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五条家的鹤

　　***
　　【支线·紫藤】

　　紫藤花开了。
　　这本不该是什么稀奇事。
　　藤森神社的紫藤，素来以花穗绵长、色泽浓艳闻名京城。

　　每年初夏，那如瀑布般垂落的紫色花串，总引得贵族们竞相前来观赏，吟咏和歌。
　　然而此刻，分明已是深秋时节，神社境内的紫藤却反常地绽放了。

　　安倍晴明站在朱红色的鸟居下，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垂落的花穗。
　　那紫色比记忆中的更加深邃，几乎泛着妖异的黑。虽然已经是数十年前的过往，但再见时心中也不免感叹世事无常，神社里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一般，不会被外界干扰，十年如一日地过着。而从前生活在此处的人，却早已赴往彼世，紫藤花下灿烂的笑容与此同时也伴随着清晨的雾气散去了。
　　「面影は今どこにやら、藤の花は春風に笑う」

　　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夕阳映照下，如血珠般殷红。

　　“反季而开的花啊...”
　　晴明低声自语，薄唇微抿。
　　他身着白色狩衣，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状似思考。
　　***
　　三天前，藤原道长派人送来一封信笺，言及藤森神社近来异象频生。先是夜半时分有武士装束的幽灵列队游荡，继而神社内的神木无故枯萎，最后便是这不合时令盛开的紫藤。
　　信中言辞恳切，请晴明务必前往查看。

　　“晴明大人。”
　　身后传来温和的呼唤。
　　晴明回首，见是神社的年轻巫女正向他行礼。那巫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着白衣红袴，乌黑的长发用白色檀纸束起。面容清丽，却透着几分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是久未安眠。

　　“在下是藤森神社的巫女，名为千羽。”她再次行礼，声音如清泉般澄澈，“道长大人已派人告知您会前来。神社近来...确实不太平。”
　　晴明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她，望向神社深处。
　　在那里，他感受到一股异常的气息。
　　——不是普通的怨灵作祟。

　　“能带我去看看异常最先出现的地方吗？”晴明问道，声音平静如水。
　　千羽点头，引着晴明穿过神社的参道。
　　“神社平时只有千羽你一个人吗？”
　　“不是，半月前神社里一切正常，香火也很好。只是因为近几天异象越来越多，许多神官和巫女都告家休息了。”
　　“这样么，那小千羽还真是坚强呢～”
　　“欸？欸诺…这是因为。”千羽面上有点羞赧，很快调整过来继续回答：“神社就是我的家，我从小就被心吾师父收养……还有，其实神社里还有我的师妹，她是和我一起被收养的孩子，名为千早。”
　　“千羽和千早，一听就是对可爱的姐妹呢。”
　　“晴明大人过奖了。”
　　“哎呀呀，不要这么严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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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大人果然如同她们传言中一样，有点不着调啊。’看着慢悠悠摇着扇子的背影，千羽如是想到。

　　两侧的石灯笼已经点亮，在渐浓的暮色中投下摇曳的光影。
　　安倍晴明注意到，那些石灯笼的火焰并非寻常的橙黄色，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青紫。
　　“最先出现异状的是后山的紫阳花园。”千羽边走边解释，“约莫半月前，园中的紫阳花一夜之间全部凋零。次日清晨，有参拜者称看见一位身着古式朝服的男子站在枯萎的花丛中...”

　　晴明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目光落在路旁的一株樱树上。
　　那树干上赫然刻着几道深深的爪痕，但绝非野兽所为。

　　“那位朝服男子，可是头戴立缨冠，腰间佩刀？”晴明突然问道。
　　千羽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您怎么知道？”

　　晴明没有回答，而是伸手轻触那樱树上的爪痕。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那是怨念残留的触感。
　　他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轻轻贴在树干上。
　　符纸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转瞬化为灰烬。

　　“这神社供奉的是谁？”晴明突然问道，声音低沉了几分。
　　千羽似乎被这问题惊到，犹豫片刻才回答：“藤森神社主祭神是素戋呜尊和日本武尊，但...”
　　“但真正镇守在此的，是早良亲王的怨灵吧。”晴明淡淡接道，一直眯起的眼睛睁开。
　　千羽讶异，犹豫片刻开口道：“不愧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阴阳师大人，正是如此。”

　　晴明望向神社主殿的方向，那里的空气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凝滞，隐约可见淡淡的污秽缭绕。
　　他曾在宫廷的密档中读过关于早良亲王的记载——那位被废黜的皇太子，因卷入政治阴谋而被流放，最终在途中绝食而亡。死后怨灵作祟，致使当时的天皇与多位大臣相继病逝，朝廷不得不追尊他为崇道天皇，并在多处建立神社祭祀以安抚其灵。

　　“哈哈，哪里哪里～”晴明拿起随身的扇子掩面笑道，转瞬严肃合扇：“那就带我去主殿吧。”

　　两人穿过几重鸟居，来到神社的核心区域。
　　主殿前悬挂的注连绳已经有些陈旧，上面的纸垂也破损了几处。
　　引人注目的是，主殿周围的土地上隐约浮现出一些黑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
　　“简直就像诅咒一样。”
　　说着晴明从怀中取出五芒星形状的护符，低声念诵咒语。
　　护符发出淡淡的金光，照亮了那些黑色纹路。
　　——一个正在崩坏的结界。

　　“用诅咒做成的结界么……道长大人这次真是找错人了啊。”晴明抬脚向前走去，站在千羽前方，“应该委托咒术师吧，嗯……但最近咒术界说是在重塑规则，毕竟那个有名的‘疯子’死了，啊啊真是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英年早逝，不过死了还这么麻烦真是有他的风格啊～”
　　“那…那个，晴明大人说的是…？”
　　“咦？小千羽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嗯……也对，他去彼世有几年了呢。”安倍晴明状作沉思，很快就笑着转身向年轻的巫女科普起来：“我说的是一位咒术师哦，五条空。他可是咒术界的传奇人物。”
　　话语戛然而止。
　　？
　　“还有呢？”伴随着气氛的沉默，千羽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有——？”
　　晴明侧过身子，将扇子抵在下巴上思考。
　　“……”
　　好安静，像时间暂停了一样。
　　“那——”个。千羽试图再次开口。
　　“啪———！”扇子拍在手中发出脆响，“哦！我想起来了！”
　　“哎呀，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呢。记得有一次四国妖怪爆发，相当猖獗，还是中阶阴阳师的我被派去支援，结果等到地方发现妖怪已经被屠杀干净了。当时的四国，真是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啊。那个人就是五条空，是个相当麻烦的人，完——全不能好好说话，「自我」到了极点。嗯……但其实也是个有趣的人，时间过得真快啊……”
　　“原来如此。”
　　“嗯？为什么小千羽的表情这么冷淡啊？不感兴趣吗？”
　　“不，只是晴明大人。”千羽表情有些崩坏，“您没有发现吗，周围的黑气越来越多了。”
　　“啊！是吗哈哈哈，我竟然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呢！”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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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人破坏了这里的封印。”晴明沉声道，"而且是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就在此时，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卷起，主殿的门扉剧烈晃动起来。千羽惊呼一声，抓紧手中神乐铃。一旁晴明迅速结印，口中念出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一道金光闪过，狂风戛然而止。
　　但主殿周围的紫气却愈发浓重，隐约可见其中有人影晃动。

　　“晴明大人，那是...”
　　“别怕。”晴明安抚道，只是他也没想到怨灵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在白日显形。
　　看来藤森神社的异变，远比道长信中描述的严重得多。

　　“呐，小千羽。”他转身询问：“神社可有关于早良亲王的具体记载？”
　　千羽思索片刻：“神社的藏经阁中或许有...但那里已经很久没人敢去了。自从上月有神官在那里失踪后...”
　　晴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带我去。”

　　藏经阁位于神社西侧，是一栋古老的木质建筑。
　　阁前的石阶上长满青苔，显然久无人至。千羽取来钥匙，看着藏经阁中几乎化成实质的黑气，握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

　　“小千羽已经做得很棒了，接下来就在外面等我吧～”晴明接过钥匙，朝千羽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扑面而来。晴明轻挥衣袖，点燃了手中的符纸作为照明。
　　昏黄的光线下，可见室内书架林立，但许多已经倒塌，典籍散落一地。
　　晴明敏锐地注意到，地面上的灰尘中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最里侧的书架后。
　　他缓步前行，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头顶传来——
　　“啪嗒。”
　　一滴液体落在晴明前方的地板上。
　　借着符火的光芒，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血。

　　抬头望去，阁楼的横梁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倒吊在那里，长发垂下，滴滴鲜血从发梢坠落。
　　那“人”缓缓转动头颅，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

　　“安倍...晴明...”
　　那“人”发出沙哑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啊呀，原来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连怪异都在等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晴明睁开眼，手中捏起三张符咒：“何人作祟？”
　　“呵呵呵...”那声音忽男忽女，飘忽不定，“怨恨...百年的怨恨...即将倾泻...”

　　话音未落，那人影突然如烟雾般散开，与此同时，整个藏经阁开始剧烈震动，书架纷纷倒塌。
　　晴明迅速结印，在周身布下结界，挡开砸落的书籍与木架。
　　“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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