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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饮暴食
那日邓景将栩亦拽回家后,便再未与他有过任何交流。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监督栩亦的康复,没有过问他的饮食,甚至不再出现在私宅里。
他变得异常忙碌,接连几天都很晚才回来,或者干脆不回来。
即使偶尔回来,也只是径直上楼进入书房或卧室,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或者是栩亦勿近。
栩亦最初并未立刻察觉,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去书房扒拉书架,或者找个角落蜷着。
但几天过去,他敏锐地感知到了环境的变化。
最明显的信号是,邓景不再找他,似乎突然对他失去了兴趣。
其次,是邓景看他的眼神。
偶尔在走廊或楼梯擦肩而过,邓景的目光会从他身上掠过,那里面带着疏离的冷意。
栩亦不理解,只觉得邓景莫名其妙。
他能最直观地感受到的“态度”就是邓景的态度变得不好了,而且好像只对他。
既然邓景表现出“不友好”和“拒绝靠近”,那他也不会再主动凑上去。
他不再在邓景可能出现的公共区域长时间逗留,更多时间待在自己的客房或者那些更为隐蔽的角落。
吃饭时,如果邓景在,他会吃得很快,然后立刻离开餐厅,康复训练更是彻底搁置,反正也没人再来管他。
他不再去碰那些邓景曾经明令禁止他触碰的东西,比如书房里某些脆弱的摆件。
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在对方“态度不好”的时候,再去触发可能的冲突,是件麻烦的事情。
佣人们也察觉到了两位主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行事更加小心翼翼。
鸾栖在栩亦的意识里啧啧称奇:【爸爸,他这是跟你冷战呢!这场面总感觉似曾相识呢】
不久,栩亦接到了鸾栖发布的新任务节点:【阶段性曝光,维持艺人身份活跃度。建议:返回个人住所,发布日常动态。】
原主康复后就算已经不再被公司重视也在默默发光,向着偶像郁子卿的方向努力。
他直接找到了司机,言简意赅:“送我回家。”
他没有联系邓景,也完全没有“需要告知”这个概念,只想起来邓景告诉过自己司机可以带他去他要去的地方。
司机看到他主动提出外出,先是愣了一下。他记得邓先生的吩咐,栩亦先生的所有行程必须报备。
他谨慎地询问:“栩亦先生,您要回家的事,邓先生他知道吗?”
栩亦回想了一下邓景这几天冰冷的态度和疏离的身影,很自然地得出了结论:邓景不想理他。那么,他去哪里,邓景应该也不会在意。
于是他点了点头:“他知道。”
司机见栩亦说得如此笃定,而且栩亦还从未在这种事情上骗过人,便放下了心。
或许邓先生已经和栩亦先生和好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好的,您稍等,我这就备车。”司机没有再多问,驱车将栩亦送回了那个位于城市另一端,狭小且许久无人居住的出租屋。
在车子启动后不久,司机还是按照流程,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向陈默发送了一条简洁的报备信息:“栩亦先生要求返回其个人住所,已出发。”
信息很快由陈默转到了邓景的手机上。
邓景办公室里,手机屏幕亮起,他垂眸扫了一眼。
“栩亦先生要求返回其个人住所。”
短短一行字。
邓景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不到一秒。
他这几天刻意冷落,一方面是自己情绪需要平复,另一方面,想让栩亦尝尝被忽视的滋味让他主动服软或者至少意识到问题所在。
此刻看到这条信息,他心中冷哼了一声。
终于待不住了?还想用离开来表达不满?
在他看来,这是栩亦一种笨拙的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反抗。
他不打算立刻给予回应,显得栩亦很重要一样。
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随他去,他倒要看看被惯养了几个月,栩亦能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待多久。
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充满了尘埃和久未住人的霉气,幸好在西山那段时间助理续租了栩亦的出租屋以防万一,要不然栩亦现在可能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栩亦适应良好,住着舒服就行。
任务要求维持艺人身份活跃度,鸾栖建议他进行直播,原主在一些直播平台上也有号,栩亦就偶尔上线。
他没有像其他主播那样热情互动、展示才艺。他的直播内容极其单调,有时是长时间安静地拼装简单的模型,有时是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有时甚至只是播放动画片。
他腿脚虽然能站能走了但还是无法从事体力劳动,直播也成了他唯一能做的工作。
打赏收入微薄,勉强支撑着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粉丝们很快发现了他回来的消息,涌入直播间,但他们不久就察觉到了异样。
粉丝的弹幕和提问,他大多视而不见,偶尔抬眼看看屏幕,眼神也是空茫的,带着一种与周遭隔绝的疏离感,反应总是慢半拍……其实就是喜欢发呆。
“小亦怎么了?感觉魂不守舍的……”
“好像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是生病了吗?”
“怎么不说话呀?看看妈妈呀!”
“感觉呆呆的,但是好乖啊,就这么看着他也挺好。”
“他之前不是跟郁子卿前辈一个公司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没人管了?”
粉丝们的议论带着关切和疑惑,但栩亦无法理解,也无法回应。
西山那边,邓景的冷战起初还带着一丝笃定,认为栩亦受不了清苦会主动回来,或者至少会闹出点动静。
但一周,两周,三周……栩亦那边毫无动静。
陈默按照吩咐,定期汇报栩亦的情况,内容从最初的“已返回住所,一切正常”,逐渐变成“生活简朴,以直播为主要活动,收入微薄”,“身体似乎清减了些”,“直播时很少与外界交流”。
他想象着栩亦坐在那个简陋的房间里,对着冰冷的镜头,沉默寡言,吃着毫无营养的外卖,腿伤或许因为缺乏持续的康复和精心的照料而恢复缓慢……
那种他亲手被娇惯出来的洁净与任性,正在被粗糙的现实慢慢磨损。
邓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愤怒和冷意早已被一种更复杂的焦躁和担忧所取代,好歹一起生活过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他默认了他的离开,却无法忍受他在自己的视线外,过得如此……不好。
一个月期限满的那天,陈默照常发来汇报,附上了一张栩亦最近一次直播的截图。画面里的少年,下巴尖了不少,眼下的淡青色的痕迹明显。
邓景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出租屋虽然简陋,却成了栩亦探索“味道”的独立王国。
这里的物价水平远比西山脚下低得多,栩亦靠着直播那点微薄的打赏,竟然实现了食物自由。
在鸾栖的引导下他有时会直播吃饭,他不在乎镜头角度,不在乎吃相,很少说话,只是一样接一样地品尝着各种廉价却味道鲜明的食物。
从便利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到路边摊重油的炸串,从色彩缤纷的袋装零食,到味道古怪的进口饮料……他的餐桌上总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和餐盒。
粉丝们看他食欲挺好的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小亦今天吃的啥啊?”
“吃得好香啊,看饿了!”
“不过是不是吃得太杂了?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感觉瘦了诶,是光线的锅吗?”
“主播是不是催吐假吃啊看着跟病了一样。”
“楼上的,小亦又不是靠吃播赚钱,假吃啥?”
栩亦确实清瘦了些,脸色也偶尔显得苍白,但这并非营养不良,而是源于他一个无法自控的缺陷。
以前保持本体状态的时候就不会感到饱或者饿,所以他对饱的概念极其模糊,或者说,他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这具人类身体的承受能力。
他常常因为某种味道喜欢,就无节制地吃下去,直到胃部传来尖锐的饱胀和不适,然后便会冲进洗手间,将所有味道混杂着吐出来。
吐完之后,他可能会虚弱地蜷缩一会儿,但等到下一轮饥饿感或者看到新食物时,他又会重复这个过程。
在邓景那都还好点,邓景会控制他摄入的量。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难受是短暂的,味道是持续的,他甚至觉得,这样短时间内能尝到更多种类。
因此,陈默派去暗中观察的人,看到的景象便是:少年大部分时间独自待在出租屋,频繁出入便利店和快餐店,直播时疯狂进食,身形日益单薄。
吃东西发呆也可能只是因为晕碳了。
这些信息汇总到邓景那里,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幅流落在外,不懂照顾自己,生活困顿,健康恶化的凄惨画面。
而此刻,出租屋里,栩亦刚结束一场漫长的“吃播”,正满足地舔着手指上沾着的薯片调料粉,盘算着明天用剩下的钱去买哪种新口味的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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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把小宝列入七宗罪(暴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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