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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来的人不只欧阳衡,沈家众人也站在他身后。
这意味着,刚才的一切,所有人都看见了。
沈月明心脏一阵抽痛,她皱眉止不住的咳嗽,直到喘不过气,才稍觉缓过来。
她咽下喉中腥甜,哑着嗓子:“过来帮忙!”
来不及感伤,还有许多人毒性未解。
好在侯府与国公府只隔了一道墙,伤者都从后门转移到了国公府。
欧阳衡与沈庭松则留在侯府善后,封锁消息。
国公府药房内,只剩沈月明他们三个小辈。
药柜抽屉开合的摩擦声不断响起,沈月明抓着药,自她身后,频频有几道视线传来。
她眸色微沉,低头扶着药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颤抖的手:“抓紧时间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说罢,她凝神很快进入状态。众人也将情绪收回。
针灸喂药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醒了过来。
陈子君伤得最重,不但中了毒,还因暴露伤口,被阮雪儿的蛊虫趁虚而入。
好在沈月明救得及时,又即刻去请了济世堂的老头来解蛊,也算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庭松大步走进,直往陈子君床边去。
“怎么样?伤口可还疼?”沈庭松接过沈云归手中的膏药,为陈子君细细涂抹。
众人都默契退至外厅,压抑的气氛终于再掩不住。
沈月明刚刚踏出寝门,手腕便觉一紧。沈林晚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近前。
“你疯了?你为什么要研究这种东西?”他眼底发沉,声音嘶哑:“你知不知道这会让你前程尽毁,就连你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我没疯!”
沈月明语气平静却带着股狠厉,她甩开沈林晚的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它折磨了我九年!你不是没见过吧?那九年我活成了什么样?我只是想知道它为什么能把我折磨成这样!”
是了,她只是想若是这本毒方录能早一点,早在她出生之前便解开,那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她执着着,一遍遍地研究,一遍遍地做着……无用功。
她无错!
话音落下,沈月明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吸几口气,将翻涌的过往压回心底,不再看沈林晚一眼,利落转身往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她退开几步,抬起头。
是刚回来的欧阳衡,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沈月明的手:“去哪?不回家吗?”
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沈月明身形一僵,怔愣在原地。
“愣着做什么?”
欧阳衡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回过神来,心下一慌,话语也跟着结巴起来:“嗯?嗯……回家。”
车内光线朦胧,为沈月明低垂的背影笼上一层柔纱。
她与欧阳衡分坐两侧,不似平日里靠着他的肩。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未想好怎么说,便被撞破了一切。
说实话,沈月明知晓欧阳衡心中有猜测。可当真正被看到,她的心理也没底,不知道欧阳衡心中会如何想
“不坐过来?”欧阳衡的声音比平日更加柔和,带着不易察觉哄诱,朝沈月明伸出手,全然一副接纳的姿态。
沈月明不敢抬头,盯着光中尘埃起起伏伏。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落下,高大的身影移至她的身旁,挡住了冬日刺眼的阳光。
沈月明身形僵住,还未回神,便已被揽入他的怀中。
“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洗个澡。晚饭都做好煨在锅中了,有你喜欢吃甜酒团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柔声絮叨,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亲抚她的后背。她攥紧欧阳衡的衣袖,不知不觉间她眼眶湿润,流出泪来,浸湿他的长袍。
“怎么哭了?”欧阳衡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指尖轻理她凌乱的发丝:“没事的,有我在呢!”
他话语中的温柔触动心弦,沈月明吸了吸鼻,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额头抵在他肩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良久,她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眸:“你不把我送进诏狱里去?”
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更多的却是有恃无恐的调侃。
“于公我确实该把你捉拿归案了,可于私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欧阳衡神情郑重,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尾:“我虽不知道你为何执意要研究它,但我知道你母亲是因此丧命……我也明白失去家人的感觉。”
沈月明垂眸不语,任由眼底情绪翻涌。半晌,她重新将脸埋入欧阳衡的颈窝,发出闷闷的声响:“有你真好啊!”
可有些事情终究还需她一人面对。
回到府中,沈月明马不停蹄地钻进书房。
笔杆摇个不停,她将方才所看的梁昭文字照猫画虎的记录下来。
等礼部回应,再快怕是也要明日。她眼前可有个现成的梁昭人,不用白不用。
沈月明搁下毛笔,一气呵成,纸中墨迹甚至还未来得及干透。
她拿起那些纸张,径直来到云香记。
“这上面写的什么?”沈月明问道。
“这字可真丑的……”萧云岚蹙眉,努力辨析着其中含义。
等待的间隙,沈月明在秀墩上坐下,身旁圆桌上的琉璃鱼缸倒是十分透亮,水面时不时泛起一阵涟漪。
正是先前那两条蛊虫,在月光照耀下,通体泛起银光。
她伸出一指没入水中,逗弄着它们。两条蛊虫尾鳍摇摆,细长的身子在她指尖游移,时不时地跃出水面,显得格外欢悦。
萧云岚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沈月明抽回手指,捻去指尖水渍。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的指尖肌肤似乎变得细腻莹润不少。
“这……写了一个地址。”
“地址?”沈月明嘴中呢喃,眉头紧锁逐渐变得警觉。
身旁响起一声叹息,沈月明抬眸看向萧云岚。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她颇为无奈地说道:“只是家的地址。”
“家?”
沈月明眸中疑惑更盛。萧云岚随即解释:“这是阮雪儿写的吧,你可能不知道……当年长公主远赴大晋和亲,国君怕公主一人他乡寂寥,便从官家女子中挑选几人,作为公主的陪嫁。那些大官自然有门路避免,剩下的便是些小门小户,很不幸的,阮雪儿被选上了。对她来说,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这些年大抵也在期盼着自己能够回家吧,才会一遍一遍写出家方向。”萧云岚张张嘴,纠结再三还是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想些办法留下她一条性命。”
沈月明抿唇,沉默半晌:“我连人都没抓到,何谈给她留下一条性命。”
不再多言,沈月明起身离开云香记。
她迎着月色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灯火阑珊,身旁叫卖声此起彼伏。隐瞒许久的秘密被戳破,心中反倒渐渐安定下来。
沈月明正四处张望夜景,忽见一个身影步履匆匆走过。
那人半披着头发,看不清面容,身形却像极了陈子君。不过转眼,人影便没入熙攘之中。
“那是陈子君吗?”她心中微怔,随即摇头否定了自己。
陈子君那样的人,出行怎会如此朴素。
回到府中,欧阳衡坐在书房中,面色阴沉,似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下首,站着一名诏狱牢头,低着头不敢吱声。满室寂静,唯有沈月明的脚步声。
“怎么了?”沈月明凑近,抚上他的肩。
“有人截了狱。”欧阳衡深吸一口气,“陈砚书不见了。”
“什么?!”沈月明皱眉,“可有查到……”
就在这时,门口急匆匆的走进一人。手捧一方帕子展开:“大人,这是属下在狱中发现的。”
欧阳衡抬手捻起,不过片刻,心中已久思路:“走!这红土是城郊南面破庙里特有的。”
二人动作很快,衣袂纷飞间已翻身上马,朝城外疾驰而去。
刚一下马,沈月明便看见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看来国公府也得到了消息。”
山中破庙在冬日的寒风中吹得吱呀乱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沈月明刚一踏进,便见陈子君伫立在庙中,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好戏终于开场了。”
一道饱含笑意的声响从陈子君身前传出,阮雪儿手持匕首,紧紧抵在陈砚书颈间。
陈砚书双腿发颤,发出微弱的声响:“姑姑,救我……”
“陈子君,想要救你侄儿的话,就拿她来换如何?”阮雪儿勾唇看向沈月明:“只要你打开手中的玉瓶,所有人都会倒下,没人能够阻止得了你。”
陈子君捏紧手中玉瓶,指尖发白。
“你在犹豫什么,如果没有她,你兄长如今应当活得好好的吧。”阮雪儿的声音在这座破庙里悠悠回荡着:“你既能救你侄子,又能手刃你的仇人,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你别听她的,真用了连你也会万劫不复!”沈月明咬牙,暗中与欧阳衡对视一眼,指尖探入衣袖。
若她真的动手,他们也只好采取些非常手段了。
庙中风声呼啸,每一道呼吸都绷紧成了弦。
陈子君凌厉的眼神朝沈月明扫去,沈月明身形一僵,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
曾几何时,陈子君便是用这样的眼神凝视着她,看着她一次次的受罚,任人凌虐。
那眼神将她从头看到脚。
可陈子君眸中狠厉,却一点点消散,渐渐浮起一层水雾。
她嗤笑一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在笑什么?或许是在笑这命运的诸般嘲弄吧!
她垂眸敛去情绪,朝沈月明走去。
沈月明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欧阳衡。直到这一刻,她心中松下一口气。
“对!就是这样。”看着一步步向前的陈子君,阮雪儿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就在此刻,沈庭松在门外厉喝一声。
“陈子君!快住手!”
陈子君脚步顿住,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沈挺松那熟悉的、冰冷的眼神,她的眼眸暗淡几分,随即心下又有了一丝了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杀了她吗?”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质问。
沈挺松张了张口未说出半句话。陈子君不再看他,抬手将玉瓶抛向沈月明。
玉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沈月明手中。
“姑姑!”陈砚书瞪大了眼,脸色惨白,绝望的喊道。
陈子君却未回头!
几乎同时,一只利箭擦过她的鬓边,带起几缕飞扬的发丝,露出她沉静端庄的侧颜。利箭“噗嗤”一声,扎进阮雪儿的手臂。
“啊!”阮雪儿吃痛,不由得松下匕首。
欧阳衡见状即刻上前,将陈砚书拽出,反身扫腿将阮雪儿绊倒在地,干脆利落地制住了她。林知远也不知从哪走出,配合着扣上镣铐。
一切尘埃落定。
沈月明走到陈子君面前斥责道:“你倒也不怕我接不住!”
陈子君不紧不慢地捋了捋微乱的发丝,语气平淡无波:“你难道算不到它会落在哪里吗?”
被陈子君的话噎住,沈月明只得冷哼一声,朝身外走去。
这个人,果然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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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陈子君(轻嘬一口茶水):被绑架了叫警察,这是常识╮(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