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隐故事--三柱香

　　进了卧室，孙景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并拍了拍旁边示意东方余悠一同落座。

　　她正准备坐下却突然愣住——她在床头上看到了她八辈子都不敢想会看到的东西——王太的照片！准确来说，是王太和孙景澄的合影！那个在梁飞升的按摩店里拉他们一起入伙投资的王太！虽然东方余悠到现在也不知道梁飞升的钱是怎么没的，是不是和在王太那儿的投资有关系，但是，她至少知道王太一定从他们这样的人身上赚了很多钱。

　　她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是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她坐在了孙景澄的旁边，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这是你妈吗？”

　　孙景澄正在看手机，他连眼都没抬：“嗯。”

　　东方余悠的内心简直快要尖叫起来了，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情绪或是动机。

　　东方余悠：“那你妈妈是不是供你生活啊在这里的。” 话都说不顺了。她有一种自己即将要揭露什么的预感。

　　孙景澄：“你说给钱吗？你对我妈这么感兴趣？”

　　东方余悠：“因为你的车这么好，住的房子又这么大，所以我想是不是你家里很有钱。毕竟你也不像是自己挣钱的人。”

　　孙景澄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笑出了声：“话不好听但是没毛病。她国内赚我国外花。要妈不就干这使的吗？要儿子不也就干这使的吗？”

　　东方余悠的大脑一扫之前的空洞开始加速运行起来。“国外”这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什么又叫做“要儿子是为了花钱”？

　　为什么他会说在国外花？在国内花会怎么样呢？细想他妈的钱来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现在从他儿子来看他们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她在脑海中把这些点模模糊糊地连成一条并不知道怎么被连成、但是却逐渐清晰的线、一条尖叫着“违法”的线，她就知道！

　　东方余悠正在头脑风暴中时，孙景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但还是那句话，我有钱不假，我可不是傻子，一万刀是不可能的。”

　　她不擅长谈价还价，更别说这一次是拿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她根本就没有筹码！她更不知道怎么回应孙景澄的讥讽。她想要继续要挟他“那就算了”，可是如果他真的就这么算了，下一步又该怎么走？她已经无路可走。就在她想着接下来的对策的时候，孙景澄的电话响了。

　　孙景澄接起：“Hey what's up?（喂，怎么？）”

　　“Hey it's Yuyou with you?（嘿，余悠和你在一起吗？）”

　　听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Jayden。

　　在这样的时刻听到他的声音让东方余悠直接省略掉了繁琐的思考步骤并且断然下定决心：她不要钱了。今天就是白做她也要做，这辈子本来就是个毁。她就是要堕落，这不就是所有人想要的吗？

　　孙景澄：“Yeah, we are at the gym, training.（对啊，我们在体育馆，在训练。）”

　　但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她向孙景澄露出了质疑的表情。

　　孙景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悠悠地、略带有威胁性地说：“你想让他知道你在我家？”

　　她的心突然咯噔一颤：如果这是他们的约定，他没有必要对他们在哪里撒谎！她这几天来第一次思考起一个问题，一个潜在的逻辑漏洞：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是孙景澄的个人行为，和Jayden没有关系，他并不知情！

　　是什么让她会毫无怀疑地相信Jayden是这一切的共谋呢？基于什么道理呢？也许她并不是一个基于道理思考的人。就像一条脱轨的火车，她这几天都在横冲直撞。她被背叛了太多次，似乎大脑已经形成了一个固有的回路：她毫无怀疑地相信别人对她只有背叛。就像是某种机械的条件反射，不给思考的时间，隔绝其他一切合理答案，无论其本身有多么不合理。头脑是热的，执念是无法停止的，这通电话、Jayden的声音像是浇在她头上的一盆冷水，让她激灵一下清醒了起来。

　　Jayden：“Oh OK, I called her several times but it didn't get through, and she didn't text me back.（哦，好的，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她也没回我信息。）"

　　她早就把Jayden屏蔽了。

　　Jayden：“But yeah, just wanted to remind her about the match this afternoon, I want her to be there. （但是没事，就是想提醒她一下今天下午的比赛，我希望她会来看。）”

　　孙景澄：“Yeah, I'll let her know.（好，我会转告她的。）”

　　Jayden：“Can I... Can I talk to her?（我能... 我能跟她说几句吗？）”

　　孙景澄把手机递给了东方余悠。她眼睛都直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电话。

　　Jayden：“Yuyou?（余悠？）”

　　东方余悠：“Yeah?” 她仍在余惊之中。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个电话，她会做出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Jayden：“Will you be there?（你会来吗？）”

　　东方余悠：“Yeah, absolutely, I will be there.（会，一定会，我会去。）”

　　她挂了电话还给孙景澄，起身准备离开。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赶去球场。

　　孙景澄：“你要干嘛？”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也跟着站了起来。

　　东方余悠：“我要走了，我要去球场，你要载我吗？”

　　孙景澄：“载你？你倒是挺会吃白食。什么都没干，光吃我的油儿也是有价钱的吧。”

　　东方余悠：“是你非要把我拉到家的。你现在想怎么样，讹我油钱吗？”

　　孙景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不要钱，我也不缺钱...”

　　东方余悠看着孙景澄的脸慢慢逼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她向后退了一步。

　　东方余悠：“怎么... 那你缺爱呀...”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要去看比赛了，Jayden还在等我...”

　　“等你？” 孙景澄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而又扭曲，像怪物一样带着黑影猛然靠近。东方余悠向后一躲，踩到了地上扔的什么衣服一个趔趄摔倒地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孙景澄的身影已经压了上来。

　　话说东方余悠身材并不高大，身体也并不是多么强健，可是在那一刻也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她卯足了劲儿一脚踹向了孙景澄的心窝子，竟然改变了他的整个动势，让他一屁股下坐到地上！

　　趁着这个零点几秒的空档，东方余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外跑，却不料再次被孙景澄拦截，以至于两人最后竟然扭打起来！这种扭打不带任何情欲，倒更像是疯狂的动物行为。孙景澄是受了她反抗的刺激和侮辱，而东方余悠呢，自从遇见他之后生活差点儿被毁掉，又差点儿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再加上他妈敛她钱财供他挥霍，新账旧账一起算，揍得那叫一个爽！力的作用虽然相互，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疼。自从多少年前的比赛后她就再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了！

　　两人腿脚上比划着，嘴里爹妈祖宗也一个没放过。不过该说不说，他们倒是莫名其妙的都非常遵循不抄家伙的武德，以至于东方余悠都忘了为什么当初会打起来：难道她不为逃跑纯为泄愤？难道他也一样？不为情爱，只为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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