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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我
我当然气。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顾少室你不做月老就算了,凭什么拆我二哥和小柚子的姻缘?
更何况你明知顾梓筱喜欢的是我大哥,却要她嫁给我二哥,你自己不觉得这太诛心了吗?
不是,她究竟是不是你亲姐啊?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悱之,你不会在走神吧?”
“……怎么会呢?”楚月安挤出一个假笑,紧接着勉强在顾少室的钳制之下吸了一口浊气:
“大人说毫无芥蒂,自然、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我方才不也说了嘛,那药我自己也试过了,对身体没什么损伤——大人你别这么看我,我那时是真不知道您想撮合顾小姐和我二哥啊,嘶、别捏别捏!”楚月安被他掐得眼里泪花直泛:“大人未免对我太高看了吧!就算那日我在丞相府见过一眼顾小姐,也不可能就这么猜到您有这个意思吧——”
“那楚月安后来带着顾梓筱来丞相府闹事,她分明没见过阿姐,若不是你说的,又是谁泄露出去的?”顾少室对他的卖惨分毫不为所动,右手虎口抵在他两腮之间,一张脸上神情淡漠非常,倒是不辨喜怒。
这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问得楚月安半点不冤。
他想起那日在书房顾少室也是如此,后来他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握住顾少室手腕,引得恰好闯入室内的松竹误以为是顾少室强迫他,实际却是楚月安不让人走。
现在他下意识又想伸手去抓顾少室手腕,不想顾丞相犯过一次的错就绝不会犯第二回,在他手伸起来的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空着的左手一抓一个准,并拢做一处,紧接着右膝一抬跨上床沿,上身前倾,便将楚月安两手按回至他胸前,背后也紧紧贴住了那方才顾少室给他垫好的腰枕上。
楚月安:……
他是病号吧?顾少室这是把他当犯人拷呢?
楚月安一张脸微微涨地发红:“大人这是做什么?”
顾少室胜券在握,心情稍霁,闻言挑了挑眉头,语带兴味:
“悱之既然有投靠本相之心,想必调查过我的生平吧?”
那是肯定……不过这和现在这个古怪的姿势有什么关系?
上中两路被人拿捏,至于下路,顾少室现在一条腿已经架在他被子上了,也许是因为躺得太久双腿没什么意识,竟也没感到疼痛。不过说到底,楚月安也不可能真抬腿去踢他,那未免太有辱斯文了。
是以,他竟只能憋屈至极地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是。”
顾少室露出一个轻笑:“你既知道,便也该明白,那年我任御史台台谏时,就经常和周少卿一起出入大理寺,这见过的人听过的话,多半是含着泪带着血的……”
他说着,右手拇指指腹在楚月安右脸轻轻滑过,带起楚月安后背一阵惊心胆颤的战栗:
“悱之,我知道你好奇,但你也不想陪本相进一趟地牢,又把一身白衣染红吧?”
……老狐狸。楚月安内心啐一口:
仗势欺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不想。”楚月安窝囊摇头。
没办法,他拳头大他有理。
顾少室笑笑,在他脸上端详片刻,似是对他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颇为满意,正要再问,忽闻一阵尤为清晰的“咕隆”声,两人皆不约而同低头,目光看向了——楚月安的肚子。
楚月安一愣,意识到这是他肚子太饿在发出抗议,霎时间羞恼就烧上了耳垂,嘴唇一咬,眼帘一垂,闷闷不乐。
顾少室心中好笑,被他这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样子逗笑,好在他不是真毫无人道,当即松了手直起身:
“也罢,民以食为天,先不为难你。”
意思就是现在不为难总有难为日?楚月安咬牙,真当他好欺负呢!
哦,他就是好欺负。
谁叫他官品不高,顾少室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呢。
楚月安恨恨,等他把顾少室牢牢抓在手里,再给他封个正三品正四品的官当当,他转手就要捅他一刀子!
他说到做到!
可惜现在,楚月安只能假装松了口气,拿右手搓了搓脸,然后半开玩笑地开口:
“大人不能小点力气么,我好歹也是个病号,丞相府就是这么待客的?”
顾少室显然没想到他态度变得这么快,神情一松:
“你倒是不怕我。”
楚月安捧着脸“嘿嘿”一笑:“大人哪次见我不要吓唬一番?好在我也是被吓唬长大的,不然真要被大人唬住了呢。”
他这一插科打诨,室内氛围瞬间松泛下来,顾少室拍拍手,身上气势总算没那么尖锐:
“行了,别贫,丞相府不缺你一顿饭,跟我来。”
不愧是大富大贵的丞相府。
鸡汁煨干丝、火腿炖芽菜、冬笋炒豆苗、糟鹌鹑、松仁鹅油卷、杏仁茶……道道精致,香气扑鼻,看起来便让人食指大动。
楚月安两日没有正常进食,此时看着这桌子菜就两眼冒光,若非还顾忌着身边还站着顾少室,早就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了。
顾少室注意到他视线,侧头看他一眼,忽然软了嘴角,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楚月安内心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位丞相府的婢女掀开隔帘走进,手中端着一个不大的托盘,其上是一碗正冒着雾腾腾热气的——白粥。
楚月安:?
他瞪大双眼,去扯顾少室衣袖:“大人——”
顾少室憋笑:“大夫说你久未进食,得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待会用完膳还要先喝一服药,先忍着吧。”
楚月安心死。
这个顾少室绝对是故意的!!!
一番兵荒马乱央求无果之后,楚月安本就不好的面色比白粥还白了。
许是他目光太过幽怨,顾少室也被他盯得受不了,所幸他对饮食要求不高,这连日以来同样在服药没什么食欲,吃了没几口便放下筷子,问他:
“现在总可以说吧?”
楚月安心里不痛快,磨磨蹭蹭:“大人怎么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怎么能用膳的时候说话呢?”
顾少室感到好笑:“你当我是顾家那群老古板?你既和楚月安同胞,那我也不过比你大六岁,怎么,真把我当长辈了?”
楚月安心道那哪能啊,他是来骗感情的,不是来骗亲情的,真认了难不成让他叫顾少室一声叔叔吗?
好可怕。
他捂唇咳了两声,咬住筷尖,含含糊糊:
“大人怎么忽然提起家里人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快说吧快说吧,让我做一回贴心小棉袄,然后你侬我侬(划掉)两心相知(划掉)互诉衷肠……怎么感觉都不对?
总之让顾少室赶紧把这问题给忘了。
不想此言一出,室内氛围霎时沉了一沉,楚月安手一顿,哦豁,说错话了。
好在顾少室心情尚好,不过眼神黯了黯,甚至启筷给楚月安夹了一道冬笋,没回他的话,淡声开口:
“你大哥那日头晕休憩,是三皇子陆景贺暗中动的手。”
楚月安眉头一皱:“他怎么会……”
陆景贺与他大哥无冤无仇,硬要说也无实际利益纠葛,难不成是看他大哥得胜归来,红眼病一犯,头脑一热,又干蠢事了?
可是不是传闻说他被赵大内侍教养得好多了吗?虽然传闻不能尽信,但传闻之所以为传闻,若非真事,便是像楚月安这种让别人以为是真事的有意捏造。
那日他在殿前,虽没仔细注意看陆景贺状况,但若是有什么大变动,他总该察觉,要么就是他心急则乱,当真没注意到了。
楚月安思索着放下筷子:“大人可知三殿下此举何意?”
顾少室却摇摇头,拿筷中敲了敲楚月安碗沿:
“吃饭。另外,”他抬眼,“先来后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楚月安为什么会知道顾梓筱?”
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挺奇怪的。
楚月安思绪游离一瞬。
这件事……
那时情势急迫,他与二哥探讨一番后意识到顾少室所为,楚月安气的其实不是他为什么不派兵支援大哥。
历朝以来,边关起战火,京城派兵支援算是不成俗的规矩,但今朝以来的确不如以往。
他父亲一人手握北境半数之兵,十几年前战火未熄,也多是边境几州集州县之力共同御敌,雍都顶多派个监军,更无粮草兵力支援。到了他大哥这里,后备支援倒是有了,但兵力仍是集中在边境,少有让雍都外调兵力之说。
说句大不敬的,要不是他们楚家从无谋反之意,陛下现在的位置哪里还坐得安稳?也就是仗着二人远在天边,这才敢明里暗里欺压楚暮河和楚月安了。
楚月安只是气,他气的是他阳奉阴违,气的是他只重私欲不见国事,气的是他大军压境,还只顾着推顾建衷上位。
可他又气自己,他气自己不知前尘往事,不知顾少室曾经有恩于大哥,让他即便有怨也要斟酌;
他气的是自己那天竟真信了顾少室的鬼话,以为在中书省为顾少室出谋划策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又进过几次丞相府,就真觉得自己笼络到了这位权臣的信任,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殊不知被顾少室当成了传话的工具。
对,传话的工具。
他分明不信他。
楚月安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陷进三个月前,忍着怒火去找顾梓筱那日的情绪里去,鼻头泛酸,眼前的白粥竟恍惚模糊了些,猛回神,拢在左手袖中的指尖扣住掌心,张了张口:
“大人现在问我,我也想问问大人,那日您说的话,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告诉楚家吗?”
顾少室目光触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眶,神情一怔:“你说什么?”
情绪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楚月安也不想的,实在是他那日实在是怒上心头,甚至打算就此和顾少室撕破脸,然后放弃白止这个身份,不想顾少室竟然还翻旧账——他没别的办法。
楚月安吸了吸鼻子,委屈着看着顾少室:“难道不是吗,大人其实根本不信我,知道我一定会回去告诉妹妹,这才和我说……”
“你是这么想的?”顾少室生硬打断他,咬了咬下唇,气笑了:
“我真是……”他搁下筷子,手肘按在桌沿,拿掌根抵住额角:“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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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所以是我太老了沟通有代沟是吗
准备备战六级和学科期末作业啦,还是会尽量保持隔日更,然后偷偷攒存稿,如果可以倒v的话就可以日更啦
希望今年可以完结!不过现在两人的感情线差不多才刚刚铺开……(挠头)
求评论呀!给小天使们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