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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06
不知又行驶了多久，车窗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很难辨别前方路况。孙泠脚下动作不断，竭力调整方向控制速度。
艾西赫降下半块车窗，密密麻麻的雪花立刻随风涌进来，孙泠大惊失色，企图用目光阻止她，“艾西赫你疯了？”
冷风灌进耳朵里，脑子里全是风的咆哮。她只探了一下头就立马缩回来，迅速关上窗户，“操，什么也看不见。”
“这么大的雪，能看见就怪了。”孙泠的声音恢复往常的清冷。
“能见度这么低，怎么走？”艾西赫往她那边探了下头，忽然瞥见仪表盘上一抹红色，太阳穴突突跳，和孙泠一对视，把喉咙间的话咽下去。
快没油了。
没油了车可就抛锚了，如果雪一直这么下，她们迟早变成冻干。
艾西赫回头，两个女孩拥在一起互相取暖，宋慧喆眉心微蹙看着窗外，和她对上目光才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快了，待会我们打算先停车看看。”艾西赫向来稳定的心态在此刻帮了她一个大忙。
对讲机的信号很差，她一直在尝试联系魏澜他们，“滋滋——滋滋——”
“待会我停下车歇歇，再换你来开。”孙泠说。
她瞥了一眼仪表盘，“嗯。”
“滋滋——艾西赫，艾西赫？”对讲机里忽然传来魏澜急促的声音。
“魏澜，我们现在遭遇了暴风雪，大概位置在东北方向。”艾西赫手里拿着一个指南针，镇定向对方传递信息，“你们大致在什么位置？”
对面安静了几秒，嘈杂声仍旧在，她忽然发觉这声音居然莫名耳熟。
魏澜：“我们也遭遇了暴风雪，可能就在气流通过的路线上，应该很快就能和你们相遇。”
艾西赫：“汽油不够了，我们先停车，注意安全。”
他们断掉联系，艾西赫回头看宋慧喆，“很快就能出去了。”
此时孙泠已经完全停下车，风雪朝这辆车铺天盖地袭来，车身微微震动。
艾西赫检查武器枪支，清点完所有子弹，她们一刻也不能松懈，这种恶劣天气下如果再遇到异种就是雪上加霜。
“我们还会受到攻击吗？”宋慧喆看着她们的动作说。
“这么恶劣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丧尸了，但是异种不一定。”孙泠说。
“与其让我吃子弹。”艾西赫口中哈着气，不断用袖子擦拭手里这杆枪，“还不如遇到异种。”
“滋滋——艾西赫？孙泠？”又是魏澜。
孙泠拿过对讲机，“是我，怎么了？”
“描述一下你们周边的环境。”
“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不是因为窗户的原因，是因为雪。”
谭佳佳：“那就对了，我们也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可能已经和我们进入了同一片区域，我现在按一下喇叭。”艾西赫伸手按下车喇叭，不知道在这场风暴里能传多远。
孙泠问：“会不会引来异种？”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孙泠闭口不言。
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她警惕地环顾车辆四周，赌如果真的有异种，不会这么快锁定她们。
孙泠轻笑一声，调侃道：“你敢赌输赢，不敢赌雪停？”
“我赌赢。”
“滋——艾西赫，孙泠！”是谭佳佳。
“我听到了，就在前方！”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艾西赫还没来得及问，忽然听到空气中传来鸣笛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就在她们正前方，鸣笛声越来越大。
车内一片寂静，所有人屏气凝神。艾西赫目光聚集在前视窗的风雪里，两个灯闯入她的视野中，是车灯！
“看到你们了。”艾西赫对着对讲机，低声道。
魏澜他们开的车和她们的一样，车身裹着一层白色雪霜。
艾西赫制造了一个分身出去，“艾西赫”顶着风雪朝对面车辆走去。
魏澜：“我看见你了！”
艾西赫纠正他，“不是我，是异能。”
风混着雪打在“她”身上，就像刀子一样扎在她体表，密密麻麻的疼意居然由内向外蔓延。
“你们两个。”孙泠脱下身上唯一一件能保暖的厚外套，最后把头盔也递出去。
艾西赫背上枪支和弹药，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油箱旁掀开盖子，里面确实已经没有汽油了，车子是彻底抛锚了。
她拿起对讲机，“你们汽油还够吗？”
魏澜：“够，我们车内有一名幸存者，还有一些物资，孙泠已经把人送过来了。”
“好，你们别动，哪也别去。”
不过，七个人挤一辆车也太困难了。
这些雪和风把周围打造地像雾霾天一样白茫茫的，视线严重受限，除非她和孙泠一步步亲自试探，否则很难确认周围环境情况。
黑色军靴深深陷进雪地里，眼睛干涩得疼，睫毛挂满雪霜，她平静的目光被吞噬入气流中。
再走一步，雪地上一个鲜明的脚印映入眼帘，她一眼辨认出来，突如其来的记忆是贴脸开大的丧尸犬。
“有客人刚来。”她小声说，“是丧尸狗，小心它们的大嘴和肌肉发达的腿。”
安静矗立在风雪中的车应该不会成为那群恶魔的目标，她透过分身的眼睛看着被雪覆盖的前视窗。
她对魏澜说：“你们别出声。”
魏澜：“小心身后。”
她猛地回过头，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后悔了，魏澜看到的是她的分身，分身的身后！她甩回头，是车顶！
“呃……”脖颈传来巨大的疼痛，仿佛有利齿在啃食她，有几秒一动不敢动脑袋。
从车另一侧冒出来的孙泠双手持刀走来，两手合二为一，刀身周围空气扭曲，它们被融成一把长剑。
速度极快，要砍下它的头颅。
却劈了个空，丧尸狗反应极其敏捷，艾西赫举起手枪，“砰！”
那条狗脑袋开花倒在雪里，一刹那，密密麻麻的压迫感四面八方袭来，她心跳极快，呼吸不稳。
白色里，那些恶魔踏着绵白的雪而来。
魏澜：“它们数量不多。”
狗头开花，满嘴利齿，丧尸狗朝她扑来，艾西赫闪身躲过，用分身吸引住它，她得空抽出背上的狙击枪，咔咔上子弹。
“砰砰砰砰砰！”
雪白里不断爆开血花，孙泠和她背对背，不远处的丧尸狗裂开的嘴边挂着新鲜的浑浊的口涎，哈出浓密的白气，它原地腾空跳起，艾西赫疾冲，仰倒在雪里，冲着它裸露的肚皮来了一枪。
滚烫的血液滴落在她脸颊，她迅速滚开躲过攻击，抬手又是一枪。
丧尸狗张口就要冲她胳膊咬下，钩子勾住她腰带，将她大力带离，只留下巨大的咬合声。
是孙泠及时抛出了小臂上的钢索。
她利用异能，连续极速分身合体让她几乎变成虚影，眼前景象模糊，她不断躲过丧尸狗的攻击。孙泠趁机跃上车顶，连续的枪击声在艾西赫头顶响起。
艾西赫一脚蹬住车身，后空翻极限躲过扑咬，直冲一条丧尸狗落下。
“噗呲。”
她将匕首狠狠刺入它的脖颈，扭头躲过挥洒的病毒血液。
恍惚中，风雪渐渐变小，她身上的冷意也渐渐减轻，注意到孙泠虎口的手套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伤口，“你受伤了？”
孙泠冷静极了，“放心，是刀伤，也没接触病毒血液。”
她们两个人都没戴头盔，孙泠的短发也已经散开，在风中凌乱，面罩上方那双眼睛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艾西赫握紧手枪，周边已经没了丧尸狗的踪迹，只留下满地尸体和渗进雪地的鲜血。
“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艾西赫一边走，一边对对讲机另一头的魏澜说道。她摘下面罩透气，寒风通过她的肺，鼻腔里全是雪的味道。
*
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它们密密麻麻，像是一阵浓雾飘过，一切即将恢复正常。艾西赫戴着头盔裹着厚衣服坐在车顶上，其他六个人车内勉强能塞下。
自从上车，她就一直紧紧闭着嘴，口腔里满是铁锈味，脑子也一直处于昏沉状态。头疼，眼皮也很沉，雪花落在脸上才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咳……”
她终于忍不住，拉下面罩，呛出一口血，闭上眼剧烈喘息着。
可能是刚刚过度使用异能的原因，对她的身体尤其是大脑，产生了巨大负担，不过她庆幸这次没有产生幻觉。
艾西赫咽下喉咙深处的血，拿冻得硬邦邦的袖子潦草擦擦口鼻，又戴上面罩。
对讲机一直被她紧紧握在手里，里面传出谭佳佳的呼唤声，“艾西赫？艾西赫？”
“我在。”她嗓音嘶哑，清咳，“咳……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好吗？我去替你吧。”谭佳佳很担心她。
“我没事，抓紧时间回基地吧。”艾西赫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联系上魏洲他们了吗？”
“没有，可能是天气和距离的原因，还在尝试。”
魏洲离她们最远，要会合显然不太容易。
“你们是不是救了个异能者？”艾西赫想起来她一开始在对讲机里听到的陌生声音。
“对，他听力很优秀。”
“大概范围能有多远？”艾西赫开始抠车顶的积雪。
“还不确定，不过肯定有方圆一百米之外，发动异能时任何声音都能听见。”
“哦好，帮忙让那位先生警惕一点。”她把雪攥在手里，团起来。
“好。”
丧尸数量和异种种类越来越多，气候越来越恶劣，异能者数量似乎也在上升，异能范围也变广泛。
这是什么诡异的动态平衡？？？
艾西赫边想边扣了块车漆，又从手套上拆线头。
她仔细观察眼前的小雪人，脑袋还不太平整，上手一捏，但冻僵失去知觉的手指不太好把握力度，她稍微用力，雪人脑袋碎了。
艾西赫：……
有点自闭了。
目光所及全是白色的雪被，刺目，她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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