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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晃时间就到了十一月中旬,不知道是人的感官错觉还是什么,每年只要一到年末,就会有一种时间过的飞快的感觉。窗外的榕树早已经换了新衣。南城的气温瞬间断崖式下降,毫无预兆地进入初冬。
“我草,这是一秒入冬啊!冻死我了!”洛知明这个平常喜欢装帅耍酷的Bking,现在知道求饶了。
“谁叫你穿那么点的。”乔之桃笔都不带停的还能留出一点精力挖苦洛知明。洛知明那家伙就穿了一个薄卫衣,他不冷谁冷。
洛知明正要呛乔之桃,仔细一看她的衣服,疑惑道:“嗳,小桃,你这冲锋衣咋是林妹妹的啊?”
附中的校服上都印有学生本人的名字。乔之桃衣服左上角明明白白写着“林栀”这两个字。但是字眼很小,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寝室的衣柜太小了,我衣服没地方放,就让小桃帮我穿了。”林栀闻言道。那天晚上回去后她就找借口把衣服借给了乔之桃。
“好吧。”
“小卷毛!池栾去哪了?”林栀觑过去,门外突然有个特别拽酷的女孩子靠在门槛处喊。
“姑奶奶你怎么来了!”洛知明跟她还蛮熟络的,不敢在屋内应付她,立马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乔之桃若有所思道。
林栀往后望了望。那个位置上已经半个月不见人影了。书桌上还跟之前一样,留着一两张带着潦草字体的试卷。凌乱但是有秩序。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不羁但是懂礼,张扬但不倨傲。秋冬的落日,似乎总是有些寂寥。林栀收回视线。夕阳落幕,给这一隅之地添了几分暖光。许是因为主人不在,让人觉得莫名孤寂。
“话说回来,林妹妹你怎么没去呀?”珍庞也加入话题。
林栀摇了摇头:“我觉得限制太多了。”
池栾此次离校这么久就是去参加各大名校的校招了。校招说白了就是内部考。如果能取得高名次,和竞赛一样,是能获得高考录取降分资格的。但是这种校招不是谁都能去的。附中身为全国TOP名校之一。拥有各大高校的招生优惠政策。只有两三个人能去争这个名额。池栾常年霸榜,自然是人选之一。
老胡也问过林栀。但是……林栀继续拿起笔。她放弃了这个机会。不是因为其它。校招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有些名校对于专业选择有限制。她想更自由一点。
“其实我觉得池栾也不用参加的。”珍庞小声道。只要他高考不忘记涂答题卡,S大肯定是手到擒来的。虽说名额珍贵,应该物尽其用。但是那些成绩优异的学生都只参加了S大一个学校的校招。没有人像池栾这样,每个学校都去了一遍。她总感觉池栾不像是为了降分去的,更像是为了……躲某个人。
“我靠,包青天来了!”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同学们好,今天我来代你们班主任做一个考前动员。”高青天拉了拉衣襟,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九省联考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命题组都是各省名师,很有可能与高考命题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全国每个高校都在关注此次考试的动态。这次考试绝对不是简单的联考,它是我们高考的预备役。几乎可以预见你们最终高考的成绩。”
“哪一次考试不是这么说的。”洛知明嘟哝道。
“洛知明你说什么呢?”高青天火眼金睛。
“呃,老师,我是说您说的真对。”
“狗腿。”乔之桃讥诮道。
学生们虽然这么吐槽,但是他们心里也忒清楚这次考试的含金量。学校还专门让高青天来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就是为了让这群尖子生重视起来。
高青天口干舌燥地做了一番即兴演讲。见下面那群学生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才满意地出了教室。
“哎哟,咋一个个都这么正经。”谢文把包放在讲台上。她一进来被这群崽子们吓一跳。
下面见是他们亲爱的数学老师进来了,一下子就现了原型,变脸都没他们这么快的。
“来吧。今天还是讲最后一道大题的专项练习。”
谢文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板书。数学课一般没人会开小差。大家都纷纷抬起头听讲。
“这道题不是我们常规考的零点个数问题。”谢文讲完那道题已经过了大半节课。她润了润喉咙继续道,“这道极值点偏移套路应该是近几年高考数学压轴最难的一道题。好好琢磨琢磨。”
“那明年高考还会考吗?”这话一出,不少人打了个寒颤。
“这可说不准。”谢文故意吓了吓他们,又安慰道,“不过别杞人忧天。好好复习就行了。既然这种题出现过一次,保不准会出第二次。也可能只是试试水。至于最后到底怎么样,还是看出题老师。”
“啊。”下面唉声叹气的。
“行了,要是我出题我肯定巴不得让你们多拿点分。”
“唉。”
谢文被他们逗笑,假装板着脸道:“赶紧做题,把上课前发的专题写写,都是一个类型题。刚没听懂的就上来问我。”
教室里瞬间传来唰唰的写字声。也不怪任课老师喜欢和他们说笑。高三学习压力大,还是要给他们找点乐子的。再说,玩笑要开给那些知道度的人,A班的学生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要学,什么时候要玩。不至于拉不回来。
林栀飞快地把刚谢文讲的几道题给写完了。她捏了捏因为久低头而酸痛的脖子。一转头,旁边座位的乔之桃早不见了人影。林栀睨向后排门窗外。她总是在老师要走的时候,默默跑到没人的地方问题。
“老师这个为什么要消去参数a呀?”
“这样才能构造新的函数,列出两个等式呀。”谢文学着她的语气回道。
乔之桃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老师。”
“没事。上课的时候咋没上来问我,我每次走到半路都会被你截胡。”谢文取笑道。
乔之桃嗫喏了一会儿,含糊地说了一个理由。待谢文走后,乔之桃才慢慢踱步回去。她怀里报了一份试卷,白色的纸张,黑色的印刷体,鲜红的叉号,色彩对比格外鲜明。
“走吧小桃。”尤叶子拉着安静过来喊她。
哦忘了说。半个月之内发生了好多事。其中有件好事就是尤叶子和安静和好了。和好过程自然是坎坷不平的。
尤叶子刚开始还是死活不肯低头,在她眼里她就是没错。她甚至放出了永远不理安静的狠话。但是狠话终究是狠话,尤叶子是嘴硬心软那号人。没几天她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那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因为小休刚回来班上乱哄哄的。尤叶子拿了把瓜子和其他人一起在玩希沃白板。
倏然珍庞跑进来问她:“叶姐!急急急!你有没有卫生巾!”
尤叶子一愣:“怎么了?”
“安静没拿卫生巾,现在在厕……”珍庞话还没说完,尤叶子如离弦之箭般嗖地蹿了出去。还带了一阵风。
尤叶子火急火燎赶了过去。她在门口停住,特地把脸拉下去才进去。走的时候安静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一会儿等等我,我有话想说。”
她盯着那张恬静的脸,“不”字死活说不出口。她一边唾骂自己,一边烦躁地在门外等。安静方一出来,就拉着尤叶子的胳膊,先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猜叶姐会说什么?”两个幕后使者在唠嗑。
“不知道。”林栀道。其实她觉得尤叶子会哭。但是这话不好说。
尤叶子还真没辜负林栀,当真一下子红了眼,她别开脸,气自己不争气,一句道歉就原谅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安静给她递了张纸,像当初尤叶子拉着孤苦伶仃的她去食堂吃饭那样,拉过她的手,道,“叶子,你是我最最最好的好朋友。没有之一。”
“你就会说好听话。”她又酸又难过,“你都给文青画送……”
安静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我有给你准备其它礼物。只是我觉得太简陋了。”最后那句话声音特别小。
她缓缓从兜里掏出那个小巧的刺绣钥匙扣,脸有点红:“我怕你不喜欢。”这个和买的礼物比看起来寒碜了许多。
“你早就准备好了?”尤叶子问她。
“嗯。”安静鼓起勇气,她垂下眸,“对不起叶子。我很迟钝,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你在生气。我还各种气你……但是我不想你伤心的。”
*
两人就这么和好了。至于安静怎么知道尤叶子吃醋这件事。还是要多亏了林乔二人组。她们俩旁敲侧击了一下安静,安静就明白了。刚好有个时机,林乔二人赶紧让珍庞去喊了尤叶子过来。
看到她们和好这一幕。你不得不承认,有些朋友是你怎么走都不会走散的。因为两颗心紧紧依靠,再互相“伤害”,本质还是因为在意,因为爱。有了这个,再多的误会都能迎刃而解。
“青画,走吧。”安静过去拉着角落里的文青画。
尤叶子面色无恙。她从来没有想让安静和文青画老死不相往来。安静多其他朋友她肯定是开心的。她在乎的从来都是自己是不是对方最好的朋友。必须是最,不是之一。
我和你是天下第一好。这句话太珍贵了。也许这些关于友谊的小事在其他人眼里不值一提,但对青春期的她们来说,是再天大不过的事情了。人能给予别人的和获取的都不多,每一种情感都弥足珍贵。而她也懂得,健康的爱不是束缚,而是我们一起走。友情是寒夜炉火,是黑夜盏灯。
前面那仨人走的飞快。乔之桃盯着手拉手好的不行的两人倏地感慨:“林栀,你有最好的朋友吗?”
“怎么了?”
乔之桃静默。周围人似乎都有最好的朋友。大多是从小到大一起玩的。但是她只有阶段性的友谊。每个人在她人生阶段里来去匆匆,停留一阵然后消失不见。而人……好像越长大越难交到真心的朋友。时间和精力都是稀缺品。人很难同时经营多种亲密关系。当她想要敲门时,却发现每一个人的心里面都已经装满了其他人。她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
乔之桃也很难说清楚自己这是什么情绪,她抬起头:“我没有,也没有人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
“小桃。”林栀轻声叫了她一声,明明是很轻的话,却又沉甸甸的。直击她的内心。林栀说,“你也有的。我们都有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唯一的唯一。”
绝不背叛,绝不伤害。
神奇般的,乔之桃读懂了林栀这句话。她胸口郁积的那股气一下子就通了:“你说的对!走!”
乔之桃拉着林栀飞奔到器材室。尤叶子她们仨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闲聊。
“不是,你们这么快就打扫好了?”乔之桃震惊道。
屋内干净亮堂。就连那个天花板上高高悬挂的老式风扇都擦的锃亮。
“我们就扫了个地。我们来的时候那玩意就擦好了。”尤叶子指着那个风扇。
她们这次实践活动就两个周期。完成之后就没有了。负责人检查了一遍教室。挑了半天没挑出毛病,挥了挥手:“行,算你们合格了。”
“我去,太爽了吧。哪个大好人帮我们干的。”一路上几个人喋喋不休,把那个神秘人从祖宗十八代夸起。
“池哥!你终于回来了!”洛知明的声音响彻云霄。
林栀脚步微微停顿。她睨过去,池栾就站在走廊尽头。这半个月他好像又长高了。还跟以前一样,肆意又散漫,但又让人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多了丝沉稳。
“池哥你这是咋弄的。”洛知明盯着他的外套啧啧道,“刚回来没见你回教室,跑哪儿去捡破烂了?”
“滚犊子去。”池栾拍了拍衣摆。他薄唇轻启,讥讽的话没有说出口,余光先瞥见了那个清冷峭拔的身影。
而林栀,在盯着他身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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