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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熠生辉
那天,我哥眼里又闪出碎亮星河。
只不过,他脸上都是污垢,跌在尘土里。身后按着他臂膀的还有好多好多坏人,数不清棍棒落在他身上。谁也没听见我的叫喊,包括我自己也像是听不见世界的声音。
我身上有好多双拉住我的手,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只是想要去找我哥。
我只是想要去到他身边……而已。
就这样……渐渐的,我哥不再动了。
我疯了一样最后挣脱开所有桎梏爬到我哥身边,他身上的温度好低,越来越低,我手都是抖的。以前分明不是这样,我清楚记得我哥手掌心里的温度有多热。
他脚踝红肿一片,上面有好多好多新鲜痕迹。
我看出来了,上面全是我们爱过的地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哥都有在好好保护我们的爱。那些表面呈现出来的冷漠面貌都是他装出来的,都是骗我的。
甚至,他骗过了所有人。
“漫漫?”哥叫我。
我抓住哥的手很用力,着急道:“哥,你的纹身呢?给我看看。”
“我没有纹。”
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哥竟然没有给自己纹。
“为什么,你都给我纹了。”我有点慌,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打个标,这样你就是我的了,”我哥像是解释,“到时候无论你嘴上再怎么跟我犟,你都是我的。”
我哥笃定:“不可否认,你也很喜欢吧,不会讨厌的。”
我哥说的不错,我确实讨厌不起来,这是我哥给我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他烙印在我身上的标记,代表着我属于他,永远。
“明天我就去补上。”哥看出我的顾虑,向我保证。
“你还记我去给你开家长会那次吗?”他问。
“记得。”我在哥下巴上亲了一口,“你还生气了。”
我哥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摇摇头。
“我在桌上看见你的草稿纸,上面乱写乱画的不是我的名字就是这对情侣纹身。”
我反驳道:“可是我涂黑了呀。”
“别人认不出来,我还认不出来吗?”我哥又是笑。
“你把你哥当傻子。”哥刮了一下我鼻子,“那那段时间你表面上推开我,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呢。”哥说这话,有一点阴阳怪气。
我小性子又说出来了:“那还不是我心疼你的命。”
“狗咬吕洞宾。”我小声嘀咕。
“什么?”我哥笑起来。
我大声道:“你是狗啊!”
“陆狗!!”
“小混蛋!没大没小!”我哥埋汰我。
他笑起来好帅,谪仙这一刻的模样是永远映照在我心里了。
我问哥:“所以你很早时候就开始布局了是吗?”
哥从抽屉里摸了一支烟出来,点上,懒散应声。
“所以也包括你电话里那个小男孩吗?”我追问。
哥吐了一口烟出来:“你还记得苏容与吗?”
“嗯嗯。”我把脑袋贴在我哥胸膛上,听见了他的心跳。
“那是个和苏容与一样的可怜孩子,要是没我做的这个局,他就活不成了。”
“那你们……”我欲言又止。
哥把玩我的手指:“你觉得呢?”
“我相信哥哥。”
哥的心跳一频一动,听起来让人很安心。
我主动提及:“哥,你有没有想过爸妈那边应该怎么办?”
在我看来,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芳菲书院,而是有千千万万个像是芳菲书院一样的人间地狱。
在我和我哥身上发生的悲剧绝不仅仅只是有芳菲书院的存在那么简单,可以充当刽子手的除了那些面目狰狞的恶魔,还可以是我们身边和和睦睦的亲人。
“那些记者会帮我们搞定的,情况再坏也不会再向之前那样了。”
我仰起头来问我哥:“哥,你恨他们吗?”
哥,肯定懂我说的是什么。
他搂着我在怀里圈了又圈:“漫漫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他这是要我放下心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终将会成为过往,更别提是大梦一场的不可琢磨之事。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无知买单。”我不甘心。
哥说:“今非昔比了,漫漫,他们是父母,但又不是那个父母。”
我懂他的意思,却还是反驳道:“其实你也不确定吧,不然也不会请那么多记者过来,在警车上还要跟警察们硬刚。”
警察说本来定好的抓捕流程都让我哥破坏了,这是擅自的违规行动,线人就不是这么当的。他被警察骂了一通时候,还将我紧紧护在怀里。
若是再来一次,我相信哥肯定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哥,就是想要借这滔天的舆论来扳倒所有势力,反响越大越好,他的目的就能达到。
我握住哥的手:“没事,哥,我从来都不怕的。”
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我只害怕不能跟哥相守永远。
“什么都别担心,有哥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剩下的哥来安排。”
“哥~有你真好,我好爱你啊。”我一头扑进哥怀里,紧紧贴在他身上,许愿要生生世世都要和陆修远在一起。
宋弥章庭审的那天,我和哥也去了。
我在证人席上还见到了一个熟人——
宋弥章身边的会计,邬萍。
哥与我说:“我经常去找过她。”
“怪不得我有时候找不到你人。”我说。
“她跟里面的那些人不一样。”
我安静望着我哥,听他娓娓道来,坐怀不乱的样子简直要迷死我。
他说:“我在芳菲书院观察过很多人,发现只有她眼里缺少一种情绪。”
“虔诚。”我哥语气沉重,“我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麻木,再多一点便可以称之为苦难。”
我有些惊讶,这些事我从来没有注意到。
“她经常出入芳菲书院,从她身边经过时能闻到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回来时也总是眼下乌青,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
我哥说的很仔细,我看向庭台上那方寸之地,那个叫邬萍的女人一脸苦相。
“后来,我了解到她有一个生病的孩子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需要大量医疗费,这便成了宋弥章操纵她的砝码。可事实似乎也没有那么完美,她还是一直出入医院,还是一直一脸忧愁。你猜,是因为什么?”
“宋弥章只是在利用她,并不是真正想要帮助她。”
“虚情假意的恩情,她又不得不倚仗。”
我问:“她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现在由警察管着。”
警察是救世主,可又只是危急关头的救世主,不能成为每一个人的依靠。
“她是不是也会被判刑?”虽然她此刻站在了证人席上。
“宋弥章这些年来的假账都是她做的,这要看他的辩护律师厉不厉害了。”
“真该死啊!”我咒骂道。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独自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还要接受宋弥章的折磨。他这一生作恶多端,不知道迫害了多少人。
出了法院,我跟在哥身后往外走,也有不少记者在,没有人认出我就是这件事里的主角之一。
我站在台阶上,转身回看身后严正的徽标,真希望这个地方可以审判天底下所有的罪人。
无数记者从我身边涌过,他们踩着步步台阶往上,去采访有关这件事的最新进展,都想掌握第一手资料。
“漫漫?”哥叫我,“走了。”
我回过神,三两步朝我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我笑着问他:“哥,现在网上转发量很高的那篇帖子是你写的吧?”
我哥笑笑。
“我就知道。”
“那叫一个言辞恳切,真挚动人。不是出自我哥的手还能是谁的手笔啊,谁有我哥这么文采斐然,那情真意切的表达谁看了不得骂一句宋弥章该死!”
我又说:“就冲现在这个舆情,邬萍应该可以被宣布无罪释放吧?”
“不知道。”哥没什么情绪。
“哥你怎么一点都无所谓啊?这事你都不关心吗?”
哥捏捏我的脸:“我只关心我的小漫漫,旁的人就再也看不过来了。”
我笑嘻嘻赖着我哥:“哥,现在我们去哪啊?”
“纹身。”
我简直要开心死!
哥说纹真的去纹,一点不是骗我。
趁他不注意,我跳到他背上,笑嘻嘻趴在他耳朵边上娇滴滴道:“哥哥~你不会真的有一千万的资产吧。”
我哥好笑:“谁告诉你的。”
“午夜假面都是要验资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你不就是进去了吗?”
“那是因为我报的是你的名字,还真让我混进去了!”我带着几分傲娇。
“我没有。”哥说。
“你肯定有!诶呀你就告诉我嘛~”
“我真没。”哥好笑。
“你就是有。”我轻轻捏住他耳朵,“不告诉我是吧,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我哪舍得用力啊,我无比珍爱我哥。我明白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同样,我哥也是。
“嘶~啊……!”
一个拿着摄像机的记者从我身边跑过去,撞到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他回头说着对不起又继续朝前跑。
“没事吧漫漫?”哥转头关心道,“撞疼了没有?”
“没有。”我摇摇头。
突然发觉后腰上那块泛起疼痛的地方,曾经……是一个烟蒂烫出来的伤疤位置。
天边橘红的夕阳就要褪色,透亮牙月远挂在即将到来的暮色里,夜风吹动了一池心漪。
哥,我希望你在我的夜空里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而不是,下落不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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