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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儿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窗帘没拉严,一道蟹壳青的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落在楚岁瑶的睫毛上。她还在睡,呼吸轻而匀,像雨后的风。沈婉儿没动,只是静静看那一小撮光在对方脸上慢慢爬,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唇峰
沈婉儿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窗帘没拉严,一道蟹壳青的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落在楚岁瑶的睫毛上。她还在睡,呼吸轻而匀,像雨后的风。沈婉儿没动,只是静静看那一小撮光在对方脸上慢慢爬,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唇峰,最后停在下颌的痣上——很小的一点,像有人用钢笔尖轻轻蘸了墨,落在宣纸最恰当的位置。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悬空描摹,没敢落下去。可楚岁瑶还是醒了,眼睛没睁,先弯了嘴角,声音带着晨起的哑:“偷看多久了?”
沈婉儿被捉个正着,也不躲,干脆把指尖按在那颗痣上,轻轻蹭了蹭:“才五分钟。”
楚岁瑶睁眼,眸色深得像刚被夜雨洗过的湖面。她握住沈婉儿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声音低低的:“那再偷五分钟,我批准。”
沈婉儿笑,额头抵着她锁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今天几号?”
“十一月二号。”楚岁瑶吻了吻她的发旋,“周日。”
沈婉儿“嗯”了一声,尾音却拖得有点长,像在心里算一笔账。片刻,她撑着手肘坐起来,衬衫领口滑到肩下,锁骨处赫然一枚新鲜的吻痕,边缘还泛着淡红。楚岁瑶的目光落在那里,指腹跟过去,轻轻摩挲:“疼吗?”
“疼。”沈婉儿侧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狡黠,“但舍不得让它消。”
楚岁瑶被这句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低笑出声,刚要开口,却见沈婉儿忽然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一路小跑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
窗外,雨后初霁的庭院像被一层薄雾罩着,绣球花沉甸甸地坠着露珠,颜色比昨夜更亮。沈婉儿背对着她,衬衫下摆被晨光映得几乎透明,边缘泛起毛茸茸的金。楚岁瑶看得晃神,就听她轻声说:“楚岁瑶,我们种点别的吧。”
“想种什么?”
沈婉儿回头,眼睛里映着初升的太阳,像两粒被点燃的琥珀。她一字一顿:“种——月——季。”
楚岁瑶挑眉,等她下文。
“绣球太乖了。”沈婉儿走回床边,跪坐下来,指尖点在她胸口,“我要那种带刺的,一开就开到颓靡,剪都剪不断。以后谁要是敢觊觎你,我就摘一朵,连刺带花扔他脸上。”
楚岁瑶被她这副一本正经的蛮横逗笑,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声音压得很低:“好,那就种月季。黑红色,最烈的那种。”
沈婉儿满意了,低头亲她,舌尖带着晨起的凉,却很快被楚岁瑶反客为主。两人滚在地毯上,衬衫下摆缠在一起,像两株早春的藤蔓,还没长叶,先缠了个死紧。
直到门铃突兀地响了三声。
楚岁瑶动作一顿,额头抵着沈婉儿的,低低喘了口气:“老周这么早?”
沈婉儿却忽然僵住,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可能不是老周。”
楚岁瑶察觉不对,撑着手臂看她:“谁?”
沈婉儿咬了咬唇,声音低得近乎气音:“我妈。”
空气安静了两秒。
楚岁瑶先坐起来,顺手把沈婉儿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遮住锁骨处的痕迹。她揉了揉对方的发旋,声音稳得像在谈判桌上:“别怕,我去开门。”
沈婉儿却一把抓住她手腕,指尖冰凉:“她不知道我在这儿。”
楚岁瑶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笑意里带着一点久违的锋利:“那就今天让她知道。”
她起身,从衣柜里拎了件睡袍披上,腰带系得一丝不苟。走到门口时,又折返,俯身亲了亲沈婉儿的额头,声音低而温柔:“把头发吹干,别着凉。”
门开了。
沈母站在门外,一身墨青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翡翠扣,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她看见楚岁瑶,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对方睡袍领口处停了一秒——那里有一枚新鲜的吻痕,边缘还泛着红。
楚岁瑶却像没看见她的视线,侧身让开,声音礼貌而疏离:“阿姨,早。”
沈母没动,只是抬眼,目光穿过玄关,落在客厅地毯上。那里,一只白色衬衫袖口静静躺着,袖口上,绣着极细的“WAN”字母。
她收回目光,看向楚岁瑶,声音听不出情绪:“婉儿在吗?”
楚岁瑶没回答,只是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沈婉儿正好从卧室走出来,头发吹得半干,身上套了件楚岁瑶的卫衣,下摆盖到大腿,露出两条笔直的腿。
她站在原地,没喊妈,也没躲,只是静静看着门口的女人。晨光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透明的河。
沈母看了她良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婉儿,回家吃饭吧。”
沈婉儿没动。
楚岁瑶却先一步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阿姨,婉儿已经到家了。”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绣球花上的露珠落地声。
沈母没说话,只是抬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楚岁瑶脸上。那目光像刀,也像秤,一寸寸称量,一刀刀剖开。良久,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却不到眼底:“楚总,好手段。”
楚岁瑶没接话,只是伸手,握住沈婉儿的手,十指相扣,戒指相碰,发出极轻的“叮”。
沈婉儿深吸一口气,声音稳得出奇:“妈,我今天不回去吃饭。”
她顿了顿,侧头看向楚岁瑶,目光柔软得不像话:“我要留下来,种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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