恨晚,热切的相邀饮酒。
酽白找了棵大树,倚靠在树杈间,看人来人往的过路人。村里的人很闲,只有少数人下地干活,其余的都是游手好闲,即便日子过得很清贫,但他们仍旧不愿靠双手去获取财富。
酽白并不理他们解另类的想法,一切都是自己的因果,身为外乡人她没打算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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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更有点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