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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大如传之旅（五）
皇后看得出来，如懿是真的破防了，因为她又开始斜着眼睛看人了，红嘴唇撅得老高，早上因为延禧宫的太监宫女联手瞒着她，所以她是化完了妆才知道皇帝把阿箬拽到偏殿的事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是那个辣眼睛的妆容，穿着格外老气的衣服——姑姑们也想不明白，明明衣服是好看的，但穿在这位娴贵人身上，就是比穿在别人身上难看。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这位娴贵人自己的原因了。
姑姑们礼仪再好，也不能完全复刻到娴贵人身上。教得再好，只松懈几天，如懿就又恢复了曾经的妆容，曾经的衣品。
姑姑们也很绝望啊，只能往上报，皇后也懒得再管了，导致如懿嘟嘟嘴妆容重现后宫。
皇后嫌弃地挪开眼睛，“娴贵人，皇上不会只守着你一人，本宫以为你嫁入王府第一天就知道这个道理的。”
如懿的嘴撅得更高，两片红唇抿得紧紧的，终于从那两片饱满的嘴唇中挤出几个字，“阿箬是我的陪嫁，她这是在叛主！况且，墙头马上……”
“住口！你再敢说那几个字，本宫就让人收了你所有护甲！”
如懿被噎住了，她不怕学礼仪，也不怕被姑姑们教导，但是护甲可是她的体面啊！皇后怎么能这么恶毒，居然想扒掉她的体面！
如懿抖着嘴唇，好半天才找回语言，“我与皇上的情分皇后娘娘是不懂的。”
皇后嗤笑：“本宫的确不懂，你们的情分？你被降为贵人接连被罚，你的少年郎不闻不问，这就是你们的情分？”
如懿张口，舌头在里面搅来搅去，“我从来都不在乎位分高低，只在乎情分。”
皇后：“情分？不是本宫瞧不起你……算了，本宫就是在瞧不起你，你看看前朝的宠妃都是什么样的，远的不说，就说太宗的敏惠恭和元妃，世祖的孝献皇后，看看她们的待遇，再看看你！情分，娴贵人，别自欺欺人了！”
她故意把“贵人”两个字说得特别重，用以提醒她，别天天把情分不情分的挂在嘴边，渣渣龙要是真对你有情分，你现在还只是个贵人？
而如懿认为皇后把情分等同于位分了，瞬间觉得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了，觉得富察琅嬅爱慕虚荣，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是情分，她就是个肤浅的女人！
“皇后娘娘说臣妾自欺欺人，臣妾倒想问一句，我与皇上青梅竹马，当初那把玉如意皇上也是给了臣妾的，说明我与皇上心意相通。若不是先帝……想必皇后娘娘一直介怀的就是这件事吧？这才在入宫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臣妾？”
赫舍里皇后觉得自己和她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和她说点实话，就是想告诉她，男人的情分=给你的待遇，他有多爱你，就会给你多少东西，位分、孩子、孩子的未来。
如懿有什么？
有一出《墙头马上》，有一支黯淡陈旧的黄铜玫瑰簪子，还不是如懿独有的，宫妃人手一支，就是花样不同，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
天天拿当初那件事刺激富察琅嬅，实际上她也对自己没能成为嫡福晋耿耿于怀吧？
皇后觉得自己就不该管她，让她一个人待着吧，过一会儿她就又给自己安慰好了，站在道德高地去指责别人了。
懒得和一个烂人废话，皇后站起身，直截了当地告诉如懿，“本宫不想与你废话，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本宫是皇后，本宫的话你就是再不服也得听命，现在我以皇后的身份告诉你，阿箬以后与你同为嫔妃，因为——你的少年郎在你过生日这天宁可临幸你的陪嫁，都不想挨着你！”
如懿气得嘟嘟着嘴，瞪着皇后。
皇后：“娴贵人对本宫不敬，罚禁足半月，抄写宫规百遍。”
“另外，把她的护甲都没收了！别再让本宫看见她支愣着那双爪子！”
外面待命的姑姑们一拥而上，不顾如懿反对，抢走了她手上的护甲，还拿出来如懿珍藏的匣子——里面堆满了蓝蓝绿绿的护甲，很像那种没长好的甘蔗。
皇后简直不忍直视，网友们形容这是蓝环章鱼真是再恰当不过。
如懿被拔了护甲仿佛被扒掉一层皮一样，她耸着肩缩着脖抱着胳膊，“皇后娘娘竟然这般羞辱臣妾！可知道什么是方寸之内！”
皇后打蛇打七寸，“吩咐下去，日后内务府不得再给娴贵人制任何护甲！再让本宫看见你撅嘴斜眼睛看人，本宫就剜了你那双眼睛！”
然后她就上了步辇离开了，再待一秒钟她都觉得呼吸不畅。
留在延禧宫的如懿撇了撇嘴，眼睛挤了又挤，也没挤出一滴泪。
如懿被陪嫁宫女阿箬截胡了，还是在生日这天晚上，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而如懿一大早上就闹起来，闹得皇上烦不胜烦，只能把皇后请过去收拾残局，更让整个后宫瞠目结舌：她是不是疯了，现在还敢惹皇后娘娘！
然后如懿和海兰被禁足罚抄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整个后宫都仰着脸看笑话了，这俩不愧是好姐妹，连被处罚都是一模一样的。
借此机会，皇后在众人来请安时，着重说明：后宫中的所有女子都是皇上的人，能进宫服侍的都是上三旗包衣，主子不能苛待她们，要是谁敢苛待宫女，传出去，不但有损皇家声誉，也让自己没了身份。
皇后看着眼前这群或不赞同或不以为意的女人，来了一记重击：“贵妃，你给大家说说，壬寅宫变是怎么回事？”
高晞月脸色煞白，却又不得不起身，把壬寅公变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听得众人要么花容失色，要么噤若寒蝉，皇后这才让高晞月坐下，好整以暇地开口：“本宫今日说起这个事，只是想告诫诸位，不要苛责底下的宫女太监，别仗着自己是主子，就肆意妄为。宫女都是八旗出身，与皇家关系近，容不得你们苛待！像娴贵人那样，内务府要裁撤延禧宫人手，宫女太监抢着要回内务府，也不知道娴贵人平日里是怎么做的，这般不得人心！”
“说句你们不爱听的，你们在座有些人还比不上八旗包衣！”
有几个人脸色就不大好看，比如苏绿筠和白蕊姬。
皇后继续说道：“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阿箬也一样，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嫉妒，本宫还是那句话，现在你们就嫉妒上了，以后宫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们怎么办？像前朝一样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你们不要命了？”
皇后重压之下，却还是有蠢蛋冒了出来，比如苏绿筠。
虽然脸色讪讪，但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阿箬是娴贵人的陪嫁，她这样子岂不是背叛了娴贵人？”
这下都不用皇后反驳，高晞月就把她撅了回去，“再是陪嫁，阿箬也是八旗出身，也在宫里，皇后娘娘刚才的话纯嫔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背叛娴贵人，难不成她娴贵人比皇上还要高贵吗？”
苏绿筠大惊失色，忙说自己没那个想法。
高晞月嗤之以鼻：“既然知道自己蠢笨，就要多听多问，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班门弄斧！”
皇后：哎呀小高变聪明了！
苏绿筠面红耳赤，一旁的陈婉茵面露不忍。
皇后也不知道陈婉茵这么个人设是“对皇帝一心一意”的姑娘，是怎么中了这么深的懿症的，她好像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配挨着皇帝，而在她心里，陪在皇帝身边的只能是如懿。
皇后似乎能想到她的想法：我身份低微，娴贵人出身后族，身份高贵，与皇上心意相通。
皇后：“……”这里的人脑子都不正常。
为了如懿而不敢靠近皇帝，陈婉茵到底是心系皇帝还是心系如懿啊！
皇后训完了话，让这群人都各回各宫，“安生地待着，服侍好皇上，比什么都强！”
金玉妍得到了暗示，转头就去找皇帝给他跳北国舞，皇帝本来还在生气皇后动不动就罚他的小青梅，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但是看到面容艳丽、舞姿婀娜的金玉妍，他就把小青梅忘到脑后去了。
不然能怎么办，他敢为了小青梅同皇后发火吗？
半个月说长不长，如懿很快就出来了，这半个月里侍寝最多的是金玉妍，其次是阿箬——阿箬得了新燕提示，如懿和皇帝青梅竹马，阿箬和如懿一同长大，四舍五入之下，阿箬和皇帝也是青梅竹马啊！
阿箬恍然大悟。
再次见到皇帝的时候，一点不顾及他的冷脸（动不了皇后，只能折腾阿箬，想给小青梅出气），只满口诉说自己的爱意，爱而不得，只能看着心上人同如懿双宿双飞。
看见皇帝眼里的动容之后，阿箬再接再厉，说这次的确背叛了主儿，但她实在无法，她快到出宫的年纪了，一想到出宫再也无法见到皇帝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为了能日日见到皇帝，她只能对不起主儿了。以后只要能见到皇帝，就算一辈子都做一个答应她也满足了。
皇帝其实是个非常自卑的人，面对高门贵女，例如皇后，他想打压却打压不下去，想亲近又觉得皇后处处都瞧不起他，只能暗戳戳对亲近的人表示：朕不爱皇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真正宠爱的是白蕊姬这样身份低微，只能一心一意指望着他而活的宫妃。
皇帝还是个贱皮子，本来打定主意要折腾阿箬的，但面对阿箬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爱意，皇帝那颗自卑的心得到了满足：看！皇后她们瞧不起朕，还是有爱着朕的人的！阿箬跟在如懿身边这些年，朕居然没有发现她对朕的爱意，真如同阿箬所说，她以前只是默默守护着朕，这次只是快到出宫的年纪，才铤而走险的。
皇帝产生这样的错觉的前提是：阿箬很漂亮。
阿箬底子不差，比如懿好，再加上新燕给她画了一个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妆容，让皇帝眼前一亮。
就这样，等如懿和海兰解禁后，阿箬光彩照人，气得如懿又撅起了嘴，海兰则是一个劲儿地瞪着阿箬。
高晞月率先发难，“海常在你那是什么眼神，后宫妃嫔嫉妒，这可是大忌讳，你是不是刚解禁就想回去？”
海兰现在还是个怂之又怂的，面对位分低于她的阿箬，她敢瞪眼；而面对贵妃之尊的高晞月，她哆嗦了一下，把欺软怕硬发挥到极致。
高晞月哼道：“下次你再对后宫姐妹摆出这种眼神，就算皇后娘娘仁慈不罚你，本宫也是不能容忍的！”
海兰嚅嗫着嘴唇，挤出一个“是”字。
如懿这次真的很破防，在禁足的半个月内，少年郎一次都没来看她，出来之后就看到阿箬艳若桃李的样子，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已经尽量说服自己，不是少年郎的错，全都是阿箬贪图富贵，不知廉耻地爬了龙床。皇后罚她，少年郎完全可以通过惩罚阿箬来给她出气啊，可为什么阿箬这般……
如懿心中升起的是浓浓的嫉妒。
解禁之后，少年郎依旧没来看她，如懿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吸引少年郎的目光，但她认为这绝不是争宠，争宠这种事怎么会是她这样只在乎情分的人做得出来的呢？
她开始频繁出现在大阿哥周围，刚一露头，就被皇后的人逮个正着，撷芳殿的人都是清理了好几番的，能留下来的都是人精，这群人见到狗狗祟祟的娴贵人，连忙把她围了起来，询问她有何贵干。
如懿露出一抹微笑，说自己只是来看看大阿哥。
撷芳殿的人：娴贵人得了失心疯吗？她既不是大阿哥的生母，又不是大阿哥的养母，更不是大阿哥嫡母，来看大阿哥干什么？
如懿身后的四心还提着一个食盒，娴贵人说要给大阿哥送些吃的，省得他被嬷嬷苛待，吃不饱。
撷芳殿的人：“……”
清天大老爷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造他们的谣！这要是传到皇上皇后那里，他们不得被赶出宫啊！
这时大阿哥也从撷芳殿里出来了，如懿见到大阿哥就是眼前一亮——大阿哥一定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出来为她解围的。接下来她就可以靠近大阿哥，让他感受到母亲的关爱，让大阿哥主动认她为养母——这样她就可以与富察琅嬅抗衡了！
但是令她瞪大了眼睛的事情发生了：大阿哥不但没有开口给她解围，表示对她的亲近，还让人去长春宫通知皇后！
事情超出了她的意料，如懿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撷芳殿的人已经一溜烟去找皇后了。
“大阿哥……”如懿喃喃开口，她想问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明明我是来给你送吃食的，我是想对没有母亲的你给予关爱的啊！
如懿觉得大阿哥不知好歹，以后就算求她，她也不会对大阿哥给予母爱的！
如懿没什么急智，四心又一向懦弱，主仆二人就这样呆呆站着，如懿一半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另一半脸上狰狞着，看得周围人不寒而栗：娴贵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皇后很快传来懿旨：娴贵人违背宫规，私自到撷芳殿，胡言乱语，构陷宫人，屡教不改，降为常在，褫夺封号，禁足延禧宫。
如懿挂着笑的那半边脸也狰狞了起来。
常在，常在！她岂不是要与绣娘出身的海兰一个位分了！
海兰身份低微，做个常在还可以。她可是后族出身，是两任乌拉那拉氏皇后的侄女！她是皇帝的青梅竹马，是与皇帝心意相通之人，皇后怎么能这么大胆，她怎么敢的！
无论如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和四心还是被拖回延禧宫，开始禁足。秦立又一次上门收缴了贵人位分的东西，一边命人搜查，秦立一边还在想：皇后娘娘对他可真好，一次降一级，他秦大总管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上门欣赏乌拉那拉氏的落魄，戳她的肺管子。
要是一下子就行娴妃降为常在，内务府是省事了，但他秦大总管哪还有乐趣啊！
秦立乐颠颠地回了内务府。
如懿又被禁足了。
海兰哭哭啼啼来延禧宫，被宫外的侍卫给拦下了，几个宫女一起发力，把哭得瘫软的海常在抬回了咸福宫，进了宫门就看见高晞月瞪着她：“海常在，你真够可以的啊！敢跑到延禧宫去胡闹，你这是在丢我咸福宫的人！给我抄经，抄不完不许出咸福宫！”
星璇担忧道：“若是皇后娘娘问起……”
高晞月说：“就说海常在太伤心哭晕了头，现在神志不清，本宫让她安心养病。”反正海常在状若疯妇，被人抬回咸福宫，整个后宫都看见了，说她神志不清让她抄经书是为她好，说不准这经书一抄，她脑子里的水也能倒出去一些。
她就是这么报上去的，皇后的答复是：就这么办吧。
高晞月做足了场面，还派人请了太医，面对哭个不停只会喊“姐姐姐姐”的海常在，太医说她这是痰迷心窍，魔怔了，开了药。
皇后听到也只是一句：知道了。
鬼差好奇地问：“别的任务者会想尽办法破除懿症，争取让后宫中的这些妃嫔清醒过来，曾经害人的不再害人，大家其乐融融，你怎么不这样做，反而可着劲儿地打压如懿？”
皇后：“因为本宫不是来加入这里的，本宫就是来拆散……来作威作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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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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